“抓伤…行为可疑…偷衣裙的淫贼…”
这些词像一把把冰冷的锥子，狠狠扎进林小凡的耳朵里，刺得他脑仁嗡嗡作响，刚刚逃出生天的些许庆幸瞬间荡然无存，只剩下透骨的冰寒。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背。虽然糊满了淤泥，但那四道狰狞的抓痕依旧隐隐作痛，更是他无法掩盖的“罪证”！还有那件被他扔掉的红裙…若是被人找到…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根本就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怎么办？！现在这副模样回去，简直就是自投罗网！戒律堂的人恐怕正在四处搜查，自己这浑身恶臭、带伤可疑的样子，第一时间就会被拿下！
可不回去又能去哪？野外更危险，而且体内的阴毒只剩下不到十二个时辰就会爆发！
进退维谷！真正的绝境！
林小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必须想办法清理伤口，换身衣服，至少看起来不那么可疑，才能尝试混回去。
他想起之前为了做任务，系统商城里好像有…
他立刻打开商城界面，目光锁定在【清洁符】和【微弱气血散】上。
清洁符可以处理污垢和气味，气血散虽然效果微弱，但或许能稍微愈合一下伤口表面，让其看起来不那么新鲜骇人。
可是…没钱！
负债79块下品灵石的红色数字刺眼无比。
【叮！检测到宿主强烈的生存需求（与债务危机）。‘灵石贷’二次贷优惠开启！可额外预支20下品灵石，利息叠加，总负债：109下品灵石，五日内归还。逾期惩罚翻倍。是否借贷？】
系统那如同魔鬼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诱人却致命的条款。
高利贷！利滚利！这破系统是真想把他榨干啊！
但…有选择吗？
“贷！”林小凡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心在滴血。
【借贷成功。当前负债：109下品灵石。倒计时：119:59:59…】
【账户到账：20下品灵石。】
他毫不犹豫，立刻购买了两张清洁符和一份微弱气血散。又花掉3块灵石，负债达到112块！
他找了个最隐蔽的树丛，先是撕掉身上已经完全破烂且沾满淤泥的衣物，用一张清洁符从头到脚仔细清理了一遍身体。
微光闪过，身上的污垢、血迹、恶臭瞬间消失，皮肤变得干净清爽，连后背伤口表面的污泥也被清理掉，露出了下面那四道触目惊心的青黑色抓痕。
冰冷的空气接触到伤口，带来一阵刺痛。他咬紧牙关，将那份气血散小心翼翼地洒在伤口上。
药粉带来的微弱暖意与阴毒的冰冷侵蚀感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痛苦。伤口表面的流血暂时完全止住，甚至边缘开始有极其微弱的收敛迹象，但内部的青黑色和那冰冷的死气丝毫未减，反而因为表面愈合了一些，更显得诡异。
看起来…至少不像刚受的新伤了，可以说是不小心在哪划破的旧伤感染？
他又用另一张清洁符将换下来的、勉强还能穿的里衣清理干净，套在身上。外袍彻底碎了，只能这样。
做完这一切，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然后低着头，朝着外门居住区快步走去。
越靠近居住区，气氛越发紧张。能看到不少弟子行色匆匆，偶尔有穿着戒律堂服饰的执事面无表情地走过，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过往弟子。
林小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低着头，加快脚步，只想赶紧溜回自己的小屋。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刚走到通往自己小屋的那条小路的拐角，迎面就撞上了两个人！
一个是熟人张铁，另一个，竟然是面色冷峻的戒律堂赵执事！
林小凡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就想转身绕道。
但赵执事冰冷的目光已经扫了过来，如同鹰隼般锁定了他。
“站住。”
冷冰冰的两个字，让林小凡的脚步瞬间僵住。张铁也看到了他，脸上露出惊讶和一丝担忧。
赵执事踱步走到林小凡面前，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尤其在他破损的衣物和裸露皮肤上那些细小的划痕处停留了一下，鼻子微微抽动了一下。
“林小凡？这么晚了，从哪里回来？”赵执事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林小凡心脏狂跳，脑子飞速旋转，脸上努力挤出一点疲惫和后怕的表情：“回…回赵执事，弟子…弟子去后山外围转了转，想找点低阶药材换点灵石，结果不小心迷了路，还摔了几跤，好不容易才摸回来…”
这个借口勉强说得通，很多穷困的外门弟子都会这么做。
赵执事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想从中找出破绽：“哦？去了后山？可曾遇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听到什么动静？”
“可疑的人？没…没有啊…”林小凡一脸“茫然”地摇头，“动静…好像听到过几声奇怪的兽吼，吓得弟子没敢深入，就赶紧往外跑了…”
他故意模糊了时间和地点。
赵执事眉头微皱，显然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但又找不到什么明显的漏洞。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林小凡破旧的衣服和划痕，这些痕迹确实符合山林刮擦和摔跤的特征。
就在这时，一旁的张铁憨憨地插话道：“赵执事，小凡师弟他肯定不是你们找的人！他胆子小得很，平时连杀鸡都不敢看，怎么可能去做那种事？而且他这么穷，哪有力气去偷…呃…”他似乎意识到说错了话，赶紧闭嘴。
林小凡：“……” 谢谢你啊张师兄！你这到底是帮我还是坑我！
赵执事听了张铁的话，眼神中的审视似乎淡了一点点。林小凡最近虽然行为古怪，但确实实力低微，性格也…似乎没那么猥琐？而且看起来确实穷得叮当响。
他又例行公事地问了几句，林小凡都小心地搪塞过去。
最终，赵执事挥了挥手，语气依旧冰冷：“最近宗门不太平，没事少往后山跑。回去待着，随时配合调查。”
“是是是，多谢赵执事提醒！”林小凡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哈腰，拉着还想说什么的张铁，快步朝着自己的小屋走去。
直到关上房门，背靠着门板，林小凡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好险！差点就被盯上了！
张铁跟了进来，一脸关切：“小凡，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好白？是不是受伤了？”他说着就想上前查看。
林小凡连忙避开，勉强笑道：“没事没事，就是累的，摔那几跤有点狠。多谢张师兄刚才替我说话。”
张铁挠挠头，憨笑道：“俺说的都是实话嘛！对了，你缺灵石跟俺说啊，俺这还有一点积蓄，后山太危险了，你别再去了！”
看着张铁真诚的眼神，林小凡心中五味杂陈。如果他知道自己不仅去了后山，还进了禁地矿坑，惹上了天大的麻烦，还会这么说吗？
他敷衍了几句，送走了热心肠的张铁。
屋里终于只剩下他一个人。
疲惫和伤势如同潮水般涌来，他几乎站立不稳。
【警告！‘幽冥爪’阴毒侵蚀加剧！解毒散效果剩余：10:12:47…】
时间不多了！
必须立刻开始解毒！
但他对幽冥鬼火兰的阴毒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那本《基础灵植鉴别手册》里也没有相关记载。
怎么办？难道只能等死？
等等！
手册里没有，系统呢？系统商城会不会有解毒丹？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立刻打开系统商城界面，疯狂地浏览着那些灰色的、未解锁的商品区域，试图找到类似“解毒丹”的东西。
终于，在丹药类列表的角落里，他看到了一个亮着的图标！
【物品名称：万能解毒丹】
【效果：宣称能解百毒，实际效果随缘，可能有效，可能无效，可能加重病情。赌命必备。】
【售价：50下品灵石】
【温馨提示：本产品最终解释权归系统所有。】
林小凡：“……”
随缘？赌命？
这他妈是什么坑爹玩意？！还卖50灵石！他怎么不去抢！
刚刚借来的20灵石只剩17块，根本买不起！而且这效果描述也太吓人了！万一没解毒反而把毒性引爆了怎么办？
绝望再次袭来。
难道真的没办法了？
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放在屋角的那个破花盆。因为匆忙，他只是简单掩盖了一下。
毒魄幽兰！那株需要阴毒滋养的奇草！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既然毒魄幽兰以毒为食，那它…能不能吸收自己体内的阴毒？！
这个想法太过匪夷所思，甚至可以说是自杀！万一毒魄幽兰无法吸收这种级别的阴毒，或者吸收过程中发生意外，他立刻就会毒发身亡！
但是…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吗？
等死？或者去赌那枚坑爹的“万能解毒丹”？
横竖都是死，不如赌一把大的！
赌这株历经蜕死新生的奇草，能创造奇迹！
林小凡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
他不再犹豫，立刻小心翼翼地拨开掩盖物，露出那个破花盆。
花盆里，那株米粒大小的漆黑嫩芽，似乎比之前稍微舒展了一点点，但依旧脆弱得让人心疼。
他盘膝坐在花盆前，一咬牙，伸出右手食指，缓缓地、颤抖地，点向了那株嫩芽。
同时，他全力运转起刚刚入门的《王八拳》心法，将凝聚起来的那一丝微薄气劲，小心翼翼地引导向后背的伤口处，并非为了防御，而是…试图撬动一丝被气血和解毒散勉强封住的阴毒，将其通过手臂经脉，逼向指尖！
这个过程极其痛苦且危险！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那阴毒冰冷蚀骨，稍有不慎就会彻底失控，瞬间流遍全身！
他额头青筋暴起，冷汗涔涔而下，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忍受着经脉被阴毒侵蚀的剧痛，全部心神都用于引导那细微如发丝的一缕阴毒之气。
终于，一丝比头发丝还要纤细的、几乎看不见的灰黑色气流，缓缓地从他的指尖渗出，接触到了毒魄幽兰的嫩芽。
就在那缕阴毒之气触碰到嫩芽的瞬间——
嗡！
那原本毫无动静的漆黑嫩芽，猛地剧烈颤抖起来！两片微小的子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开，仿佛饿极了的孩子闻到了奶香，产生了一股微弱却异常贪婪的吸力！
那缕灰黑色的阴毒之气，瞬间就被吸入嫩芽之中！
嫩芽表面的漆黑光泽似乎明亮了那么一丝丝！
有效！真的有效！
林小凡心中狂喜！但紧接着便是更大的担忧——这嫩芽太脆弱了，能承受得住更多的阴毒吗？
他小心翼翼地，再次引导出更粗一丝的阴毒之气…
嫩芽再次贪婪吸收，颤抖得更加厉害，甚至隐隐发出一声极其细微、满足的嗡鸣。
一点，又一点…
林小凡如同一个最精密的工匠，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阴毒输出的速度和量，不敢有丝毫大意。
毒魄幽兰的嫩芽则来者不拒，疯狂地吸收着这难得的“养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生长！颜色变得越来越漆黑深邃，甚至顶端开始鼓起一个更小的、蕴含生机的苞芽。
而他体内的阴毒，也随之一点点减少，虽然速度缓慢，但那致命的冰冷感和侵蚀感，确确实实在减轻！
有效！这条路走得通！
林小凡精神大振，更加专注地进行着这危险的“排毒疗法”。
时间一点点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将体内约莫十分之一的阴毒成功导出并被毒魄幽兰吸收后，感到一阵精神上的极度疲惫，不得不停了下来。
再看那毒魄幽兰，已经长到了指甲盖大小，通体乌黑发亮，顶端的小苞芽更加明显，散发着一种诡异的生机。
而他体内的阴毒，虽然依旧严重，但爆发的时间被大大推迟了！按照这个速度，只要多来几次，完全清除并非不可能！
绝处逢生！真正的绝处逢生！
林小凡激动得难以自已，小心翼翼地将花盆重新掩盖好。
虽然过程危险，但总算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疲惫和虚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他连走到床边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瘫坐在地上，运转起《乌龟吐纳法》和《王八拳》心法，一边恢复体力，一边继续用那微薄的气劲滋养、封堵伤口，减缓阴毒扩散。
渐渐地，他进入了物我两忘的修炼状态。
第二天清晨。
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棂照射进来。
林小凡从深沉的修炼中缓缓醒来。
虽然伤势和阴毒依旧沉重，但精神恢复了不少，体内气血也因为《王八拳》的运转而变得活跃了一些，勉强压制着阴毒。
他必须像没事人一样出去活动，以免惹人怀疑，同时继续寻找更快解毒的办法——每次排毒都如同走钢丝，他不想一直提心吊胆。
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关于“淫贼”的风波似乎还没有平息，弟子们依旧在议论纷纷，戒律堂的人还在巡查。
林小凡尽量降低存在感，朝着公共练功场走去——那里人多，反而更容易隐藏。
练功场上已经有不少弟子在修炼，呼喝声不绝于耳。
林小凡找了个偏僻的角落，也装模作样地开始练习《王八拳》的招式。
这拳法的动作确实…一言难尽。多是缩头、格挡、侧身、卸力的动作，偶尔反击也是刁钻阴险，专打下三路，看起来颇为猥琐滑稽。
他一开始还有些放不开，但练着练着，逐渐沉浸其中，开始体会到这拳法看似滑稽动作下的精妙防御理念，气血随之流转，那层无形的防御气劲似乎也凝实了一点点。
然而，他这独特的“拳法”，很快就引来了旁边几个弟子的注意和窃笑。
“噗…你看那小子在干嘛？学乌龟爬吗？”
“哈哈，那是什么拳法？王八拳吗？笑死人了！”
“怪不得叫‘无耻小凡’，练的拳都这么别致！”
嘲讽声毫不掩饰地传来。
若是以前，林小凡或许会感到难堪，但现在，他经历过生死，心态早已不同。他甚至觉得这些嘲讽有点…亲切？至少比矿坑里的蝎子和黑影可爱多了。
他完全不为所动，依旧一丝不苟地练习着，甚至更加投入。
那几个弟子见嘲讽无效，自觉无趣，也就散了。
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了练功场边缘——正是传功长老李清风。
李长老似乎是例行巡视，目光扫过场上修炼的弟子，当他的目光落到林小凡身上时，猛地顿住了！
他看到林小凡那套古怪、笨拙却又隐隐透着一股奇异协调感的“拳法”，尤其是那种将全身力量凝聚于一点进行防御、伺机反击（虽然反击方式下流）的理念，花白的眉毛顿时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拳法…看似粗鄙不堪，毫无章法…但细细品味，那核心思想，那对气血运用的独特方式，竟然隐隐暗合某种…极致防御的大道至理？
尤其是那缩头蓄势、以静制动的起手式，竟让他莫名联想到一种早已失传的、据说源自上古神龟的防御神通的一丝皮毛影子？
难道…这又是某种自己无法理解的、大巧若拙的奇功？
李长老再次陷入了深深的困惑和自我怀疑之中。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绝灵之脉”的弟子了。
他忍不住踱步走到林小凡附近，看得更加仔细。
林小凡练得专心，一时没注意到李长老的到来，一个侧身滑步卸力，接一个极其迅速的、撩向下阴的阴险反击，动作流畅，气势…猥琐。
李长老看得眼皮直跳，嘴角抽搐。
这…这防守还有点意思，这反击…也太…有伤风化了！
但他强忍着指点的冲动，毕竟上次“金瓶梅”事件还历历在目，他怕这又是某种自己不懂的“高深”打法。
最终，李长老实在看不下去了，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吸引了林小凡的注意。
林小凡这才发现李长老就在旁边，吓了一跳，连忙收拳行礼：“弟子见过李长老！”
李长老面无表情，指着他的拳法，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这拳法…嗯…防御…尚可…就是…那反击之处…还需…多加斟酌…要堂皇正道！嗯，堂皇正道！”
说完，他像是怕林小凡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感悟”，赶紧背着手，快步离开了，只是离开时那微微摇头、喃喃自语的样子，显得心事重重。
林小凡愣在原地，回味着李长老那“防御尚可”的评价，心中暗喜。
连长老都说防御尚可！看来这《王八拳》果然是好东西！
他修炼得更加起劲了。
然而，他没注意到，在练功场另一边的角落里，一双阴冷的眼睛，正透过人群，死死地盯着他后背那即便隔着衣服也能隐约看出不妥的轮廓，以及他练习时偶尔因牵扯伤口而露出的细微痛苦表情。
王师兄脸上露出一丝阴狠的冷笑，对着旁边一个跟班低声耳语了几句。
那跟班点点头，悄然离开，方向正是…戒律堂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