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靠近了才看清,男人就是本村的,叫李国柱,四十多岁。别说妻儿了,他那小孙子都满地爬了。
“国柱大哥,你……”陈大生重重的叹了口气,“你糊涂啊。”
李国柱跪在众人面前不停的自扇嘴巴子,“是我一时糊涂,是我鬼迷心窍,求村长和各位老少爷们给我一次机会,千万别往外说。我保证没有下一次了,我家那婆娘身体不好,若知道此事万一病了可怎么办啊。”
李国柱疯狂打感情牌,这让众人都很为难。
跟着一起前来的李国喜,是李国柱的堂弟。
他挤到陈大生跟前,说道,“村长,要不就给他一次机会吧。你们也知道,我嫂子身子骨不行,做不了夫妻之间那档子事。我哥也是憋糊涂了,下次他要再敢这样我给他腿打折。”
“唉!”陈大生看似无奈的又叹了口气,“国柱大哥,这次就算了……”
陈大生的话还没说完,被他抱在怀里的萧雩忽然打断,“村长叔叔,我来狍子岛之前在家里看了报纸,说是红头文件已经下来了,严打。”
从狍子岛出去要坐四十几分钟的船,然后再坐四十几分钟的小客才能到东城,被遗忘的小渔村不仅通行费劲,消息也闭塞,中央精神还没传达过来。
陈大生有些懵,“我之前倒是听说过中央好像是要严打?文件都下来了?”
“我也是在报纸上看到的。村长叔叔,流氓罪也在严打范围内。你今天好心放过他们,明天有人把这事捅出去,村长的位置换人了不说,搞不好你还要连带个包庇罪。”
萧雩的声音明明还有着少年的稚嫩,但每一个字都让陈大生心底发凉。
在场的人都是经历过那场大革命洗礼的,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他们汗毛倒竖。
这个时候谁还敢说放过李国柱,都恨不得将其视为阶级敌人,高喊打倒李国柱的口号。
秋风习习吹过林畔,树叶子发出的沙沙声搅乱了夜色的沉寂。
院子里的人交头接耳的拿不定主意,陈大生也是一脸的凝重。
“村长叔叔,流氓罪也是有定义的,通奸和强奸可是两个概念。通奸是男女双方自愿苟且,被抓起来判个几年完事了。但要是强奸,那是违背妇女意愿,要吃枪子的。”
萧雩掩唇打了个哈欠,声音透出浓郁的困倦,“你有啥为难的,这事已经不归你管了,你只需要把他们送去派出所就行了。”
一直躲在屋内偷听的池红梅这会儿冲了出来,噗通的跪在陈大生面前哭喊着,“村长,村长,我是被逼迫的。是他强奸我,我不是自愿的。”
“你放屁。”李国柱的嗓子都破音了,怒声骂着,“就是你这个骚娘们勾引我,不然我有老婆孩子的为啥跟你扯这事。”
“家花哪有野花香,你们管不住嘴偷腥还诬陷我身上味大?”池红梅忽然灵机一动的,大喊着,“就是他强迫我,他犯的流氓罪与我无关。你们要是把我送去派出所,之前强奸我的那些人,我都给抖落出来,谁也别好过。”
彼时,他们狗咬狗的争执声已经引来左邻右舍的围观,此事想要瞒肯定是瞒不住了,看池红梅要鱼死网破的架势,只要讨论怎么降低风险了。
陈大生让人将李国柱和池红梅捆绑起来关进柴房,然后就迅速召集村里人开会。
萧雩被送回了家。
蹑手蹑脚的到东屋看了眼池棠,见她抱着小兔子睡的正香呢,萧雩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下。
萧雩原本是打算过去吓唬吓唬池红梅,而且这个吓唬是有预谋有计划的,时间久了可以让池红梅精神衰弱。
神经衰弱了,自己只需要来两次狠的也就离疯魔不远了。
没想到却撞见池红梅与人偷情,萧雩就改变了计划一次搞大。
他十有八九能猜出村里人的决定,李国栋会成为牺牲品。因为池红梅和村里多名男性发生过关系,真被她咬出来多少个家庭都散了,硬着头皮他们也得保池红梅。
不过没关系,经过这一遭池红梅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萧雩唇角微微往上挑了一下。
人死了是解脱,活着才叫赎罪。
清晨,金色的阳光铺向波澜壮阔的大海,成群的海鸥盘旋在海面上发出鸣叫声。
推开窗,潮湿的空气带着咸味涌入室内。
萧雩套上蓝白条纹的海军衫,踩上一双白色的帆布鞋,就到隔壁屋子喊池棠起床了。
等他推开门,发现池棠已经醒了,抱着小兔子坐在床上发呆呢。
听闻开门的声响,池棠不受控制的身体一抖。当看见是萧雩进来,池棠的表情并没有显得放松,反而是缩着双肩往床角躲了躲。
她在害怕。
“棠棠。”萧雩语气轻柔,“早上好。”
池棠抖着睫毛,葡萄粒似的大眼睛左右飘忽着似乎不敢看萧雩。
而萧雩每靠近一步,她就把怀里的小兔子勒的更紧了。
“棠棠,你怎么了?”
池棠垂着小脑袋,紧张到手指甲一下下的扣着小兔子耳朵。
等到萧雩走到床边才发现端倪,原来是她在床上画地图了。
按说池棠这个年纪完全是能控制大小便的,但她在控制不住尿的年纪因为尿床被池红梅多次殴打,导致她对排泄紧张。从来都是拼命的忍着憋着,直到憋不住。
“没关系的。”萧雩将池棠从床上抱下来,“小孩子尿床是正常现象,衣服和床单脏了都可以洗干净,你不用为这种事害怕。”
从柜子里拿出一套粉色的领子上还有两朵小花的衣服,萧雩又顺便教她脱衣服和穿衣服。
脱衣服和穿衣服池棠是会的,毕竟池红梅不会帮她做这些。
就是动作不规范,习惯性的生拉硬扯。
萧雩简单的告诉她两次,她就学会了。
将换下来的衣服和床单抱到楼下,萧雩将井水注进白铁盆里,然后将床单和衣服放进去浸泡。
刘凤力从屋里出来,瞥了一眼后,说道,“我可不给你洗。”
萧雩头也不抬的回着,“不用你,回来我自己洗。”
“你去哪啊?”刘凤力问道,“昨天你说能打赢你爷的方法是啥啊?你还没告诉我呢。”
萧雩一哂,“办法就是,下次你和我爷打架的时候就喊我,我帮你抱住我爷,你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