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兮洗好澡，把换下来的衣服放到脏衣篮里，大致收拾了卫生间的头发和水珠，就招呼励程快去洗澡。
励程从沙发抬头看她，这个人还穿着自己的T恤。
也知道他在看什么，楚明兮大方地说：“新买的睡衣洗了，这件也归我了。”
励程摸了摸她的头发，在衣柜里拿衣服的时候，又听见楚明兮站在床尾问着，“你睡左边还是右边。”
第一次需要在清醒的时候同枕入眠，不再像以前那样稀里糊涂的，楚明兮还是红着脸问了句。
左边靠门，右边靠窗，励程果断地说：“你睡右边，我有时候晚上要工作。”
楚明兮没有意见，踢掉拖鞋就躺下了，见励程还盯着自己看，挥挥手说：“快点去洗，不能熬夜，年纪轻轻作息一定要健康，以后老了要后悔的！”
励程言语带笑，“这也是舅妈说的吗？”
“不是，是外婆！你快把大灯关了，我要睡觉了。”
励程按灭了卧室的大灯，留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进了卫生间洗澡。
这不是第一次和励程共处一个房间，大学时候有过，前面两个晚上有过。但是楚明兮清楚，今天晚上会不一样。
这个的公寓很新，卧室不小，床也很大。这次不像躺在励程男生宿舍那张一米二的床上了，两个人不得不挨在一起。
但是今晚，这里是完完全全属于他们俩的家，他们俩的床。
楚明兮紧张地蜷起了身子，挨着床的右边闭上了眼睛。
而她的耳朵却异常灵敏，她听到卫生间传来水声，后来水声停了，再后来是关灯的声音。
励程也进卧室了！
励程洗澡的时候也是紧张的，但他更多的是期待。一个男人，想到心爱的女人躺在他的床上，这是多么令人激动的事情。
灯光太暗了，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被子隆起了一个小包，还紧紧靠在右边。
这是一张两米的床，励程估计留给他的空位应该还有一米五。
励程哑笑，上床的时候动作不轻，自动占据一半的床，然后盯着旁边的女孩。
她的头发铺满了枕头，枕头是用他的两件毛衣叠的。她坚持说今天刚买的枕头一定要晒过，套上洗干净的枕头套才行。
她现在宁可拿他的衣服将就一下，毛衣加全棉T恤刚刚好。
励程想起自己这一套单人床品不知道用了几年了，一直只有一个枕头。
是啊，一直是一个人，所以很多东西他都没有准备好。
就这样看着她好一会，明显可以看出她没有睡着，并且精神紧绷着。
“楚楚。”励程的声音在这个静谧的房间显得特别醇厚，“睡过来一点。”
楚明兮不敢动，还憋住了呼吸，这会她应该是睡着了，谁睡着了还会动呢？
“我知道你没有睡着。”励程只是顺了顺她的头发，然后把手放在她的头上。
“楚楚。”励程的手好像有魔力，楚明兮感觉很舒服，“你睡着的时候，呼吸很浅，很有规律。你刚到这里的第一个晚上，应该是累了，呼吸有点重，像是打呼噜。”
“我不打呼噜！”楚明兮一个翻身，奋力辩解。
励程把她一头长发顺到她脑后，温柔地看着她，“不打，不打。怎么今天还没睡着？你再不睡着，一会就又该发脾气了。”
“我不发脾气的！”
“瞧瞧，不发脾气，眼睛瞪这么大，嘴翘地这么高！”
励程上手捏捏她的嘴，贴上去就亲了一口，然后居然起床了！
楚明兮瞪着眼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见他绕道她这边，连同被子把人抱了起来。
“啊……”高度的突然变化让她惊叫了一下，“干什么！”
“睡不着就赏月吧！”励程把人抱到飘窗，那里铺着块软垫子。
窗户外面没有任何遮拦，抬头正好是一轮月牙，旁边飘着几朵云。
楚明兮不知道这个天天只知道代码的男人怎么突然浪漫起来了，大半夜穿着短袖在窗口看月亮？
她把被子扯出来，励程顺势进被窝搂着她。
“楚楚。”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后，“这是我幻想的生活之一。”
“忙碌的工作为了好的生活品质，也为了实现我的个人价值。而现在，更是为了能和你一起分享。”
“以前都没空抬头看看月亮吗？”楚明兮舒服地靠着他，柔声问道。
“没有……”
“我看得呢。”她看向他的侧颜，“老家的天空很高很远，天气好的时候月亮很亮，我会抬头看月亮，然后想你！”
“那月亮一定给我传信号了，只是这里的空气质量不大好，信号太弱了，对不起……”
“阿程，我想带你回家。”
“好，回家看看我的楚楚赏过的月亮，还有你的家人们。”
记得有位心理学家说过，月亮其实一直是那个月亮，正因为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才会觉得此时的月亮别有一番精致。
“阿程，我和你说说我爸妈的事吧。”楚明兮再次开口，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励程调整了下坐姿，让她靠得更舒服点。
“你去德国后一周，我也放假了，我就坐动车回家。动车坐过去不过两个小时，每次都是我我爸来车站接的。那天下雨，上车前我爸就给我打电话，要我当心，家里下大雨，下车了待着车站不要动，没看到他就多等一会。”
“我以前和你说过的，我爸开了家餐馆，生意很好，忙起来一阵一阵的。可那天，我下车后，我爸没有来接，我打了几个电话一直没有人。过了一会，有人给我打电话，说餐馆出事，我爸我妈都送到医院了，让我赶紧去第一医院。”
“我以为是怕骗子，我直接打电话去餐馆，过了好久才有人接，乱哄哄的声音很大，接电话的人也要我赶紧去医院。”
“下暴雨了，车都打不到，车站离第一医院才两三公里，我就想跑过去。”
“风雨很大，一块广告牌掉下来了，我也被送到第一医院了。”
楚明兮感觉励程的双臂搂得越来越紧，回头看了他一眼，接着说，“后来，警察联系到的是我的外婆，我舅舅舅妈就来了，半个月后就把我妈和我接到了云省养病。”
“那你爸呢？”励程问道，心疼不已。
“我爸没救过来。”楚明兮把手放到励程的大手里，“我妈受了刺激，现在智力就像七八岁的孩子。”
励程把她搂地更紧了。
“那天餐馆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舅舅一直不肯说，后面的事情都是他处理的。他也没有再提起，只说我和我妈好好活着就行。”
楚明兮转了个身，朝向励程，双手描着他的眼睛和眉毛，“栗子老师，我不想失约的，只是半年后，你回国的时候，我还是有一点点糟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