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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黑暗的巷道变成了死亡赛道。图书馆留守者追出的呼喊声、手电光的晃动,如同在死寂的池塘里投下巨石,瞬间惊醒了潜伏在废墟中的无数噩梦。

程峰的数据视觉中,代表威胁的红色数据流如同沸腾的岩浆,从四面八方向他们这支仓皇的队伍涌来!左侧的居民楼窗户里探出扭曲的、由破碎家具和电器残骸构成的“融合体”;右侧的垃圾箱后窜出几只动作迅捷、形态如同被剥皮猎犬般的“数据残渣”;而队伍正前方,巷道的出口处,也被几个闻声而来的、步履蹒跚但体型庞大的混乱体堵住!

“不要停!冲过去!”雷峰的吼声压过了惊恐的尖叫,他挥舞着消防斧,一马当先,如同战车般撞向堵路的混乱体!斧刃带着破风声,狠狠劈入一团由腐烂有机物和锈蚀金属混合而成的怪物身体,暗色的粘稠液体和破碎的数据流光四溅!

“跟紧雷峰!”程峰搀扶着老人,同时对身旁的林小雨和负责照顾孩子的其他人喊道。他的数据视觉疯狂运转,在高速移动和强烈干扰下,视野里充斥着乱码和噪点,太阳穴如同被重锤敲击,但他必须找到那条最不致命的路径!

“左边!避开那个窗口!”他嘶吼着,拉着老人险之又险地避开一道从窗口射出的、带有腐蚀性的数据流箭矢。

韩冰拄着拐杖,速度是最大的短板。一名原巡逻队员主动留下来护在她身边,用长矛奋力格挡开一只扑来的“剥皮猎犬”,但另一只从阴影中窜出,狠狠咬向韩冰受伤的小腿!

“滚开!”韩冰怒吼一声,拐杖猛地向下砸去,精准地砸在那怪物的头颅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怪物哀嚎着松口,但韩冰也因发力而牵动伤口,痛得眼前一黑,险些栽倒。

“韩姐!”那名队员赶紧扶住她。

“别管我!挡住后面!”韩冰咬牙推开他,指着身后。图书馆追出来的老周等人,此刻也陷入了麻烦,他们引来的怪物可不会分辨敌我,几名留守者正惊恐地与几只混乱体缠斗,惨叫声不绝于耳,反而暂时延缓了他们对程峰队伍的追击。

但这并不能让程峰他们轻松多少。整个队伍在狭窄的巷道里被拉长了,首尾难以相顾。孩子们吓得大哭,更是刺激了那些嗜血的混乱体。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从队伍中段传来!一个落在后面的老人被一只从屋顶扑下的、如同巨型蜘蛛般的融合体用尖锐的节肢刺穿了胸膛!鲜血喷溅,老人的数据流瞬间黯淡、消散。

“爸!”一个中年男人目眦欲裂,想要冲回去,却被旁边的人死死拉住。

“不能停!停下都得死!”雷峰在前方咆哮,他已经浑身浴血,不知是怪物的还是他自己的。消防斧卷了刃,但他依旧如同磐石,为队伍开辟着血路。

程峰的心在滴血,但他知道自己不能乱。他强迫自己冷静,数据视觉死死盯住前方雷峰杀出的缺口,以及缺口后相对开阔的十字路口。

“冲出巷子!右转!”程峰大喊。

幸存者们爆发出最后的求生欲,哭喊着,踉跄着,跟着雷峰冲出了巷口。然而,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十字路口散布着更多游荡的混乱体,而且,远处似乎有更大、更恐怖的东西被这里的动静吸引,正缓缓靠近,地面传来轻微的震动!

“完了……”有人绝望地瘫软在地。

就在这时,程峰的数据视觉捕捉到了一个异常!在路口斜对面,一栋半塌的银行大楼的一楼,那里的数据环境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平静”!不是没有乱流,而是乱流被某种力量排斥在外,形成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安全气泡”!

“那边!银行大楼!一楼有安全区!”程峰指着那个方向,声音因激动和疲惫而嘶哑。

绝境中的一线生机!雷峰毫不犹豫,再次挺身而出,向银行大楼的方向杀去!程峰和林小雨组织还能行动的人,搀扶起伤员和绝望者,奋力跟上。

这段不到百米的距离,如同跨越生死鸿沟。不断有人被侧面袭来的怪物拖倒,惨叫声此起彼伏。队伍的人数在锐减。

终于,雷峰第一个冲到了银行大楼破碎的旋转门前,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堵在门口的杂物劈开。程峰等人紧随其后,连滚爬爬地冲了进去。

一进入银行大厅,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明显的不同。外面那些令人疯狂的数据低语和冰冷毒素,在这里减弱了大半!空气虽然依旧浑浊,却多了一丝……秩序感?大厅内部一片狼藉,ATM机被砸开,文件散落一地,但建筑结构出奇地完整。

“快!堵住门口!”雷峰背靠着墙壁滑坐在地,大口喘息,身上多处伤口汩汩流血。

幸存下来的十几个人用尽最后力气,将能找到的桌椅、柜子全都堆到门口,暂时封住了入口。外面,怪物们聚集过来,撞击着临时路障,发出不甘的咆哮,但似乎对进入这片区域有所忌惮,没有立刻冲进来。

暂时……安全了。

劫后余生的幸存者们瘫倒在地上,哭泣声、呻吟声、压抑的抽泣声充满了空旷的大厅。出发时的二十一人,此刻只剩下区区十四人,而且几乎个个带伤。韩冰靠在一根柱子上,检查着自己小腿上新增的咬伤,脸色难看至极。林小雨顾不上休息,立刻开始为伤势最重的几个人进行紧急处理。

程峰疲惫地走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望去。天色已经蒙蒙亮,灰白的光线照亮了如同地狱般的街道景象。无数的混乱体在游荡,而图书馆的方向,早已被更多的怪物包围,老周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银行大厅内部。为什么这里会相对安全?他的数据视觉仔细扫描着。很快,他发现了端倪——在大厅中央的地板下,似乎埋藏着某种东西,散发着稳定而微弱的能量波动,正是这股能量,驱散了周围的数据乱流!

难道……这银行地下,也有类似图书馆“静心玉”或者那个硬盘的东西?

就在这时,一直强撑着的雷峰,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了大量的血沫。他之前为了开路,承受了最多的攻击。

“雷大哥!”程峰和林小雨同时冲过去。

雷峰抓住程峰的手,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但依旧带着军人的刚毅:“程……峰……带……带大家……活下去……去……那个坐标……”

他的手无力地垂下。

图书馆远征队的脊梁,退伍侦察兵雷峰,在抵达第一个临时避难所后,油尽灯枯,壮烈牺牲。

黎明终于到来,但阳光无法驱散弥漫在幸存者心头的血色阴霾。队伍失去了最强大的守护者,前途更加迷茫。而银行地下隐藏的秘密,又会给这支伤痕累累的队伍带来什么?

绝望与希望,在血色黎明中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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