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驾崩的消息如同惊雷,震动了整个建康。
宫门缓缓开启,走出的却不是报丧的太监,而是全副武装的御林军。为首将领目光冷峻:“奉太后懿旨,即刻起全城戒严,任何人不得擅动!”
高长卿与众人被迫退回暗处。夜色中的建康城忽然变得陌生,每条街道都有兵士巡逻,往日繁华的秦淮河畔此刻寂静无声。
“太后?”皇甫玥蹙眉,“张太后常年礼佛,从不过问朝政,怎会突然下旨戒严?”
叶知秋冷笑:“怕是有人借太后之名行事。谢家与张太后是本家,这戒严令来得太巧了。”
高长卿想起在谢府密室看到的那些信件,其中一封特别提到“重阳宫变”。原来他们等的就是皇帝驾崩这个时机!
“必须立即通知陆相和其他大臣。”他当机立断。
然而已经晚了。次日清晨,噩耗接连传来:陆文昊在进宫途中遇袭重伤;王导突发恶疾卧床不起;多位主张彻查时疫的大臣或被软禁,或“意外”身亡。
建康城的权力天平正在急剧倾斜。
高长卿等人藏身在叶家别院,这里暂时还算安全。冷凌霜外出打探回来,带回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谢玄带着御林军接管了城防,张太后下旨立年仅三岁的皇长子为帝,谢玄被封为摄政大将军。
“好一出挟天子以令诸侯。”顾晴燕愤然拍案。
苏挽月忧心忡忡:“现在全城都在搜捕我们,谢家给出的罪名是谋害先帝。”
高长卿沉默地看着桌上的建康城防图。谢家布局已久,此刻发难确实难以抵挡。但他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轩辕宫和长生殿的势力居然都保持沉默。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他忽然开口,“谢家如此嚣张,为何轩辕宫和长生殿都没有反应?”
皇甫玥与冷凌霜对视一眼,神色都有些异常。
“师父前日传信,说要闭关参悟武学。”冷凌霜低声道。
皇甫玥也道:“殿中长老让我近期不要过问世事。”
高长卿心中了然。这两大势力显然在观望,或者说,在等待什么。
这时,陆清欢一身素服匆匆而来,眼中还带着泪痕:“父亲醒过一次,说…说玉玺是假的!”
众人皆惊。传国玉玺关系正统,若是假的,那小皇帝的继位就名不正言不顺。
高长卿想起王导那日的暗示,忽然明白过来:“真玉玺在王家?”
陆清欢点头:“王公今早秘密传信,说真玉玺确实在王家,但需要另外半块玉珏才能取出。”
高长卿取出贴身收藏的半块玉珏。现在的问题是如何突破重围见到王导。
“我有办法。”叶知秋忽然道,“三日后是谢玄的封赏大典,届时百官都要参加。我们混在叶家进贡的队伍里进宫。”
这个计划极其冒险,但确实是唯一的机会。
接下来的三天,建康城表面平静,暗地里却暗流汹涌。高长卿暗中联络仍然忠于皇室的力量,发现不少将领对谢家专权不满。
封赏大典当日,建康皇宫张灯结彩。高长卿扮作叶家护卫,顺利混入宫中。皇甫玥易容成宫女,冷凌霜和顾晴燕则潜伏在宫墙外策应。
大典上,谢玄身着摄政王服饰,意气风发。三岁的小皇帝坐在龙椅上,吓得快要哭出来。
“今日除了封赏功臣,还要处置几个逆贼。”谢玄阴冷的目光扫过群臣,“带上来!”
被押上来的竟是沈清辞!她双手被缚,却依然挺直脊梁。
高长卿心中一震,险些暴露身份。他没想到谢玄会对沈家下手。
“沈氏勾结北方,谋害先帝,罪证确凿!”谢玄掷下一叠书信,“这些是从沈府搜出的与慕容氏往来密信!”
高长卿立即明白这是栽赃。但他注意到沈清辞向他微微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就在谢玄要下令处斩时,宫外忽然传来喧哗。一个太监连滚爬爬地跑进来:“禀摄政王,北…北方急报!慕容恪亲率二十万大军南下,已到长江北岸!”
满朝哗然。谢玄脸色骤变,这显然不在他的计划中。
高长卿趁机给冷凌霜发信号。只听宫墙外一声巨响,浓烟滚滚。
“有刺客!”侍卫们乱作一团。
高长卿趁乱救下沈清辞,在她耳边低语:“玉玺在哪儿?”
沈清辞快速道:“在太后寝宫的密室里,但我需要时间破解机关。”
二人潜入太后寝宫。让高长卿意外的是,张太后竟然平静地等在宫中。
“哀家知道你们会来。”张太后取出一个锦盒,“玉玺在这里,但你们要答应哀家一件事。”
“太后请讲。”
“保住大晋江山。”张太后眼中含泪,“哀家被谢家蒙蔽,险些成为千古罪人。”
原来张太后早已察觉谢家的阴谋,只是苦无证据。现在北方大军压境,她终于下定决心。
就在高长卿接过玉玺的瞬间,谢玄带兵闯入:“果然在这里!给我拿下!”
危急关头,宫外忽然响起震天的喊杀声。陆清欢带着陆家私兵,王导也坐在肩舆上亲自前来,身后跟着王家护卫。
“谢玄,你的阴谋到此为止了!”王导声音虽弱,却自有一股威严。
谢玄狂笑:“就凭你们这些老弱病残?”他一挥手,更多御林军涌入寝宫。
眼看就要血溅当场,高长卿忽然高举玉玺:“传国玉玺在此!见玉玺如见先帝!”
御林军们顿时犹豫了。玉玺代表着正统,这对古人有着莫大的威慑。
谢玄见状,索性撕破脸:“假的!真玉玺早就失踪了!”
“是吗?”高长卿缓缓打开锦盒,一方古朴的玉玺在烛光下流光溢彩,底座上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
这方玉玺与他前世在博物馆见过的照片一模一样,确实是真的传国玉玺!
御林军们纷纷跪倒。谢玄面色惨白,忽然夺过身旁侍卫的弓弩,对准高长卿!
“小心!”沈清辞猛地推开高长卿,弩箭射中了她的肩膀。
几乎同时,冷凌霜和顾晴燕从梁上跃下,制住了谢玄。苏挽月则立即为沈清辞处理伤口。
混乱中,高长卿紧紧抱住沈清辞:“你为什么这么傻…”
沈清辞虚弱一笑:“你答应过…不会再让我担心…这次换我…”
她话未说完便昏了过去。高长卿心中剧痛,这个总是冷若冰霜的女子,原来早已将他放在心底最重要的位置。
王导在陆清欢搀扶下起身,环视众臣:“国不可一日无君。既然玉玺已找到,当务之急是另立新君,共抗外敌!”
众臣纷纷附和。然而北方传来的战报越来越紧急,慕容恪的大军已经开始渡江了。
高长卿站在宫墙上,遥望江北连绵的敌营。个人恩怨暂且放在一边,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江南,保住这华夏最后的净土。
他转身对众人道:“给我三天时间,我有办法退敌。”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他。面对二十万大军,这个年轻人哪来的自信?
只有高长卿自己知道,作为历史系学生,他记得这个时期的一个关键事件——慕容恪军中即将爆发瘟疫。而他要做的,就是让这场瘟疫提前爆发。
乱世如棋,他既要救苍生,也要守护所爱。而这盘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