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门前的血腥味，浓得化不开。
五城兵马司的人姗姗来迟，看着满地尸骸，带队的指挥使脸都绿了。
这叫什么事？
京城地面，天子脚下，国公府门口，上百个王府亲兵被屠了。
他这官是不想干了还是怎么的？
可当他看见负手站在台阶上的张玄，以及他身后那十八个煞神时，指挥使非常从心地选择了原地待命，派人火速上报。
这瓜太大，他吃不下，容易噎死。
贾府众人已经被丫鬟婆子们半拖半扶地弄回了府里，只有张玄还站在那，好整以暇，仿佛刚才只是拍死了一群苍蝇。
贾母在内堂坐立不安，王夫人已经开始念佛，王熙凤则是一遍遍派人去门口打探消息，一颗心七上八下。
这事，闹得太大了，大到超出了她们所有人的想象。
没过多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队宫里的大内侍卫簇拥着一个手持拂尘的太监，停在了荣国府门前。
那太监看到这片修罗场，眼皮子跳了跳，但还是稳住了心神，扬声宣道：“圣上有旨，宣张玄，即刻入宫面圣！”来了。
张玄心里毫无波澜，甚至还想点个赞。
这效率，比后世的救护车快多了。
他转身对府里喊了一嗓子：“迎春，舅舅去去就回，晚饭不用等我。”然后，他在五城兵马司指挥使那副“大哥你是我亲哥”的表情中，跟着传旨太监，施施然地走了。
皇宫，金銮殿。张玄还是第一次来。
第一感觉，就是闪。
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地上铺的砖都反着光。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檀香和陈腐混合的味道。
他被两个小太监领着，站在殿下，周围是黑压压的文武百官，一个个用看死人的表情瞅着他。
【叮！恭喜宿主解锁S级签到地图：金銮殿！】
【新手福利！首次签到，奖励翻倍！获得特殊技能：天子望气术！可观人气运，辨忠奸，察国运！】
系统的电子音欢快得像是过年。
张玄心里乐开了花。
可以啊系统，这波是雪中送炭，不，是火上浇油啊！他立刻不动声色地发动了技能。
抬眼望去，整个大殿的气象顿时不一样了。
龙椅上，当朝天子头顶一道粗壮的金色龙气，盘旋升腾，威严赫赫，只是龙气之中夹杂着几缕不易察失的黑丝，似乎昭示着某种隐忧。
再看下面，站在百官最前列的忠顺王，头顶上简直是乌云盖顶，黑气翻滚，里面还夹杂着血光，一看就是个短命的倒霉蛋。
而他身后的几个言官，也是黑气缠绕，程度不同而已。
反倒是几个身穿武将官服的老将军，头顶是赤红色的军旅煞气，堂堂正正。
有点意思。张玄正在给满朝文武“看相”，一声悲愤的怒吼打断了他。
“陛下！请为臣做主啊！”忠顺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了出来，对着龙椅上的皇帝砰砰磕头。
“臣的王府亲兵，奉臣之命，前去荣国府‘请’一名藐视王法的狂徒问话。
谁知那狂徒张玄，凶残成性，竟当街设伏，将臣一百零三名亲兵，尽数屠戮！一个不留啊陛下！”
“京城重地，天子脚下，此等暴行，与谋逆何异！
此獠不杀，国法何存！
陛下！请下旨，将此獠千刀万剐，以儆效尤！”他说得声泪俱下，好像死的是他亲爹。
他身后的党羽立刻跟上。
“臣附议！张玄当街行凶，视我大周律法如无物，罪不容诛！”
“臣附议！此风不可长！今日杀王府亲兵，明日就敢冲击宫禁！”
“请陛下立斩此獠，明正典刑！”
一时间，大殿之上，群情激愤，满朝文武，至少有一半都在喊打喊杀。
龙椅上的皇帝面沉似水，看不出喜怒。
他终于将视线投向了那个从头到尾都站得笔直的年轻人。
“张玄，他们所言，可属实？”张玄上前一步，朗声回答：“回陛下，忠顺王府一百零三人，确实是我杀的。”哗！大殿里一片哗然。
这小子疯了？承认得这么干脆？
忠顺王都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狞笑。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皇帝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你可知罪？”
“臣，无罪。”张玄的回答，再次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大胆！”
忠顺王怒喝，“当着陛下的面还敢狡辩！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杀了上百人，还敢说无罪？”
张玄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对着皇帝一拱手。
“陛下，在回答为何杀人之前，臣想先向陛下献上一份贺礼。”
贺礼？所有人都懵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送礼？你脑子被驴踢了吧？
皇帝也觉得有些荒谬：“什么贺礼？”
张玄拍了拍手。殿外，两个大内侍卫抬着一个沉重的麻袋走了进来。
麻袋上还在往下滴着血。在皇帝默许下，侍卫解开了袋口，往地上一倒。
咕噜噜。十几个面目狰狞、死不瞑目的人头，滚落在大殿的金砖上。
一股浓烈的血腥气瞬间弥漫开来。“呕！”几个养尊处优的文官当场就吐了。
整个金銮殿，瞬间变成了大型恐怖片现场。
“放肆！”皇帝勃然大怒，一拍龙椅站了起来。
张玄却毫无惧色，指着地上的人头，声音传遍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陛下息怒！请看这些人头！为首者，‘京西一霸’赵黑虎！其下，‘过山风’李大嘴，‘下山豹’钱三！这些人，皆是盘踞京畿地带多年的悍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官府数次围剿，皆无功而返！”
“半月以来，臣以布衣之身，率家中护卫，转战百里，先后剿灭‘黑风寨’、‘野狼帮’等大小匪帮七股，斩杀匪首十三人，匪众三百四十二人！这些人头，便是证据！”
“臣，斗胆将此功绩，作为献给陛下的贺礼！贺我大周京畿，从此安宁！”他一番话说完，整个大殿死一般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惊天的逆转给搞蒙了。
前一秒还是杀人狂魔，下一秒就成了剿匪英雄？这剧本不对啊！
忠顺王更是目瞪口呆，指着张玄，你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皇帝也重新坐了回去，他看着地上的那些人头，又看看一脸平静的张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些悍匪的名头，他当然听过，是扎在京畿地区的一根根毒刺，让顺天府和兵部都头疼不已。
现在，全被眼前这个年轻人给平了？“你……此话当真？”皇帝的声音都有些干涩。
张玄再次拱手：“人头在此，物证在此，臣麾下尚有几百名俘虏可供审问，岂敢欺君！”“一派胡言！”忠顺王终于反应了过来，尖叫道。
“陛下，休要听他狡辩！他一个无名小卒，哪来的本事剿灭悍匪？这定是他从别处买来的人头，意图混淆视听，脱罪之举！此乃欺君之罪，罪加一等！”张玄冷笑一声，终于正眼看向忠顺王。
“王爷说我没本事？那王爷的意思是，这些悍匪都是自己抹了脖子，把脑袋送到我手上的？”“你！”忠顺王气结。
“王爷又说我买人头？敢问王爷，这京城地面上，哪里有卖悍匪头颅的？若是有，还请王爷指个路，让兵部也去采购一批，岂不是省时省力？”
“你……你强词夺理！”“究竟是谁在强词夺理？”张玄寸步不让。
“陛下，臣不但剿灭了匪患，还在匪寨中发现了了不得的东西。”他从怀里掏出一本账册，高高举起。
“这是黑风寨的账册！上面清清楚楚地记载了，多年来，是何人向他们提供兵器、粮食，又是何人，为他们通风报信，充当保护伞！”此言一出，朝堂上，好几个刚才叫嚣得最凶的言官，瞬间脸色煞白。
张玄用天子望气术看得分明，那几人头顶的黑气，瞬间又浓郁了几分。
“陛下！”张玄的声音陡然拔高，“臣恳请陛下，将此案交由兵部与刑部会审！彻查到底！
看一看，究竟是谁，在豢养这些国之蛀虫！
看一看，臣张玄，究竟是有功，还是有罪！”他将皮球，狠狠地踢了回去。
现在，轮到皇帝做选择了。
是相信一个有赫赫军功在身，还能牵出朝中大案的“能臣”，还是偏袒一个除了哭闹撒泼，可能还不干净的王爷？
皇帝坐在龙椅上，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