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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砚深终究狠不下心,让司机掉头去接姜至。
但出乎意料的,那片空荡荡的废墟前,一个人都没有。
没来由的,傅砚深心底泛起了一丝恐慌。
不顾车外倾盆而下的雨,傅砚深推开车门直接下了车。
“姜至,你给我出来!”
他在那堆废墟中搜寻,却完全没有姜至的痕迹。
雨水泼洒在顾砚深的脸上,他只觉得心底的恐慌越来越无法忽视。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流逝。
下一秒,一把倾斜的伞挡住了倾泻而下的雨。
他心中的荒芜瞬间被填满,一把将身后的人揽入怀中:“姜至,我就知道你会一直在的……”
可是,从怀中闷闷地响起的却是白婉婉的声音:“砚深哥,雨太大了,我们先回去吧。”
傅砚深的身子一寸寸僵硬。
白婉婉却像是没发现傅砚深的失望一样,继续自己的话:“我们先回去吧,姜至姐应该找地方避雨了。”
“她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傅砚深猛地将白婉婉从怀中扯出,带上了一丝显而易见的烦躁。
白婉婉咬了咬唇,继续搬了梁逸出来:“姐姐说不定是去找梁导了……”
“现在雨太大了,终归是要找个避风港的。”
但这次,屡试不爽的梁逸却失了效。
傅砚深的心口突然涌现出一种荒谬的感觉。
他后撤一步,任雨水泼洒在自己身上,将自己与白婉婉之间隔开。
“婉婉,今天我们回国的时候,不是正好碰上梁逸赶往意大利参加电影节吗?”
“当时的你还跟我说,这次电影节很重要,你忘记了?还是你故意这么说呢?”
雨水模糊了视线,白婉婉看不清傅砚深的表情。
但是她的脸上却没有一丝被揭穿的心虚,
她故作轻松地露出一个笑,温柔地搭上傅砚深的肩。
“砚深哥,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我的意思,姜至姐姐应当是找熟人了,梁导不在的话,说不定在姜未弟弟那边……”
想到姜未,傅砚深悬着的心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姜未还在,姜至一定不会离开太久。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程特助,你联系医院,如果有人给姜未办转院,一定要拦住。”
没有等到程特助的回答,傅砚深直接钻进车中。
他现在一刻也等不住了,他只有马上看到姜至他才能放心!
他现在一闭上眼就是姜至那副双眼失神的样子。
虽然他想要惩罚姜至,但是他并不想姜至对他彻底失望。
他只是希望姜至以后可以乖乖听话,跟婉婉好好相处。
等他把姜至找回来,他一定会加倍补偿她的!
被落在身后白婉婉紧跟两步,却只看到黑色卡宴扬长而去的尾灯。
她站在原地,眼中的怨恨一闪而过。
傅砚深匆匆赶到医院,程特助正撑着伞等在雨中,眉头紧锁。
一见到傅砚深的车,他立刻迎上前,将伞倾向对方。
傅砚深心头一沉:“你在这儿干什么?上楼去看姜未。”
程特助欲言又止。
半个月前,傅砚深安排他给姜未转钱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姜未去世了。
他正要汇报,傅砚深却说他要和白小姐出去旅游,有什么事情等他回来再说。
看着程特助的样子,傅砚深脚步微顿,厉声质问:“怎么了,姜未的情况不好吗?”
程特助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惊得一激灵,硬着头皮开口:“姜、姜未少爷在上个月已经去世了。太太处理完后事,就带着姜未少爷的骨灰离开了。”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傅砚深慌了神,一把揪住程特助的衣领。
可下一秒,那次被自己不耐烦打断的汇报闪过脑海。
他像是被抽干力气,缓缓松手,喉间瞬间涌上腥甜:“姜未的情况一直很稳定,为什么会突然去世。”
程特助看着面前这个双眼满是血丝的男人,轻声叹息:“姜未少爷心脏衰竭……本来可以有机会的,但是医药费断了……”
傅砚深僵在原地,如遭雷劈。
他突然想起,姜至曾那样卑微地向他开口借五十万。
而他当时是怎么做的?
他狠狠羞辱了姜至,并且让所有人都不许借钱给她。
这一刻,无边的恐慌突然蔓延,他只觉得四肢百骸都是深入骨髓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