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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青云之上有顽徒

第十八章 沙路漫无边,闲谈解乏闷

从风沙驿出来,黄沙岭的风似乎温柔了些,不再像先前那样卷着沙粒往人骨头缝里钻。李田所跟风清鸢并肩走着,脚下的沙子被踩得“咯吱”响,像是谁在暗处偷偷嚼着脆饼。

“你说这沙子怎么就没个完呢?”风清鸢踢飞脚边一块半大的石子,石子在空中划了个浅浅的弧线,“我小时候听阁里的老人说,这黄沙岭底下埋着一条玉龙,当年灵脉炸了,玉龙死了,身上的鳞片就变成了沙子,铺了满世界都是。”

李田所低头看了看脚下的沙粒,细得像磨碎的水晶,阳光下还泛着点点微光。“或许吧。”他想起玄尘真人讲过的山川精怪故事,说有些大地灵脉会化成龙形,守护一方水土,“若是真有玉龙,它大概也在等有人能重聚灵脉。”

风清鸢嗤笑一声,从怀里摸出个水囊,拧开盖子喝了一大口,又递给他:“喝口水?看你嘴唇都干得发白了——哦,你这剑体大概不用喝水,当我没说。”

李田所还真觉得喉咙有些发紧,不是因为渴,而是这具身体对干燥空气格外敏感。他接过水囊,倒了点水在手心,看着水珠在掌纹的剑痕上滚来滚去,最终被剑气蒸成一缕白汽。“多谢。”

“客气啥。”风清鸢收回水囊,往腰间一塞,“说起来,你这剑体到底啥感觉?是不是刀枪不入?走路会不会硌得慌?我瞅你脚底板都没沾泥,难道剑纹还能自动除尘?”

一连串问题砸过来,李田所被问得愣了愣,仔细想了想才回答:“倒是不怕刀砍,不过被万魂石那种邪物碰到会疼;走路……确实轻飘飘的,像踩着棉花,就是沙子总往靴子里钻,得时不时停下来倒。”他说着,还真弯腰敲了敲靴子跟,几粒沙粒从靴口滚出来。

风清鸢看得直乐:“合着剑体也怕进沙子啊?我还以为你跟那庙里的铜人似的,浑身上下光溜溜的啥也进不去。”

李田所无奈地笑了笑,想起自己刚凝成剑体那会儿,连弯腰都觉得别扭,经脉里的剑气总往奇怪的地方窜,后来练了三天才学会正常走路。“跟铜人可不一样,这身体……更像活着的剑,有知觉,会累,还会饿。”

“饿?”风清鸢眼睛瞪得溜圆,“剑也会饿?那你吃啥?铁疙瘩?”

“不是真的饿,”李田所解释道,“是剑魂需要灵力滋养,就像人需要吃饭。若是长时间没吸收灵力,剑体就会发沉,剑气也会变弱。”他指了指远处沙丘上的一块黑石,“比如那种‘玄铁母’,对我来说就像你们吃的肉干,能顶饿。”

风清鸢听得啧啧称奇,绕着李田所转了半圈,伸手戳了戳他胳膊上的剑纹:“这纹路摸着还挺光滑,跟嵌了银丝似的。哎,它会变颜色不?比如你生气的时候变红,高兴的时候变绿?”

李田所被她戳得有点痒,下意识地躲了躲:“生气时会变亮,高兴……大概也是亮的?我还没试过高兴到让它变色。”他顿了顿,补充道,“上次在落霞镇收拾夜惊风时,剑纹亮得差点晃着自己。”

“那敢情好,以后打架不用看你脸,看你身上的光就知道输赢了。”风清鸢哈哈笑起来,腰间的钢鞭跟着晃悠,“等这事了了,你可得跟我回追风阁露两手,让那帮小子瞧瞧,啥叫剑体化形。”

两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又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太阳渐渐爬到头顶,晒得沙子滚烫,脚踩上去像踩着热锅,连风里都带着股焦糊味。风清鸢把帽檐拉得更低,嘴里不停念叨:“这鬼太阳,再晒下去我这身皮都要烤焦了。”

李田所催动剑魂,在两人头顶凝聚起一层薄薄的气罩,挡住直射的阳光。“这样能凉快点。”

风清鸢舒服地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那层几乎看不见的气罩,笑道:“还是你这剑体好用,自带遮阳伞。不像我,只能靠这破帽子。”她摘下帽子扇了扇,露出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说起来,你知道云漠城有啥好吃的不?我听人说那儿的‘沙枣糕’挺有名,软糯香甜,还不粘牙。”

“没吃过。”李田所摇摇头,“以前听师父说,云漠城是西域枢纽,城里啥吃食都有,有烤得外焦里嫩的骆驼肉,还有用葡萄酿的甜酒,比青云山的米酒烈多了。”

“骆驼肉?”风清鸢皱了皱眉,“听着就怪膻的,还是沙枣糕靠谱。等咱们到了城里,先找家老字号,买两斤沙枣糕,再叫上一壶凉茶,踏踏实实歇半天。”

“怕是没那么容易。”李田所想起老者的话,“秦老说血月神宗在云漠城查得紧,咱们得低调些。”

“低调还不简单?”风清鸢拍了拍腰间的钢鞭,“我把鞭子藏起来,你把剑纹收一收,咱俩装成走亲戚的商队,保准没人认出来。”她眼珠一转,又道,“对了,你会算账不?商队里总得有个管账的,我这人数学差,算钱总出错。”

李田所想起小时候帮师父清点丹药的经历,点头道:“还行,简单的加减法没问题。”

“那就好。”风清鸢满意地点点头,“到时候我就说你是我远房表弟,跟着我学做买卖,保准天衣无缝。”

两人正商量着进城后的打算,前方沙丘后突然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敲锣,又像是铁器碰撞。风清鸢瞬间警惕起来,一把按住腰间的钢鞭:“啥动静?”

李田所凝神细听,那声音断断续续的,还夹杂着几句吆喝,听着不像打斗。“好像是……有人在赶路。”

两人悄悄绕到沙丘后,只见一队骆驼商队正慢悠悠地往前走,领头的是个络腮胡大汉,手里拿着个铜铃,边走边摇,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商队的骆驼背上驮着大捆的丝绸,还有几个木箱,箱子上盖着帆布,看不清里面装的啥。

“是正经商队。”风清鸢松了口气,“看这行头,像是从西域来的。”

络腮胡大汉也看到了他们,远远地喊了一嗓子:“前面的朋友,是过黄沙岭的?”

风清鸢扬声道:“是啊,去云漠城走亲戚!”

商队走近了,络腮胡大汉勒住骆驼,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黄牙:“这天气赶路可够遭罪的。我叫赵大锤,做丝绸生意的,你们要是不嫌弃,跟我们搭个伴走?人多热闹,还能防着点沙狼。”

风清鸢看了李田所一眼,见他点头,便笑道:“那敢情好,多谢赵大哥。”

赵大锤爽朗地笑起来:“客气啥!出门在外,互相帮衬是应该的。来,给这两位朋友牵两匹骆驼!”

很快,就有商队的伙计牵来两匹骆驼。骆驼温顺地趴在地上,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李田所,像是在打量陌生人。

“骑上吧,比走路省劲。”赵大锤拍了拍骆驼的脖子,“这俩畜生看着老实,走得稳当。”

李田所还是头一次骑骆驼,小心翼翼地爬上去,刚坐稳,骆驼就“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吓得他赶紧抓住缰绳。风清鸢倒是熟练,翻身就上了骆驼,还冲他挤了挤眼:“别怕,比骑马稳。”

商队重新出发,铜铃声和骆驼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倒也驱散了不少寂寞。赵大锤跟他们聊起西域的趣事,说那儿的葡萄长得跟拳头似的,甜得能粘住牙;说那儿的姑娘会跳旋转舞,裙子一转像朵大花;还说那儿有种叫“火晶果”的果子,切开后里面红彤彤的,吃起来又酸又甜。

李田所和风清鸢听得津津有味,偶尔插两句话,倒真像两个走亲戚的年轻人。风清鸢还跟赵大锤讨教起丝绸生意的门道,问哪种料子好卖,市价多少,学得有模有样。

李田所看着风清鸢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暗暗好笑——这姑娘看着大大咧咧,倒真有点演戏的天赋。他摸了摸怀里的往生莲佩,感受着剑魂的平稳跳动,突然觉得,这漫漫黄沙路,似乎也没那么难走了。

骆驼慢悠悠地走着,铜铃“叮叮当当”地响着,阳光把所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在黄沙岭上缓缓移动,像一串被时光串起来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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