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5
“没事吧囡囡，都怪爸爸来晚了。”
“我不是说过让你别进这个房间吗？滚出去。”
【男主终于长眼睛了。】
家庭医生来得很快，等检查完后医生长舒一口气，“顾总，林小姐并没有大碍只是惊吓过度。”
此刻，林昕阿姨捂着小腹脸色惨白。
“行之，我……”
爸爸脸上最后一丝耐心也消失，冷着脸吩咐管家。
“把她带下去，好好看起来。”
管家捧着一个盒子，脸色难堪。
“好的顾总，江小姐还是没有找到……不过这里有江小姐寄来的一封信。”
茶杯兀然砸落，爸爸又手忙脚乱的去擦，直到水迹擦干，他才打开信。
他盯着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指尖发颤。
“她不是说她喜欢有钱人吗？我已经努力接管顾氏的一切了……”
“况且，她明明最怕疼了，她怎么可能结束自己的生命呢？”
“晚晚不是说最爱我了吗，怎么能舍得离开我呢？”
“明明差一点，差一点我将能将你接回来。”
那一夜，温柔矜贵的爸爸如同失了魂。
他拽着管家的衣领，红着眼一遍遍质问。
“这是假的对吧？谁送来的？别以为这样我就信了，江晚根本没死！”
“她才舍不得死呢，她怎么可能死呢，她死了囡囡怎么办？！”
管家像是记起什么，哆嗦着开口。
“顾总，我记得江小姐离开前一天，还来庄园找你了呢……让你带着小小姐，可是你亲口说就是江小姐死了你也不同意……”
爸爸渐渐松开管家，他垂下眼，神情落寞至极。
他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语，“是啊，我亲口说的即使她死了……”
他猛的抬起手狠狠抽在脸上，脸颊瞬间泛起了红。
“都怪我……”
爸爸的眼泪砸在我的手背上，我小心翼翼擦拭。
向来冷如冰霜的爸爸，竟是第二次为妈妈落泪。
“爸爸别哭，我相信妈妈还在……”
闻言，爸爸将我用力搂入怀里。“对……妈妈怎么可能舍得丢下我们呢？”
林昕阿姨被关进了病房，爸爸蹲下身对我嘱咐。“爸爸知道你很讨厌她，可是爸爸现在还没有证据将她赶走。再给爸爸一些时间好吗？”
我点了点头，看见几日未见的爸爸，眼底已经有了明显的乌青。
我想这几天，爸爸肯定不好过。
司机叔叔每天接送上下学，进了教室往日笑嘻嘻的骂我那些同学也安分了不少。
最奇怪的是，从前那个最讨厌的老师被调走了。
【这是男主私下换的吧？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没记住原来那个老师好像被开除了吧，这下我们囡囡终于在学校不会被欺负了】
夜里辗转反侧，我偷偷溜进爸爸的书房。打开那封妈妈的留下的信。
信上是妈妈熟悉清隽的字，甚至带着淡淡的薄荷香。
我看了许久，也没看懂。
甚至不懂那天爸爸为什么哭得如此伤心。
我记得妈妈曾经告诉我，“等囡囡长大了，妈妈就回来啦。”
妈妈怎么会骗我呢，妈妈一定不会骗我的。
【有没有复活卡，能不能让女主复活啊？我们囡囡才五岁不能没有妈妈……】
6
林昕阿姨流产了，醒来后她给爸爸打了半夜的电话。
爸爸掐灭手中的烟头，伸手将她拉黑删除。
他弯下腰捏着我的脸蛋，“囡囡明天跟爸爸一起去趟医院好吗？”
第二天，却来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病床前。我晃了晃爸爸手臂，“爸爸，我们是不是走错了呀？”
等到看清老人的脸后，吓得直接躲进爸爸的后面。
【这是男主他爸爸呀，当初骂女主和囡囡那个老东西。】
老人躺在床上，整个人如同枯树干一样皱巴巴。
“行之，你来了……”
他吸着着氧气，艰难的从嘴里突出几个字。
短短几年，与当初疾言厉色的模样判如两人。
爸爸拉开椅子，自然的坐下。他拿起水果刀熟练的削苹果。
“怎么样了？我的大孙子呢……”
“死了。”
老人喉咙爆发出剧烈的咳嗽，他抬起枯槁的手臂指着爸爸。
“你……”
忽然，爸爸将手中削好的苹果扔进垃圾桶，顺手摘下他的氧气管。
老人如同溺了水，双手紧紧的攥着爸爸的衣袖。
我爸勾起嘴角，眼神却冷得像冰。
“老东西，你留下的财产已经全是我的了。甚至你留在公司那几个心腹，也被我找理由开除了。怎么样，心里不好受吧？”
“当初你纵容林昕威胁晚晚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已经收购林氏了，至于林昕，我会让她生不如死。”
“不过我能有今天的成绩全靠你，怎么样爸爸很欣慰吧？”
老人的喉咙呜咽着，双眼死死的瞪着爸爸。
转身，我爸牵起我的手往外走去。身后传来老人摔倒的声音。
我回头，看见老人蜷缩在地上，痛苦的扭曲。
刚出病房，林昕阿姨披头散发的撞了上来。
她甚至跪在爸爸面前，脸色苍白又憔悴。“行之，求求你了将我带回去好吗？”
“那些事情不是我干的，都是顾老爷子指示我干的。”
我爸勾起林昕阿姨的下巴，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是吗？”
林昕阿姨点头如捣蒜，眼神又惊又喜。“行之，快接我回去吧。以后我将囡囡视为己出。”
我爸眼底的笑意逐渐冰冷，他猛得甩开她。
“你也配？好好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告诉我这是什么。”
砸在林昕阿姨脸上的是一张亲子报告。
林昕阿姨慌乱的去捡报告，看清后眼神彻底暗淡。
“你以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亲生的？林昕你也真够恶心！”
【女二当初能上位不就是因为孩子吗，原来孩子根本不是男主的。】
【我就说男主怎么可能爱上她呢！！！】
7
接下来几天，爸爸难得带接送我放学。
他牵着我的手走在左边，好像妈妈还在一样。
直到偶然一天林昕阿姨拦住我们的去路，她身边站着一个中年男人。
我听司机叔叔说，那是林氏的老总裁也是林昕的爸爸。
年近半百的男人忽然嘭得一声跪在爸爸面前，眼泪晕染在皱纹里。
“顾总，你可以再给林氏一次机会吗？这可是我的半生心血啊……失去了林氏，我就一无所有……”
男人字字泣血，将痛苦得源头强加在爸爸身上。
爸爸低头看着，冷漠的讥笑了一声。
“那你不如去问问你的好女儿干了什么？”
“你女儿怀着别人的孩子逼婚的时候，想过今天吗？况且这个时候我接手了林氏，不是救你们林氏几千人的命吗？”
男人拉着林昕阿姨的手，颤抖着声音质问。“这是真的吗？”
不等林昕阿姨回答，响亮的巴掌声落在她的脸上。
林昕阿姨捂着红肿的脸，抓着爸爸的手嘶吼着。“顾行之，我是爱你啊！！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到底哪一点比那个女人差？！你就是被那个女人蛊惑了！！！”
“行之，求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们还会有孩子的，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爸爸厌恶的看着林昕阿姨，字字诛心。
“是吗？林昕你是爱我呢还是爱顾太太这个称呼？我一无所有的时候你也会爱我吗？你爱的不过就是权利名贵而已。”
“以后要是再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就让你和你的亲人全部彻底消失。”
林昕阿姨的手绝望的松开，哭声在夜色里回荡。
爸爸脱下被她触碰的外套，利落的扔进了垃圾桶。
他弯腰抱起我走进一家甜品店，恢复了往日温柔的模样。
等店员打包好甜品后，爸爸看着那个精致漂亮的小蛋糕出神。他低头茫然的笑了笑，“她肯定喜欢。”
“麻烦了，把这个也打包。”
爸爸牵着我的手走在夜色里，我抬头却看见爸爸湿润的眼尾。
他干笑一声，手忙脚乱的擦去泪水。“爸爸眼睛进沙子。”
【是爸爸想妈妈了，原来成功的背后是心爱之人离你而去……】
小蛋糕在茶几上放了好几天，偶然一次佣人打翻在地。
我捡起包装扔进垃圾桶，“这个早坏了，不能吃啦。”
那夜爸爸坐在窗前看了外面的晚风许久，久到再一次眼睛进了沙子泪流满面。
翌日清晨，管家叔叔急匆匆的敲响了爸爸书房的门。
“顾总，老爷子他在医院去世了。”
爸爸放下手中的文件，脸色平静。
“知道了。”
“顾总不去一趟医院吗？”
“不了，葬礼按照最简单的举办，不要办得隆重。他生前不是喜欢在外面树立自己朴素的人设吗？那就满足他。”
“老东西我是见一面都嫌脏，记得将他那些不值钱的遗物打包送给那个女人和他私生子。”
8
一周后网络上到处散布爸爸冷血无情的谣言，直播里自称爸爸后妈的女人哭泣着。
“我们老爷子命苦，临死都不安生。家产全被外人抢了去……”
爸爸盯着视频笑得轻蔑，他起身掐灭烟头。
两天后，网络上的谣言彻底消失不见。甚至爸爸的后妈被爆出知三当三，女人只好带着孩子连夜跑出了国。
爸爸好像也越来越忙，几乎每天都在公司。
直到偶然一次推开爸爸办公室的门，我好像看见了妈妈。
顿时呼吸都乱了半拍，我红着眼冲到她的怀里。
“妈妈你终于回来了……”
可是鼻腔涌入的女士香水，将幻想和现实残忍的剥离开。
我连连后退，泪水在眼眶打转。
“不，不，不，你才不是妈妈……”
【难怪宝宝认错人啦，这也太像女主了】
“你好小朋友，我叫姜婉。是从分公司来的新员工。”
姜婉弯下腰，目光温软，睫毛轻颤如雪。连眼神也像极了妈妈。
【先女主攻略失败，但是剧情还在所以这个人是新女主吧？】
“姜婉？”
我无声的张了张唇，连名字都和妈妈极为相似。
忽然，爸爸不知何时站在我的身后。
他蹙眉盯着姜婉，眼底的冷霜如同融化开的春水。等看清姜婉后，片刻间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
“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姜婉被训斥后，瘪了瘪在嘴。气呼呼的大步离开。
爸爸握着文件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愣神了很久。
【怎么会有如此像的两个人，一瞬间我也觉得她根本就是原女主……】
爸爸揉了揉眉心，厉声质问身边的秘书。
“谁让你把她招进来的？！”
秘书恭敬的低下头，大气不敢出。
“顾总，我看这姑娘像你桌上的照片，我还以为……”
“我现在就把她给开除了！！”
爸爸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算了，不用了。”
接连好几日，我又偶遇到姜婉阿姨。
她从包里掏出一大袋零食，眼泪汪汪的恳求。
“求你了，让你爸爸把我调回总部吧，我好容易上来的！！！”
原来爸爸那天虽然没有开除姜婉，但是将她扔回了分公司。
我摇了摇头，学着爸爸的模样叹了口气。
“我帮不了你。”
晚上，爸爸知道这件事后沉默了许久。
我拉着他的胳膊，认真解释。
“妈妈只是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况且今天遇见那个姜婉阿姨根本不可能是妈妈。妈妈身上有一股特别的薄荷香。”
“我相信妈妈不会离开我们的。”
爸爸摩挲着我的手指，泪水砸在手背上。
“对啊，爸爸也相信。”
那个姜婉阿姨再也没来到我眼前，听公司的秘书叔叔说。她被调去了国外的公司。
日子一天天过去，那些奇怪的弹幕也彻底消失。可是十八岁那年，我却收到了一份熟悉又陌生的信。
我小心翼翼打开那封信，泪水晕开妈妈清隽的字迹。
妈妈说，她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很好。
9
我站在角落，看着女二=儿囡囡捧着那封信泪如下雨时，忽然恍惚了。
女儿成人礼前夕，睡前还笑着问我。
“爸爸，你说妈妈会不会真的回来啊？”
我愣了许久，脑海中浮现你离开她的时候对她的承诺。我不忍心将残酷的现实告诉她，于是换了种方式告诉她妈妈还在。
我想，你一定能理解我的对吧？
不知不觉间囡囡已经长成女孩，有时候我会盯着她的眼睛看许久。
晚晚，你知道的她的眼睛最像你了。
不仅如此，她也跟你一样在画画方面展现了特别的天赋。
成年以后，她会替你去你理想的学院继续深造学习。
我想，你也一定会为她感到骄傲。
可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会记起你。
记起你眼角的泪珠，无声的滴落我的心头。
记得我红着眼将照片砸在你身上，你眼底的沉默。
可是晚晚，你不知道我是永远相信你的。
我冲到顾老爷子面前，嘶吼着不甘和无助。
“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坐在高高的软椅上，冷眼盯着我发疯。
等我无力瘫坐在地上时，他杵着拐杖将冰冷的茶水毫不留情的倒在我头上。
“因为你一无所有，所以保护活该保护不了你心爱的人。”
“因为你姓顾，所以你就该回到我身边。”
三言两语，他硬生生剥离开我们。
我被关在冰冷的祠堂睡了三天，滴水未进。
第三天，他在我脚边扔下半块面包。语气带着虚假的关切和控制。
“去国外好吗，那边足够你锻炼了。”
“要是两年内还不能接手国外的业务，那你也不用回来了。”
第一年，我被他身边的人二十四监视。甚至上厕所，洗澡……
很幸运，第二年我学会很多，也温顺的向他低头。
他满意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容宛如慈父。
“我就知道我们顾家的人，不简单。”
“还记得小时候住在隔壁家的小林吗？明天晚上舞会见一面？”
我收起眼底的情绪，点了点头。
就这样，他撤去了我身边的人。
再次见到林昕的时候，我并没有想起她。记忆里更多的是幼时父母争吵的声音，随后妈妈无助的蹲在地上哭泣。
林氏是他看好企业合作伙伴之一，他想要我，更需要这段商业联姻。
所以林昕伸出手时，我并没有拒绝。反而牵了起来。
顾老爷子似乎很满意这一切，他告诉林昕在我的水杯里下药。
以为这样，林昕就可以牢牢的拴住我。
当我浑身滚烫躺在床上时，我咬着牙愤怒的将她推开。
“滚开。”
当我跌跌撞撞跑出去，却体力不知意外昏倒。
一个月后，林昕说她怀孕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更加卖力工作只是乞求能够快点回去找你。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林昕竟然逼婚。
“顾行之，我肚子里怀得可是顾家的孩子！！！！！！！！”
事后，顾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
10
他利落的准备了一场订婚宴，眼里的笑意深不见底。
“昕昕这孩子怀的可是我们顾家的骨肉！！”
我心如死灰，甚至一度想要跳楼。
可是我想，我不能死，我死了你和囡囡怎么办呢？
订婚宴后，我开始慢慢接手国内公司的业务。
直到一场大病摧残了他的身体，我日夜守在他的身边。直到他再次睁开眼，浑浊的老眼竟然多了一份怜悯。
“我知道你还记得那个女人，只要你娶了昕昕。婚后的事，我不管……”
我将削好的苹果放进他的手心，冷漠的勾了勾唇。
“你真是老糊涂了，你在说什么呢？”
“你想看见的我都会让你看见，你不想看见的我也会让你看见。”
可是第二天，我却看见你站在我前面。
那一瞬间我多想冲上前抱你，告诉你我有多想你……
可是顾氏的人站在阴暗的角落里，我强忍情绪。
“江晚，即使你明天要死了我也不会同意的。抚养费我会按时打进卡里，不会多一分。”
身后林昕手底下的员工还在嘲讽你，我蹙眉打断。
看着你无助的站在我的对面，心脏被狠狠地揪起。
其实现在现在才知道，你那个时候早已经对我失望透顶。
回去以后我不分昼夜，想要完全接管顾氏。
可是囡囡幼儿园的老师难得打来电话，你居然没有送她上学。
那一刻，我的心底有强烈的不安。
可是回到公寓时，发现你放在餐厅的早餐。我松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在跟我赌气。
接下来几天，我吩咐身边最亲密的人将囡囡接送。
我刻意不让顾氏的人撞见，可还是被林昕发现了。
幸运的是秘书握着一份私密的亲子鉴定，当我看见我并不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生父那一刻，我喜极而泣。
晚晚，你知道的我从未背叛过你。
更何况我怎么会喜欢上别人呢？！
不出意外，我终于掌握了顾氏的一切。甚至连他身边的老东西我也全部清除。
就在我以为能够接你回家时，我却收到了你的诀别信。
那一刻，泪如下雨。
晚晚，你为什么不愿意再等等我呢。
我不怪你，我只恨自己为什么不再快一点呢。
明明只差一点，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
五岁的囡囡站在我的身边，我再一次强忍情绪，蹲下身来安抚她。
“妈妈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
“等囡囡长大了，说不定妈妈就回来了。”
囡囡点了点头，似懂非懂。又伸手擦去我眼泪的泪痕。
我也不相信你会如此狠心离开我，于是让手底下人差点将这座城市翻过来找。
一次又一次，还是没能找到。
直到那天，我推开办公门，好像看见你站在不远处。
等到看清后，我才发现那不是你。一瞬间，理智将我拉了回来。
那一晚上我又回到我们初遇的地方坐了半夜，直到一对热心的小情侣上前询问我需不需要帮助。
我挤出一个很疲惫的笑容，摇了摇头谢过好意。
恍惚间，好似十八岁的江晚拉着顾行之的手漫步在晚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