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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快船在海上航行了两日,第三日清晨,晨曦刚染红海面,泉州港的轮廓便出现在远方。两名水手脸上露出些许轻松,其中一人对林越说道:“堂主,前面就是泉州港外海了,按这个速度,半个时辰就能靠岸。”

林越却微微皱眉,目光扫过前方海域 —— 海面上异常平静,往日里往来穿梭的渔船、商船不见踪影,只有几艘看似普通的货船在远处缓慢航行,船帆低垂,透着几分诡异。他心中警铃大作,想起出发前的担忧,右手不自觉摸向腰间的后镗枪。

“不对劲,小心戒备!” 林越话音刚落,远处的货船突然调转航向,朝着快船直冲而来,船帆上的伪装被猛地扯下,露出清军水师的 “龙旗”。与此同时,水下突然冒出数根粗壮的铁链,如毒蛇般朝着快船的船底缠去 —— 是清军设下的拦船索!

“快转舵!避开铁链!” 林越嘶吼着扑向船舵,两名水手也反应过来,拼命划动船桨。可快船速度虽快,却不及清军货船灵活,船底 “咔嗒” 一生,还是被铁链缠住,无法再前进半步。

“林越,你跑不掉了!” 为首的清军货船上,一名身着副将铠甲的汉子站在船头,手持长刀高声喊道,“总舵的伪讯果然引你来了,今日这泉州港外海,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话音刚落,清军货船上的弓箭手便齐射羽箭,密密麻麻的箭矢朝着快船飞来。林越一把将身旁的水手扑倒,箭矢擦着他的肩膀飞过,深深钉进船板。“拿武器!反击!” 林越翻身站起,取下背上的后镗枪,对准清军副将扣动扳机 ——“砰” 的一声,子弹呼啸而出,却被副将身旁的亲兵用盾牌挡住,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弹痕。

清军货船很快逼近,数十名清军士兵手持长枪,踩着木板冲向快船。林越与两名水手背靠背站在船中央,长刀与后镗枪交替使用,清军士兵刚踏上快船,便被一一击倒。可清军人数众多,快船空间狭小,不过片刻,一名水手便被长枪刺穿胸膛,倒在血泊中;另一名水手也被箭矢射中大腿,失去了战斗能力,只能靠在船舷上勉强挥舞短刀。

“堂主,咱们…… 咱们怕是撑不住了!” 受伤的水手声音颤抖,眼中满是绝望。林越咬着牙,手臂上又添了一道刀伤,鲜血顺着刀柄滴落,染红了船板。他抬头望向四周,三艘清军货船已将快船团团围住,水下的铁链越缠越紧,远处的泉州港方向,还能看到更多清军船只的影子在逼近 —— 这是一个早已布好的死局。

“想抓我,没那么容易!” 林越猛地抓起身边最后一个弹药箱,打开箱盖,将剩余的弹药全部倒在甲板上。他扶起受伤的水手,声音低沉却坚定:“你撑住,我去砍断铁链,只要能解开束缚,咱们还有一线生机!”

说完,林越手持长刀,朝着船底的铁链冲去。清军副将见状,怒吼着亲自挥刀扑来:“拦住他!别让他破了拦船索!” 数名清军士兵立刻围上来,长枪如林般朝着林越刺去。林越左躲右闪,长刀接连劈倒两人,却也被长枪划伤了小腿,行动渐渐迟缓。

铁链近在眼前,可清军的包围圈也越来越小。受伤的水手为了掩护林越,用尽最后力气扑向一名清军士兵,两人一同坠入海中,再无动静。林越看着这一幕,眼中通红,却只能咬紧牙关,挥刀朝着铁链狠狠劈下 —— 火星四溅,铁链上终于出现一道深痕,可他的后背也被副将的长刀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剧痛让他几乎晕厥。

“林越,放弃吧!” 副将站在林越面前,长刀指着他的咽喉,“你已经孤身一人,再抵抗也只是徒劳!” 林越靠在船舷上,浑身是血,却仍死死握着长刀,目光冰冷地盯着副将:“我青木堂的弟兄,不会白死!就算今日葬身于此,我也要拉你们垫背!”

他缓缓站直身体,剩余的力气都凝聚在手臂上,准备做最后的一搏。而此时,清军货船上的弓箭手已再次拉满弓弦,数十支羽箭对准了他,只待副将一声令下,便会将他射成筛子。泉州港外的海面上,风越来越大,海浪拍打着快船,仿佛在为这场孤勇的困战奏响悲歌。

副将的长刀离林越咽喉不过三寸,清军弓箭手的弓弦已拉至最满,死亡的阴影如潮水般笼罩下来。林越望着海面,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 与其被擒受辱,不如放手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突然猛地侧身,避开副将的刀锋,同时将手中的弹药箱狠狠砸向甲板。“轰隆!” 剩余的弹药受撞击引爆,火光瞬间吞噬了快船尾部,清军士兵被气浪掀飞,包围圈出现一道缺口。副将被浓烟呛得连连后退,怒骂声中带着慌乱:“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林越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忍着后背剧痛,纵身跃入冰冷的海水。海水瞬间没过头顶,伤口被咸水一激,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却也让他更加清醒。他不敢浮出水面,只在水下奋力朝着远离清军船只的方向游去,耳边隐约传来清军的呼喊与箭矢落水的 “噗噗” 声。

不知游了多久,体力渐渐透支,伤口的血在海水中晕开,引来几条饥饿的海鱼。林越咬紧牙关,挥舞着手臂驱赶,可四肢越来越沉重,意识也开始模糊。海浪带着他在海上漂流,时而被推上浪尖,时而沉入谷底,他只能凭借最后一丝意志,紧紧抱住一块漂浮的木板,任由海水将自己带向未知的远方。

就这样漂流了三天三夜,林越终于失去了意识,彻底陷入黑暗。

第四日清晨,海边的雾气还未散去,一阵轻柔的脚步声在沙滩上响起。“阿爹说今日潮大,或许能捡到些海货,没想到……” 一个清脆的女声带着惊讶,停在林越身边。

说话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身着粗布衣裙,背上背着竹编药篓,篓里装满了刚采的草药。她蹲下身,伸手探了探林越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颈动脉,脸上露出欣喜:“还有气!得赶紧救回去!”

姑娘名叫林溪,是附近青山村中医世家的传人,今日上山采药后下山,恰好遇到被海浪冲到岸边的林越。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昏迷的林越拖到沙滩高处,又从药篓里取出止血的草药,嚼碎后敷在他后背的伤口上 —— 那草药的配比与包扎手法,竟与总舵医师的惯用手法如出一辙。

“你撑住,我这就带你回村找阿爹!” 林溪背起林越的一只手臂,艰难地搀扶着他往村里走。林越的身体沉重,林溪走得满头大汗,却始终没有放弃,时不时还轻声安慰:“别怕,很快就到了,阿爹的医术可好了,总舵里好多弟兄的伤都是他治好的……”

“总舵” 二字让昏迷中的林越指尖微微一动,却未彻底苏醒。

夕阳西下时,林溪终于将林越扶回了青山村的家中。院子里晾晒的草药中,夹杂着几株只有总舵后山才有的 “凝血草”。她的父亲林郎中听到动静走出屋,看到林越身上的伤口与衣着,瞳孔猛地一缩,快步上前扶住林越,手指不自觉摸向腰间 —— 那里本该挂着总舵医师的铜制令牌,如今却只剩一道浅浅的印痕。

“溪儿,快去拿‘还魂散’,他这伤口…… 是清军长刀划的!” 林郎中声音发颤,熟练地为林越检查伤口、把脉,“还好送来及时,只是失血过多加上感染,这脉象与当年陈舵主受伤时很像。”

在林郎中的救治与林溪的悉心照料下,林越当晚便缓缓睁开了眼睛。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林溪端着药碗,而林郎中手中正拿着一块残破的布巾 —— 布巾边角绣着一朵褪色的青色梅花,那是青木堂总舵的标识!

“林郎中?您是总舵的林医师?” 林越声音沙哑,眼中满是震惊。当年他在总舵养伤时,正是这位林医师为他调理,只是后来听说林医师因年迈请辞,没想到竟隐居在此。

林郎中身体一僵,随即长叹一声,将布巾递到林越面前:“没想到还能见到总舵的弟兄…… 总舵被剿那日,我带着溪儿从后山密道逃出来,一路辗转才到这青山村。你…… 你是东沙岛的林越堂主吧?”

林溪站在一旁,惊讶地看着两人:“阿爹,他就是您常说的那个打倭寇很厉害的林堂主?”

林越接过布巾,指尖抚过褪色的梅花,眼眶泛红:“是我。总舵…… 总舵的弟兄们大多……” 话未说完,便哽咽着说不下去。

林郎中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满是沉痛:“我们都知道了,逃出来的几个弟兄路过这里时说了。你放心,既然你来了,我们父女俩就不会再躲着了。你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咱们一起想办法,为总舵的弟兄们报仇!”

林溪也走上前,将药碗递到林越面前,眼神坚定:“林堂主,你放心,我和阿爹会治好你的伤。以后你的伤,就由我们来管,就像在总舵时一样!”

温热的药汁滑过喉咙,林越望着眼前的父女,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总舵覆灭后,他以为自己孤身一人,却没想到在这偏远的青山村,竟遇到了总舵的故人。这不仅是绝境中的生机,更是复仇之路上的重要助力。而他更清楚,有了林郎中父女的加入,接下来对抗清军的路,或许会多一分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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