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约车在清晨的车流中缓慢前行，每一次刹车都让苏晴本就翻江倒海的胃部更加不适。她靠在冰凉的车窗上，紧闭双眼，试图将昨晚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碎片从脑海中驱逐出去，但它们却像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男人深邃的眼眸，低沉的嗓音，滚烫的呼吸，强硬的触碰……还有自己那些丢人的主动和哭诉……每一个细节都让她无地自容。
“小姐，到了。”司机的声音将她从羞耻的回忆中惊醒。
苏晴慌忙付了车钱，低着头，依旧光着脚拎着高跟鞋，做贼似的快速冲进了林薇所住的公寓楼大堂，直到电梯门合上，她才稍微松了口气。
站在林薇家门口，她犹豫了一下，才抬手按响了门铃。
几乎只过了几秒，门就猛地被拉开。顶着乱糟糟头发、穿着睡衣的林薇一脸焦急地出现在门口，看到苏晴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凌乱的头发、花掉的妆容、歪扭的裙子、光着的脚丫，还有那双明显一夜未归的高跟鞋——眼睛瞬间瞪大了。
“我的老天爷！苏晴你……”林薇一把将她拉进屋里，迅速关上门，压低声音惊呼，“你昨晚跑哪儿去了？！我从舞池出来就找不到你人，电话也打不通，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想不开……”
“我……我手机没电了。”苏晴哑声解释，声音干涩得厉害。她避开林薇探究的目光，弯腰想穿上高跟鞋，却因为手抖得厉害，试了几次都没扣上搭扣。
林薇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明显不对劲的样子，眉头紧紧皱起。她凑近了些，敏锐地闻到苏晴身上残留的、淡淡的酒气和……一种极其高级的、不属于酒吧的冷冽清香，还混杂着一丝陌生的、属于男性的气息。
再结合苏晴颈侧那若隐若现的、暧昧的红痕……
林薇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明白了什么。
“苏晴！”她抓住苏晴的胳膊，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你老实告诉我，你昨晚到底去哪儿了？跟谁在一起？你……你是不是……”
苏晴的身体猛地一僵，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咬紧下唇，眼眶不受控制地开始泛红。在林薇灼灼的目光下，所有的伪装和强撑都土崩瓦解。
她颓然地放弃穿鞋，光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声音带着哭腔和巨大的懊悔：“薇薇……我……我好像做了一件特别荒唐、特别蠢的事……”
林薇心里一沉，赶紧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递给她一杯温水：“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她的语气带上了护犊子的愤怒。
苏晴双手捧着温热的水杯，指尖却依旧冰凉。她断断续续、语无伦次地开始讲述，从去洗手间走错房间，到把那个男人错认成服务员，再到抓着他哭诉前男友的不是……以及后来那个失控的吻，和模糊不清的酒店记忆……
她省略了许多令人脸红的细节，但足够让林薇拼凑出整个惊世骇俗的夜晚。
林薇听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等等！你说你……在酒吧VIP室……把一个男人当服务员……然后还、还跟他去了酒店？！”林薇感觉自己CPU都要烧干了，这剧情比她看过的任何一本小说都离谱！“那人是谁啊？长什么样？你连名字都不知道？！”
苏晴痛苦地捂住脸：“我不知道…我喝得太醉了…只记得他长得很好看，声音很好听…穿得很考究…气场很强…不像普通人…”她努力回想，却只有一些模糊的感官记忆，“哦对了…他左边肩胛骨下面，好像有一个很小很小的疤痕…”
“疤痕？这有什么用！”林薇简直要抓狂了，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大小姐！你胆子也太大了！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万一他有什么病怎么办？万一他拍了照片视频勒索你呢？！你真是……气死我了！”
闺蜜的连珠炮似的追问和担忧，像一把把锤子敲在苏晴心上，让她后怕不已。是啊，万一对方不是好人……后果不堪设想。
“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了…酒精上头了…”她声音越来越小，充满了自我厌弃。
看着好友这副悔恨交加、惊慌失措的样子，林薇又气又心疼，最终叹了口气，坐回她身边，搂住她的肩膀：“好了好了，事已至此，骂你也没用。幸好人没事，这就是万幸了。”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问：“那…感觉怎么样？那家伙…技术好不好？”
“林薇！”苏晴脸颊爆红，羞愤地捶了她一下。
“哎呀，问问嘛！反正都发生了，总不能一点好处没捞着吧？”林薇试图用玩笑缓解气氛，但眼神里还是带着担忧，“算了算了，不提了。就当…就当被顶级帅哥扶贫了，体验生活了！以后再也不见就是了！”
“再也不见…对，再也不见。”苏晴喃喃重复着，像是在给自己催眠。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将那个男人的身影从脑海里彻底删除。
“快去洗个澡吧，一身酒气臭死了。”林薇推了她一把，“衣服先穿我的。今天就在我家好好休息，别去上班了，我给你请假。”
苏晴感激地点点头，身心俱疲地走向浴室。
热水冲刷在身上，稍微缓解了肌肉的酸痛，却冲不散心头的混乱和那丝…若有似无的、让她感到羞耻的异样感。闭上眼睛，那些炙热的触感仿佛又卷土重来。
她用力甩头，逼迫自己不再去想。
洗完澡，换上林薇干净的睡衣，躺在闺蜜家柔软的沙发上，苏晴却毫无睡意。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刺得她眼睛发酸。
林薇在一旁打着电话帮她请假，声音刻意压低。
苏晴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心里乱成一团麻。有对昨晚荒唐行为的后悔和后怕，有对未来的茫然，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那个陌生男人的隐秘好奇。
他到底是谁？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她狠狠掐断。
不许想！忘了它！就像薇薇说的，就当是一场梦，一场错误，醒了就算了。
她拉过毯子蒙住头，试图隔绝一切思绪。
然而，心底深处，却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不安地躁动。
真的…能就这么算了吗？
那个男人，看起来可不像是能轻易“算了”的人。
这个念头让她莫名地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