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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工业区的探索告一段落。收获的物资稍微缓解了生存的压力,而战斗能力的显著提升,则像一剂强心针,注入了凌玥近乎枯竭的信心。

夕阳再次西沉,将锈蚀的钢铁丛林染上一种悲壮的橘红色。必须在天黑前找到新的落脚点。工业区边缘有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楼,看起来像过去的办公室,结构相对完好。凌玥决定冒险一探。

有惊无险地清理了里面两只游荡的丧尸后,这栋小楼暂时成了他们的新据点。凌玥仔细检查了每一个房间,堵死了一楼的所有入口,最终选择了二楼一间带有厚重实木门的办公室作为今晚的庇护所。

房间里散落着废弃的文件和办公用品,灰尘厚重。但有一张看起来还算结实的办公桌,和一个巨大的、可以藏人的衣柜。最重要的是,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虽然玻璃早已破碎,用旧窗帘勉强遮挡着,但视野开阔,便于观察外界情况。

凌玥用找到的旧抹布简单清理出一块地方,又从空间里取出一些相对干净的纸壳铺在地上,勉强弄出一个可以休息的窝。

夜色如同墨汁般迅速浸染天空,最后一缕天光被吞噬。凄冷的月光透过破损的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斑,映照着窗外那座死寂、残破城市的冰冷剪影。风声比昨夜更紧,呜咽着穿过空旷的街道和厂房,带来远方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嘶嚎。

寒冷再次如期而至。

凌玥将两个孩子用那件破羽绒服和找到的几件废弃工装外套裹紧,自己也蜷缩起来,试图保存体温。但寒意无孔不入,丝丝缕缕地渗入骨髓。

小兔子最先受不住,小小的身体冷得瑟瑟发抖,牙齿咯咯作响。她下意识地、一点一点地往凌玥怀里钻,寻求着温暖的来源。

凌玥微微一僵。

她的人生轨迹,在末世降临前,一直是孤身一人。父母早逝,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见惯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李娜的背叛更是将她最后一点对人性的信任击得粉碎。她习惯了用冷漠和尖锐来自我保护,心脏仿佛包裹着一层厚厚的、冰冷的硬壳。

末世之后,求生是唯一的目标。保护这两个孩子,最初更多是出于一种不愿见其惨死的本能,以及一种模糊的、同病相怜的责任感。她逼迫自己变得更强、更狠、更硬,才能在这地狱里挣扎下去。

她可以面不改色地砸碎丧尸的头颅,可以毫不犹豫地将污血抹满全身,可以冷静地计算着每一份物资的消耗。

但此刻,这个柔软、冰冷、微微颤抖的小身体依偎进她怀里,却让她那层坚硬的外壳,产生了一丝细微的、却无法忽视的裂痕。

她低下头。

月光恰好掠过小兔子苍白的小脸。她睡得并不安稳,眉头微微蹙着,长长的睫毛上似乎还凝结着细微的霜气。那声在极度恐惧下爆发的、几乎引怪又退怪的尖锐哭声,此刻想来依旧让人心惊,却也更加心疼。这孩子,到底经历过什么?

凌玥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抬起手臂,有些僵硬地、轻轻地环住了怀里这个冰冷的小身体,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

似乎是感受到了热源,小兔子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喟叹了一声,更紧地贴向她,小脑袋在她臂弯里蹭了蹭,找到了一个更舒服的位置,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呼吸也变得均匀了些。

另一边,男孩也冷得缩成了一团,下意识地靠了过来,小手抓住了凌玥的衣角。

凌玥没有再犹豫,将男孩也揽了过来,用自己并不宽阔的怀抱,将两个冰冷的小身体一同拥住。

这一刻,什么丧尸,什么危机,什么傅司珩那石破天惊的问话,仿佛都被暂时隔绝在了这小小的怀抱之外。

怀里是两个全然信任、依赖着她的生命。她们那么小,那么软,那么脆弱,在这冰冷残酷的世界里,她是她们唯一的庇护和温暖。

一种陌生而汹涌的情感,如同破冰的春水,缓缓流淌过她那颗早已被现实冰封的心脏。酸酸涩涩,又带着一种奇异的暖。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在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似乎也曾经这样渴望过一个温暖的、安全的怀抱。只是那份渴望,早已被漫长的孤独和冰冷的现实深深埋藏。

现在,她却成了提供怀抱的那个人。

【呜呜呜抱在一起取暖了!】

【看着好暖又好心疼,外面太冷了。】

【姐姐的眼神好温柔啊,和打架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铁血战神也有柔软的一面,我哭了。】

弹幕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神色的变化,纷纷感慨。

凌玥没有去看弹幕。她只是保持着那个姿势,感受着怀里两个小家伙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悠长,身体也慢慢暖和起来。

男孩在睡梦中咂了咂嘴,无意识地嘟囔了一句:“姐姐……好吃……”

凌玥忍不住莞尔。是梦到吃的了吗?

小兔子则似乎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小小的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哭腔的梦呓:“……爸爸……怕……”

凌玥的心像是被细微的针扎了一下。她收紧了手臂,极轻地、生疏地拍着她的后背,低声道:“不怕……姐姐在……”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轻柔,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怜惜。

也许是她的安抚起了作用,小兔子渐渐平静下来,再次沉沉睡去。

窗外,月色凄冷,将残破城市的轮廓勾勒得如同狰狞的巨兽骨骸。寒风依旧在呼啸,偶尔夹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远嚎。

但在这间冰冷破败的办公室里,在尘埃和月光之下,三个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却构成了一幅无比温暖、无比坚韧的画面。

凌玥低头,看着两张熟睡的、恬静的小脸。男孩的脸蛋稍微有了点肉感,小兔子虽然依旧瘦弱,但脸色不再那么苍白。

是她,带着他们活了下来。是她,找到了食物和水。是她,击退了怪物。

一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混合着那陌生的柔软情感,在她胸腔里慢慢膨胀。

她不再是那个只会绝望等死、任人欺凌的凌玥了。

她可以战斗,可以求生,可以……保护想保护的人。

冰冷的铁血心肠,在这相依为命的温暖中,正在一点点被撬开坚壳,露出内里最柔软的质地。

她知道,外面的世界依旧残酷,未来的路依旧遍布荆棘。她不能心软,不能退缩,必须继续保持警惕和强悍。

但此刻,就让她暂时卸下一点点武装,贪婪地汲取这片刻的温暖与宁静吧。

她缓缓低下头,将脸颊轻轻贴在小兔子柔软却有些干枯的发顶,又蹭了蹭男孩温热的脸蛋。

两个小家伙在睡梦中似乎感受到了这份亲昵,无意识地更紧地依偎着她。

凌玥闭上眼睛,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极淡、却无比真实的弧度。

也许……带着他们,活下去,并不是一件无法忍受的事情。

甚至,这互相依偎、互相需要的温暖,让她在这绝望的末世里,感受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牵绊和意义。

月光悄然移动,温柔地笼罩着这相拥而眠的一大两小,仿佛为她们披上了一层银色的、短暂的守护纱衣。

夜,依旧漫长而危险。

但心,却因为有了要守护的宝物,而变得越发柔软,也越发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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