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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柴房里被关了一天一夜。
期间,只从门缝底下塞进来一碗已经馊掉的稀饭。
第二天一大早,柴房的门被推开。
刺眼的阳光让我一时间睁不开眼。
我浑身发软,被他们粗暴地从地上拖了起来。
我爸一脸不耐烦。
“别磨磨蹭蹭的,现在就去医院,给你哥配型。”
院门口停着一辆破面包车,我被塞进了散发着浓重汗臭味的车厢。
一上车,赵倩就举起手机,开启了直播。
她是个小网红,跟我哥结婚之前,每天靠擦边直播挣钱。
镜头里,赵倩换上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眼泪说来就来。
“家人们,大家早上好。”
“不是我们逼她,实在是我老公快不行了!医生说再不换肾就没救了。”
“我承认,我老公以前是不太懂事,是爱打几把牌,可那也是她亲哥啊!”
“血浓于水啊家人们!”
她三言两语,就把张强好吃懒做、嗜赌成性的恶习,轻描淡写成了不太懂事、爱打几把牌。
又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为了爱情忍辱负重、不离不弃的绝世良妻。
接着,她又将镜头对准了我。
“大家看看,这个当妹妹的,心有多狠!”
“从头到尾一滴眼泪都没有!好像要死的是个外人!”
“要不是我们逼着她,她根本就不愿意救她哥!”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就炸了。
【这妹妹怎么回事?冷血动物吗?】
【太不是人了,哥哥都快死了,她还一脸无所谓。】
【这种人就该遭天谴!】
咒骂声像潮水一样向我涌来。
我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虚弱地闭上眼睛。
进了县医院,我们被架到泌尿外科主任办公室。
我爸避开直播镜头,把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信封,悄悄塞给了一个胸牌上写着“王建勋主任”的男人。
王主任捏了捏信封的厚度,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接着他转向我,板起脸开始说教。
“你就是病人的妹妹吧?”
“做人不能这么自私,那是你亲哥哥,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你这是不孝不义,要被戳脊梁骨的!”
他说完,根本不给我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对着旁边两个膀大腰圆的护士一挥手。
“按住她,抽血!”
我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声音嘶哑地喊道:
“我生病了……很严重……我不是不想救,是救不了……”
但在赵倩的直播镜头里,我的挣扎和辩解,都成了自私的表现。
一个护士按住我的肩膀,另一个护士将采血的针头刺入我的手臂。
我无力反抗,只能绝望地闭上眼睛。
离开医院前,我爸对王主任承诺,手术成功之后,还会有一笔酬谢。
王主任自信地表示,我和张强是亲兄妹,配型肯定合格,三天后来做手术即可。
回家的路上,我蜷缩在面包车的后排座上,一动不动。
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田野和林木,我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等待配型结果的日子里,我被看得更紧了。
柴房的门锁换成了更粗的大铁锁。
一日三餐,也只有一碗清得能看见人影的稀饭。
这天下午,我正靠在墙角昏昏欲睡,柴房的门突然打开。
我被他们拖进了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