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她们的终点，肉眼可见。
想到这里，叶玄一又想起了他那三弟子，林月瑶。
算算时间，这个蠢女人，现在应该已经快到罗刹城附近了。
上一世，就是因为她那特殊的通幽寒体，罗刹门那个老魔头罗刹老祖，一直想将她擒来当做鼎炉，借此突破化神之境。
为此，叶玄一不知与那老魔头大战了多少场，才护得她周全。
后来，罗刹老祖见硬抢不成，便改变了策略，暗中授意他最得意的弟子长风，去接近林月瑶。
罗刹老祖制造各种英雄救美的机会，上演了一出感天动地的苦情大戏，想要将林月瑶骗到手。
叶玄一正是看穿了这一点，才强行出手，阻止了长风与她的“孽缘”。
结果，却被那个蠢女人恨之入骨，认为是他嫉妒长风的天赋，棒打鸳鸯，拆散了她的真爱。
这一世，没有了自己的保护，叶玄一倒是很想看看。
当她的“真爱”长风，亲手将她扒光洗净，送到罗刹老祖的床上时，她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想到那场景，叶玄一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他不禁叹了口气。
上一世，是自己将她们保护得太好了。
让她们以为，修炼之路就是那么简单。
珍贵的资源可以予取予求，所有的凶险都会有人挡在前面。
上一世的自己，真的太蠢了。
此刻，叶玄一心情大好，看眼前这个会办事的钟无垢也顺眼了许多。
他收起思绪，对着一脸谄媚的钟无垢笑道：“钟长老，今日我心情不错，陪我去外城痛饮几杯，如何？”
钟无垢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被巨大的惊喜砸中，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天呐！
问道峰的叶长老，如今的化神大能，竟然主动邀请他这个小小的外门长老私下喝酒！
这可是天大的殊荣！是天上掉下来的大腿啊！
钟无垢之前与叶玄一的关系只能算过得去，从未有过私交，他做梦都想巴结，却苦无门路。
现在机会来了！
“荣幸之至！荣幸之至！”
钟无垢激动得语无伦次，连连躬身，
“能陪叶长老饮酒，是老夫三生修来的福分！走，混天城最好的酒，最清静的雅间！”
混天城最负盛名的酒楼，敢以“混天”为名，其背后的靠山不言而喻。
混天酒楼的老板是个大美人，在混天城那是出了名的。
同时也是混天城的主管之一，本身已经是金丹后期。
见到两人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亲自在前面引路。
“叶长老，钟长老，里边请，里边请！天字一号房，早就给二位备好了，绝对清静！”
钟无垢在外门虽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此刻也只是跟在叶玄一身侧，落后了半个身位。
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恭敬。
能与一位化神境的内门峰主私下饮宴，这事足够让他在混天城地位完全不同。
叶玄一神色淡然，对周遭的阿谀奉承恍若未闻，随着老板拐过一处回廊。
突然，他的脚步顿了一下。
前方不远处，一个满脸猥琐的中年人正领着两个女子，准备进入一间包厢。
那两名女子，身形狼狈，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屈辱与疲惫，不是柳如烟和苏清璃，又是谁。
她们终究还是走了这条路。
领着她们的，正是猎妖堂的姜执事。
他一抬头，恰好看到迎面走来的钟无垢，脸色一喜，连忙躬身行礼。
“拜见钟长老！”
钟无垢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却敏锐地察觉到身旁叶玄一的目光，落在了姜执事身后的那两个女人身上。
那目光里，没有半分温情，只有一片冰冷的玩味。
钟无垢瞬间心领神会。
他脸色一沉，对着姜执事厉声呵斥：
“瞎了你的狗眼！没看见问道峰的叶长老在此，不知道先给谁行礼吗？混天宫的规矩，都让你喂狗了？”
“叶……叶长老？”
姜执事浑身一颤，猛地抬头看向钟无垢身旁那个气息渊深如海的年轻男子。
双腿一软，当场就跪了下去，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弟子姜源，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叶长老，罪该万死！还请长老恕罪。”
内门一峰之主，这种传说中的大人物，怎么会出现在外门酒楼里？
姜执事吓得魂飞魄散，只觉得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叶玄一的目光，从姜执事身上，缓缓移到了他身后那两个脸色铁青的女人身上。
姜执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中咯噔一下，顿时明白了什么，连忙回头冲着柳如烟和苏清璃怒吼：
“两个不长眼的东西！见了叶长老，还杵在那干什么？想死别拉上我，还不跪下！”
柳如烟和苏清璃的身体僵在原地。
向他下跪？
这个念头，比杀了她们还要难受。
可面对着姜执事那吃人的目光，以及叶玄一那玩味的眼神，她们知道，若敢反抗，今日必无幸理。
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最终，两人还是咬碎了银牙，缓缓弯下膝盖，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哼。”
叶玄一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冷哼，仿佛只是看到了两只碍眼的蝼蚁，随即收回目光，对钟无垢道：“走吧。”
说罢，便径直朝着走廊深处的天字号包厢走去。
直到叶玄一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姜执事才敢从地上爬起来，他擦了把冷汗，回头就对着两女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
“两个丧门星！老子今天差点被你们害死！”
苏清璃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看着叶玄一离去的方向，心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迸发出一股疯狂的决绝，不顾一切地从地上爬起来，追了上去。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苏清璃“噗通”一声，重重跪在了叶玄一面前，额头触地，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
“师尊！弟子知错了！”
这一声，石破天惊。
整个回廊瞬间死寂。
姜执事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整个人如坠冰窟，脑子里嗡嗡作响。
师……师尊？
这两个女人，是叶长老的弟子？
完了！自己刚才竟然打他弟子的主意，还逼她们下跪……这下不是死罪，也是活罪难逃！
钟无垢也愣住了，但他心思活络，想起叶玄一前些日子只收了一猫一狗。
从未听说有过什么女弟子。
他眼珠一转，决定静观其变，不做声。
叶玄一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匍匐在地的苏清璃，那眼神，比万载玄冰还要寒冷。
“我可没收过你这种徒弟。”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不带一丝感情。
“让开。”
苏清璃的身体剧烈一颤，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还想再说什么，再次将头磕了下去，哽咽道：“师尊，求您……”
叶玄一的耐心，显然已经耗尽。
他甚至懒得再多说一个字，只是冷漠地一挥衣袖。
一股无形却磅礴如山岳的威压轰然降临！
那是独属于化神境的恐怖气息！
“砰！”
苏清璃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整个人便被那股威压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仿佛下一刻就要被碾成肉泥，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柳如烟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浑身冰冷。
化神境！
他……他竟然已经突破到化神境了！
这才多久？
一个令她和苏清璃都感到绝望的念头，浮现在脑海。
上一世的千年经验，加上他如今身为内门长老所掌握的庞大资源，恐怕用不了百年，他就能重回大乘之境。
而她们呢？
却要在这里，为了几颗下品丹药，为了一个安身之所，挣扎算计，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
这种天与地的巨大落差，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掐住了她们的喉咙，让她们窒息。
之前那些要把叶玄一踩在脚下的豪言壮语，此刻听来，是何等的可笑，何等的无知。
叶玄一没有再看地上的苏清璃一眼，仿佛只是随手碾死了一只吵闹的虫子。
转身与钟无垢一同，走进了那间有钱都无法包下的天字号包厢。
厚重的木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也隔绝了两个女人，那彻底沉入深渊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