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山洞里的困境
阴暗潮湿的山洞成了临时的避难所。惊魂未定的人们或坐或躺，疲惫像山一样压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土腥味和淡淡的血腥味。
短暂的安全带来的不是放松，而是更深重的忧虑。粮食带出来的不多，水也有限，伤员的情况更需要及时处理。这个山洞虽然隐蔽，但绝非久留之地。
李排长和老张等干部简单商议后，立刻开始安排。派出精干小组向外侦查，确保周围安全，并寻找水源和可能的食物来源。其余人原地休息，保持警戒。
凌小凡靠坐在洞壁，感觉又冷又饿。他拿出那个硬得像石头一样的杂粮窝头，小口小口地啃着，努力往下咽。这点东西，根本填不饱肚子。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伤员集中的角落。苏晚晴和几个帮手正在那里忙碌着。光线很暗，只能借着洞口透进来的微光和她带来的一盏小油灯进行操作。
伤员痛苦的呻吟声和压抑的咳嗽声不时传来。凌小凡看到苏晚晴的眉头一直紧紧蹙着，脸色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她动作依旧沉稳，但凌小凡能感觉到她平静外表下的焦急。
“不行，伤口还在渗液，必须重新清洗包扎！”苏晚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沙哑，“谁去弄点干净水来？还有，火，需要生一堆小火，把绷带煮一下！”
立刻有战士拿着水壶出去找水，另一个战士则在洞口附近找了个背风的凹处，小心翼翼地生起一小堆火，架上那个唯一带出来的小瓦罐。
水很快找了回来，但量很少。苏晚晴用有限的干净水仔细清洗着一个战士腿上狰狞的伤口。那战士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硬是没哼一声。
清洗完，苏晚晴拿出最后一点珍贵的磺胺粉，小心地洒在伤口上，然后用煮过又晾得半干的绷带重新包扎。
凌小凡看着她那专注而凝重的侧脸，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知道，那点磺胺粉用一点少一点，对于预防感染来说几乎是杯水车薪。他又想起了自己之前那个关于磺胺合成的疯狂念头，但此刻，他连提都不敢再提。
处理完这个伤员，苏晚晴又去看那个咳嗽的顺子。顺子因为刚才的奔跑和惊吓，咳得更厉害了，脸憋得通红。
苏晚晴摸了摸他的额头，脸色微变：“有点发热了。”她拿出几片看起来像是草药根茎的东西，递给照顾顺子的战士，“想办法捣碎，用温水喂他喝下去，试试看。”
曹药显然也是无奈之举。凌小凡看着顺子痛苦的样子，心里那个关于葱白生姜水的念头又冒了出来，可是这荒山野岭的，去哪里找？
就在这时，出去寻找食物的小组回来了，收获寥寥。只找到一些苦涩难咽的野果子和一小把不知道什么植物的根茎，根本不够这么多人分。
失望的情绪在山洞里蔓延。饥饿和伤病的阴影笼罩着每一个人。
李排长脸色阴沉，看着疲惫不堪、面带饥色的战士们，猛地站起身：“不能干等着！老子带几个人再出去转转，看能不能打点野物！”
“排长，太危险了！鬼子可能还在附近搜山！”老张急忙劝阻。
“怕个球！总不能饿死在这里！”李排长脾气上来了，“小豆子，二牛，跟我走！”
“排长，我也去！”凌小凡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站了起来。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干坐着等吃等喝，必须做点什么。虽然他打猎技能为零，但也许……也许能靠那点可怜的野外知识认出点能吃的东西？
李排长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嘲讽两句，但看到他眼中那点罕见的坚持，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哼了一声：“跟着可以，别添乱！掉队了没人管你！”
“是！”凌小凡赶紧抓起一根粗树枝当拐杖，跟上李排长和小豆子他们。
苏晚晴抬起头，看着凌小凡跟着李排长走出山洞的背影，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低下头，继续照顾伤员，只是手上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瞬。
山洞外的山林寂静得可怕，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人心惊肉跳。李排长经验丰富，带着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行，寻找着任何可能作为食物的踪迹。
凌小凡瞪大眼睛，努力辨认着周围的植物。他以前玩户外生存游戏和看贝爷视频的那点知识此刻被拼命回忆起来。
“排长！那个……那个叶子有点像蕨菜，嫩的时候好像能吃！”凌小凡指着一丛植物小声说。
李排长瞥了一眼，没好气地说：“那玩意儿又苦又涩，还刮油，吃多了拉肚子！不行！”
凌小凡讪讪地缩回手。
过了一会儿，他又看到几颗红色的野果：“那个果子……”
“有毒！你想躺板板吗？”小豆子抢着说道，他在山里长大，认得这些。
凌小凡彻底闭嘴了，认识到自己那点理论和现实差距有多大。
李排长带着人设置了个简单的套索，希望能抓到兔子或者山鸡，但希望渺茫。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无所获。就在大家越来越失望的时候，凌小凡忽然听到轻微的“嗡嗡”声。他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棵枯树的树洞里，似乎有蜜蜂进进出出！
“蜂巢！”凌小凡眼睛一亮，压低声音喊道，“排长！有蜂巢！里面有蜂蜜！”
蜂蜜！那可是极好的能量来源！对伤员恢复尤其有益！
李排长和小豆子他们也看到了，脸上露出喜色，但随即又皱起眉。
“有蜂蜜是好，但这玩意儿不好搞，捅了马蜂窝，被蜇了可不是闹着玩的！”李排长有些犹豫。他们现在缺医少药，被蜂群围攻会很麻烦。
凌小凡脑子里飞快地转着。他记得一些土办法：“排长，可以用火！用烟熏！蜜蜂怕烟！熏跑了就好掏蜂蜜了！”
“烟熏？”李排长想了想，这办法似乎可行，“试试！小豆子，去找点湿柴火和干草来！动作轻点！”
几人分工合作，很快找来材料。李排长用火镰点燃干草，再加上湿柴，顿时生起一股浓烟。他小心地用树枝挑着冒烟的火堆，慢慢靠近那个树洞。
浓烟果然有效，蜜蜂被熏得纷纷逃离巢穴。估摸着差不多了，李排长让小豆子用刺刀小心地扩大树洞口，果然看到了里面黄澄澄的蜂巢！
“嘿！真有货！”李排长大喜，小心地割下几大块粘稠的、流淌着蜂蜜的蜂巢，用早就准备好的大片树叶包好。
虽然过程中还是有几个战士被零星的蜜蜂蜇了，起了大包，疼得龇牙咧嘴，但看着收获的蜂蜜，大家都觉得值了！
带着来之不易的蜂蜜和几只侥幸逃到的瘦小野兔，小队迅速返回了山洞。
当李排长把蜂蜜拿出来时，山洞里低迷的气氛终于被打破了一下。尤其是分到伤员手里的那一小份蜂蜜水，似乎真的给他们带来了些许安慰和能量。
苏晚晴在给一个发烧的伤员喂蜂蜜水时，抬头看了一眼同样被蜜蜂蜇了额头起个包、正龇牙咧嘴的凌小凡，低声快速地说了一句：“谢谢。”
声音很轻，但凌小凡听到了。他愣了一下，看着苏晚晴又迅速低下头去的侧脸，额头上那个包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虽蜜暂时缓解了能量危机，但粮食问题依然严峻。山洞里的困境，远未解除。
夜里，气温骤降。山洞里冷得像冰窖。人们挤在一起取暖，凌小凡和小豆子他们缩成一团，还是冻得瑟瑟发抖，根本睡不着。
黑暗中，能听到伤员压抑的呻吟和咳嗽，还有人们肚子里因为饥饿发出的咕噜声。
凌小凡望着洞外冰冷的星空，第一次如此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饥寒交迫”。活下去，这个最简单的愿望，在此刻变得如此具体而艰难。
他摸了摸怀里那块舍不得吃完的、已经硬得硌牙的蜂蜜块，心里默默地想：必须想办法，必须找到更多的食物，必须让这些人……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