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黑料，资源，制片人……
张扬吐出的每一个词，都像是一把无形的铁钳，死死扼住了李璐的喉咙。
她引以为傲的手段，她藏在阴影里的武器，她自以为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娱乐圈法则，在真正的资本面前，脆弱得像一层窗户纸。
王强只需要一个电话，就能让她辛苦经营的一切，瞬间崩塌。
她的那些“粉丝”，那些喊着“姐姐好美”“姐姐好飒”的追随者，如果看到那些她为了抢角色，不惜买水军抹黑、造谣中伤其他女明星的聊天记录和转账凭证，会是什么表情？
她背后的那个油腻制片人，之所以愿意捧她，不过是看中了她背后的王强。现在王强要跟她离婚，那个老狐狸还会保她？不落井下石，把她当成弃子去讨好王强，都算是他有良心了。
全完了。
事业，名声，金钱，地位……所有她奋力向上爬，不择手段才抓住的东西，正在从指缝间飞速流沙。
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像冰冷的海水，将她彻底淹没。她浑身发抖，牙齿都在打战。她终于明白，自己亲手推开的，究竟是怎样的一座靠山。
不，她还有……
李璐的脑海里，猛地闪过一个粉雕玉琢的小脸。
馨馨！
她的女儿，王甜馨！
那是她和王强唯一的孩子，是王家老爷子老太太的心头肉！
那是她最后的底牌！
只要她还有女儿的抚养权，她就还是王甜馨的妈妈，王强就不可能真的对她赶尽杀绝！她和王家的联系，就永远不会断！
对！女儿！
李璐的眼神，从死寂的绝望，重新燃起了一丝扭曲的希望。她死死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王强，你以为你能轻易甩掉我？做梦！
卓凯，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孬种，我不会放过你！
还有你！张扬！你这个毁掉我一切的罪魁祸首！我一定要你付出代价！
就在房间里气氛诡异到极点的时候，一阵急促而有力的敲门声响起。
“咚咚咚！”
“开门！警察！例行检查！”
警察？！
这一下，房间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跪在地上磕头的卓凯动作一停，像是看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就冲向门口，一把拉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两名身穿制服，神情严肃的警察。
“警察同志！救命啊！”卓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了过去，指着屋里的张扬和刚刚离开的王强方向，“他们！他们私闯我的房间，还打人！他们合伙欺负我！”
这恶人先告状的本事，已臻化境。
警察皱了皱眉，锐利的目光扫过房间。当看到屋里一男一女穿着浴袍，另一个男的拿着手机，地上还有个女人披头散发，脸上红肿，场面一片狼藉时，经验丰富的他们瞬间就猜到了大概。
这又是情情爱爱的破事。
李璐的反应比卓凯更快，演技也更高明。
她根本不用酝酿，眼泪“唰”地一下就下来了，脸上写满了惊恐和委屈，踉跄着走到警察面前，柔弱得仿佛风一吹就倒。
“警察同志，你们要为我做主啊！”她拉起警察的胳膊，指着自己高高肿起的脸颊，“这个人，他突然就冲了进来，对我……对我动手！他还在直播！几百万人都在看！他这是侵犯我的隐私，是诽谤！”
她巧妙地避开了自己和卓凯的关系，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被暴力网红欺凌的无辜受害者。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就炸了。
“卧槽！警察来了！这瓜越来越大了！”
“影后啊！这演技！奥斯卡都欠她一个小金人！”
两名警察的脸色沉了下来。打人？还直播？这性质可就有点恶劣了。
其中一名年纪稍长的警察看向张扬，语气严厉：“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把手机关了！”
张扬不但没关，反而把镜头对准了警察，脸上没有半点慌张，反而一脸的义正同辞。
“警察同志，你们可千万别误会。”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确保直播间两百多万观众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我，是一名有正义感的热心外卖小哥！”
“我接到群众匿名举报，说凯宾斯基酒店8008房，有人在进行聚众淫乱的违法犯罪活动！这严重败坏了社会风气，毒害了青少年！”
“我一听，这还了得？作为一名光荣的劳动人民，社会未来的接班人，我怎么能坐视不管？于是我第一时间就冲了上来，打算制止这场伤风败俗的违法行为！”
“我开直播，是为了固定证据！防止犯罪分子销毁证据，也为了让广大网友共同监督！我这是在见义勇为，弘扬社会正能量！”
“至于动手，”张扬指了指李璐和卓凯，“那是他们狗急跳墙，想要攻击我，抢夺证据，我这属于正当防卫！”
一番话说得是慷慨激昂，正气凛然。
不光两个警察听得一愣一愣的。
就连李璐和卓凯都听傻了。
聚众淫乱？
见义勇为？
这他妈……还能这么解释？
直播间在寂静了两秒后，彻底笑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他妈直接跪下！这是什么神仙逻辑！”
“主播，我愿称你为诡辩之王！”
“聚众淫乱！哈哈哈哈，虽然只有两个人，但好像……也没法反驳啊！”
“学到了学到了！以后抓奸就说是扫黄！”
“主播这应变能力，不去说相声可惜了！”
“火箭”X10！
“嘉年华”X10！
礼物特效几乎要把屏幕都给卡爆了！
年长的警察嘴角抽了抽，强忍着笑意。他当了这么多年警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离谱又他妈有点道理的“报案人”。
他看了一眼李璐和卓凯。一个偷情被抓，一个当小三被打，这事儿闹到局里，也是各打五十大板的道德纠纷，根本算不上什么“聚众淫乱”。
但眼前这个外卖小哥，打人是事实，直播也是事实。可他偏偏给自己套上了一层“见义勇为”的光环，还拉上了两百多万网友当“证人”，这就很难办了。
“行了行了！都别说了！”年长的警察感觉一个头两个大，直接一挥手，打断了还想继续“表演”的三个人。
“你们一个说被打了，一个说在见义勇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这里不是给你们断案的地方！”
他指了指门口，“都跟我们走一趟！有什么话，回局里做完笔录再说！”
他转向张扬：“还有你，把直播关了！手机作为证据，暂时由我们保管！”
“别啊警察叔叔！”张扬还没说话，弹幕先急了。
“局子里的风景长啥样啊？我也想看！”
“主播别关播！我们要看后续！”
“第一次看直播进局子，死而无憾了！”
张扬对着镜头无奈地摊了摊手，做了个鬼脸。
“家人们，情况有变，今天的直播就先到这里了。感谢大家的礼物，后续情况，等我出来再跟大家汇报。”
说完，他便关掉了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