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冰冷的海水灌进我的肺里。
下坠的过程很漫长，漫长到我能清楚地看见头顶的光一点点暗下去。
然后是撕裂般的剧痛。
鲨鱼的利齿咬住了我的腿，像撕扯破布娃娃一样撕扯着我。
血雾在水中弥散开来，引来更多的掠食者。
【系统提示：宿主生命体征急速下降。爱意值100%，任务完成。】
【宿主生命体征消失后，将自动返回原世界。】
终于结束了。
我闭上眼，任由黑暗吞没意识。
再次睁眼时，刺目的无影灯晃得我几乎睁不开眼。
“她醒了！快叫顾总！”
护士的惊呼声很远，像隔着一层水。
我想动，却发现下半身完全没有知觉。
顾北夜跌跌撞撞冲进来，眼眶通红，胡茬横生。
这个永远衣冠楚楚的男人，第一次这么狼狈。
“念念…念念，你醒了…”
他颤抖着想碰我的脸，手悬在半空却不敢落下。
医生走进来，表情凝重：
“顾总，有些话我必须说清楚。夫人的双腿保不住了，脊椎受损严重，下半身完全瘫痪。”
“而且…内脏大出血刚止住，但她只剩一个肾，情况很不乐观。”
“能撑多久？”顾北夜的声音哑得厉害。
医生摇头：
”能醒来已经是万幸。至于时间…尽量让病人开心吧。”
房间陷入死寂。
门被推开，苏若扶着门框，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
“北夜哥，念念姐醒了真是太好了。都怪我，如果不是为了救我…”
“滚。”
顾北夜冷冷地看她一眼。
“北夜哥？”苏若不敢置信。
“我让你滚，听不懂？”
苏若咬着唇，眼泪在眼眶打转，最后还是退了出去。
顾北夜转回头，眼中满是愧疚：
“念念，对不起，我…”
我偏过头，看向窗外：”警察来了吗？”
他一愣：”来了，在审那些绑匪。”
“哦。”
我闭上眼，不再说话。
两小时后，警察敲门进来。
“顾先生，那个绑匪头目交代了一些事，您需要听一下。”
年轻的警官翻开笔录：
“他说这次绑架是有人设计的。一个姓苏的女人找到他们，说只要演一场戏，让您在您太太和她之间做选择就行。”
“报酬是五百万。”
顾北夜猛地站起身：”你说什么？”
“绑匪说，苏小姐承诺，无论您选谁，事后都不会追究。她说这只是个…游戏。”
砰！
床头柜被顾北夜一拳砸裂。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眼中翻涌着骇人的情绪。
“还有，我们查到苏小姐账下确实有这笔转账记录。”
房间再次安静下来。
顾北夜跌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像被抽空了。
他看向我，眼中有什么东西碎了：
“念念，若若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睁开眼，对上他的视线：
“你真想知道为什么？”
我虚弱地笑了笑：
“因为她要证明，在你心里，她永远比我重要。”
“事实证明，她赢了。”
顾北夜的手在发抖。
他忽然想起什么，死死盯着我：
“那天苏若说是她救了我，你露出那种表情…”
“你早就知道些什么，对不对？”
我闭上眼，懒得回答。
有什么意义呢？
真相对一个将死之人来说，轻如鸿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