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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阿姨来后,乐乐明显开朗了许多。
我妈除了做三餐外插不上手,脸也一天比一天阴沉。
我冷眼看着,只要她不生事,一日三餐也算给她找个由头留在这里,全了最后一点母女情分。
那天晚上,乐乐吃着吃着饭突然开始哭闹,小手小脚不受控制地抽动,小脸憋得通红。
林阿姨吓了一跳,抱着乐乐开始打急救电话。
我妈一把推开林阿姨,紧紧抱住乐乐,声音带着哭腔:“哎哟我的乖宝!这是怎么了?别吓姥姥啊!”
她边哭边拍乐乐的背,乐乐在她怀里渐渐平静下来,手里还拽着一个我没见过的香囊。
【姥姥身上香香的……闻着好舒服……头不晕了……】
【乐乐刚才好难受……】
我心头猛地一沉,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吃完饭就……
我妈抬头看我:“菡菡!这就是你请来的什么育儿嫂!都不知道怎么照顾孩子!孩子离了我根本不行!你快把她辞退了吧!”
林阿姨脸色煞白,刚要辩解,我抬手制止了林阿姨,盯着那个香囊。
太巧了,一个可怕的念头窜进我的脑海。
我没理会我妈的表演,端起乐乐吃剩下的那半碗饭,仔细闻了闻。
我妈见状,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你干什么?怀疑我做饭有问题?我还能害我自己的外孙女不成?”
“能不能,查了就知道。”我本就是想诈一下她,现在看她表现,八九不离十了。
我打电话给医生朋友,安排最快速的毒物检测。
“张菡!你疯了!你要拿你亲妈做的饭去检测?”我妈扑过来想抢手机,没抢到,在一旁哭天抢地,骂我没良心。
我气得说不出话,心里一阵后怕。
如果我听不到乐乐的心声,如果我被我妈刚才那番表演骗过去,我会不会真的辞退尽心尽力的林阿姨,重新把我妈奉若神明,然后把我的乐乐推回那个吃地上食物、还要被暗中下药的深渊?
检测结果出来得很快。
朋友电话里的声音很严肃:“菡菡,饭里确实检测出会导致儿童神经兴奋,甚至惊厥的药物成分,虽然剂量不大,但长期很危险。”
我挂了电话,走到我妈面前,把她那个香囊一把扯了下来。
她尖叫着想抢回去。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解释一下?饭里的药,和你这香囊,是怎么回事?”
我妈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那副样子,等于承认了一切。
我指着大门,声音发抖:“滚。现在,立刻,从我家滚出去。”
“菡菡,妈……妈只是一时糊涂……”她还想扑上来抓我的手。
我猛地甩开她:“别碰我!你让我觉得恶心!为了多要点钱补贴张扬,你对我女儿下药?从今往后,我没你这个妈!滚!”
我妈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嘴里还在含糊地咒骂着。
我没再看她一眼,直接打电话给小区保安。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靠在门上,缓缓滑坐到地上。
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为我的女儿,也为曾经还对母爱存有幻想的自己。
林阿姨抱着乐乐走过来,乐乐伸出小手,擦我的眼泪。
【妈妈不哭……坏姥姥走了……乐乐保护妈妈……】
我抱紧女儿,汲取着她身上纯粹的温度。
从这一刻起,我和那个女人,恩断义绝。
自那天把我妈轰出门后,家里彻底清静了。
我给家里换了锁,也跟物业严正声明,禁止李秀兰和张扬进入小区。
乐乐在林阿姨的精心照料下很快恢复,没留下后遗症,但她似乎更粘我了,也隐约明白姥姥做了很坏的事。
【姥姥让乐乐难受,是坏人。林阿姨和妈妈好。】
听着女儿清晰的心声,我最后一点残存的犹豫也烟消云散。
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一个周六上午,门被疯狂地拍响。
林阿姨透过猫眼看了一眼:“乐乐妈,是您母亲和弟弟。”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我妈直接冲了进来,头发散乱,眼睛红肿得不像话,后面跟着一脸阴沉的张扬。
“张菡!你心肠怎么这么狠啊!连亲妈亲弟弟的死活都不管了!”我妈一屁股坐在地上,“张扬的房贷断供了!银行要收房子了!东东这么小,你让他们爷俩睡大街去吗?!”
张扬梗着脖子瞪着我:“姐!你非要逼得我们家破人亡是不是?当初妈不就是一时糊涂,你至于赶尽杀绝吗?”
“一时糊涂?”我声音冷得像冰,“在亲生外孙女的饭里下药,叫一时糊涂?”
我看着她,眼神里全是厌恶:“从你做出那种事起,我们之间就完了。我今天正式告诉你们,我张菡,要跟你李秀兰和张扬,恩断义绝!以后你们是死是活,跟我再无关系!”
这番话像重磅炸弹,她愣了两秒,随即彻底撕破了脸,尖声咒骂起来:“断亲?你敢!你这个六亲不认的白眼狼!心肠这么硬这么毒,怪不得徐逸要跟你离婚!哪个男人受得了你这种女人!”
她试图用我最痛的伤口来打击我。
徐逸,我的丈夫,乐乐的父亲。
去向未知,所有人都认为我是被抛弃了的可怜女人,纵使年入几百万,仍然是没人要的可怜虫。
这句话像根刺,扎得我心口一痛。
别人就算了,我的亲妈也用这种恶毒的方式攻击我?
就在我准备强硬反击时,一个沉静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自身后走廊响起:
“谁说我不要张菡和乐乐了?当我死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