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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暗影阁杀手“魂煞”的覆灭,并未在林家掀起任何波澜,除了林尘自己,无人知晓那个夜晚发生在院落檐角的、短暂而致命的交锋。但林尘清楚,这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涟漪终将扩散至远方。暗影阁的失手,绝不会是终点。

他并未等待下一次暗杀的到来。被动防御,从来不是他的风格,尤其是在情感日益稀薄,理智与决断占据绝对主导的现在。

云岚宗,这个明面上的威胁,是时候彻底清除了。并非为了复仇,那对他而言已是无意义的情绪。而是为了斩断麻烦的源头,也是为了……验证一些东西。

他没有告知任何人,包括父亲林啸天。在一个清晨,当第一缕晨曦还未穿透云层,他的身影已如同鬼魅般消失在林家府邸,化作一道无形的流光,直奔云岚宗山门所在的方向——位于青云城数千里外的云岚山脉。

元海境三重巅峰的修为,加上星辰冠冕对空间的初步掌控,让他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山川大地在脚下飞速倒退,寻常修士需要十数日的路程,他仅用了不到半日。

云岚山脉,云雾缭绕,峰峦叠嶂,元气充沛。主峰之上,殿宇楼阁鳞次栉比,气势恢宏,确实有一派宗门气象。巨大的山门以白玉砌成,上书“云岚宗”三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散发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林尘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山门前的广场上,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

“什么人?!”

守山弟子立刻发现了他,厉声喝问。但当他们感受到林尘身上那如同深渊般不可测、却又引而不发的恐怖气息时,声音不由自主地带上了颤抖。

林尘没有理会他们,目光平静地扫过整个云岚宗,精神力如同水银泻地,瞬间覆盖了主峰大部分区域。元海境、凝元境……最强的几股气息位于主殿深处,其中一股达到了元海境九重,应该就是云岚宗宗主。

“林尘,在此。”

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如同滚滚雷霆,清晰地传遍了云岚宗的每一个角落,震得山门嗡嗡作响,云雾翻腾!

“林尘?!”

“那个杀了枯木长老的林尘?!”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想干什么?!”

整个云岚宗瞬间炸开了锅!无数弟子、执事、长老从各处蜂拥而出,惊骇地望向山门处那道独立的身影。人的名,树的影,林尘在青云城的事迹早已传来,其恐怖实力让所有云岚宗弟子谈之色变!

“放肆!”一声怒喝从主殿中传出,如同惊雷炸响。数道强横的身影冲天而起,为首者是一名身着云纹宗主袍、面容威严、气息达到元海境九重的中年男子,正是云岚宗宗主,云破天!他身后,跟着四位元海境中后期的长老,皆是宗门底蕴。

云破天目光如电,死死锁定林尘,心中却是惊涛骇浪。他看不透林尘的深浅!对方明明只是元海境三重巅峰的气息,却给他一种面对洪荒巨兽般的致命威胁感!

“林尘!你杀我宗门长老弟子,我等尚未寻你问罪,你竟敢孤身闯我山门!真当我云岚宗是泥捏的不成?!”云破天声色俱厉,试图以宗门威势压人。

林尘抬眸,看向空中如临大敌的云破天等人,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如同在看几块山石。

“问罪?”他淡淡重复了一句,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但脸上却无丝毫笑意,“你们,没有那个资格。”

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着云岚宗那气势恢宏的主殿群,以及空中那几位宗门最高战力,虚虚一按。

“今日之后,世间再无云岚宗。”

没有华丽的招式名称,没有惊天动地的元力爆发。但随着他这一按,天地骤然变色!

天空之上,白日星现!无数星辰的虚影在青天白日之下浮现,洒下清冷的光辉!一股浩瀚无边、仿佛来自九天星河的恐怖威压,轰然降临!

“嗡——!”

云岚宗上空的护宗大阵瞬间被激发,光芒万丈,无数符文流转,试图抵挡。但这足以抵挡数位元海境巅峰强者联手攻击的大阵,在那星空威压之下,却如同纸糊的一般,连一息都未能支撑住,便哀鸣一声,轰然破碎!化作漫天光点消散!

“不——!”云破天目眦欲裂,惊恐万分地嘶吼,“结阵!所有弟子,全力出手!”

他与其他四位长老疯狂催动元力,施展出云岚宗最强的合击阵法“云岚五极剑”,五道璀璨的剑罡如同五条蛟龙,咆哮着绞杀向林尘!

下方,数千云岚宗弟子也反应过来,虽然恐惧,但在宗门存亡之际,也纷纷怒吼着,将元力注入各处阵基,或是施展远程攻击,无数道光芒如同暴雨般射向林尘!

面对这足以荡平一座巨城的恐怖攻击洪流,林尘那下按的手掌,只是微微向下一沉。

“落。”

言出法随!

天空中的无数星辰虚影,骤然光芒大放!下一刻,如同天河决堤,无尽的星辰之光凝聚成一道直径超过百丈、纯粹由毁灭性能量构成的星辰光柱,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轰击在云岚宗的主峰之上!

首先湮灭的,是那所谓的“云岚五极剑”剑罡,如同冰雪遇沸汤,无声无息地消融。紧接着是云破天和四位长老,他们的护体元力、护身灵器,在星辰光柱面前如同虚设,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一声,便直接气化消失!

然后,是那恢宏的主殿、楼阁、亭台、练武场……所有被星辰光柱覆盖的建筑、山体、生灵,都在一瞬间归于虚无!

没有爆炸,没有巨响,只有一种绝对的、令人绝望的“抹除”!

光芒持续了仅仅三息。

当星辰光柱消散,天空恢复清明,星辰虚影隐去。

原本云岚宗主峰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一个深不见底、边缘光滑如镜的巨型天坑!所有的建筑、所有的人、所有的痕迹,全部消失不见!仿佛那座屹立了数百年的宗门,从未存在于世间一般!

唯有山门处那片广场,以及少数边缘区域的弟子,侥幸逃过一劫。但他们此刻都瘫软在地,目光呆滞,如同失去了魂魄,望着那片巨大的、空无一物的深渊,陷入了彻底的癫狂或死寂。

林尘缓缓收回手,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片灰尘。

他站在广场上,黑袍在因能量剧烈波动而产生的微风中轻轻摆动。脚下是云岚宗的山门牌匾,那“云岚宗”三个鎏金大字,此刻显得无比刺眼和可笑。

他做到了。弹指间,覆灭一宗。

力量,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这种执掌生死、覆灭山河的感觉,足以让任何野心家沉醉。

但林尘的心中,依旧一片冰冷,甚至比来时更加空洞。

没有复仇的快意,没有掌控力量的喜悦,甚至连一丝完成任务后的放松都没有。

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漠然。

他转身,看也没看那些幸存下来、已然崩溃的云岚宗边缘弟子,一步踏出,身影融入虚空,消失不见。

来也无声,去也无踪。

只留下一个巨大的天坑,以及一个彻底崩塌的宗门传说,作为他此行唯一的印记。

当林尘的身影重新出现在林家院落时,天色还未至午时。

林啸天似乎感应到什么,匆匆赶来,脸上带着担忧和询问:“尘儿,你刚才……”

“云岚宗,没了。”林尘打断了他,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林啸天猛地僵在原地,瞳孔骤缩,张大了嘴巴,半天发不出一点声音。他虽然猜到儿子可能去了云岚宗,但也以为最多是谈判或者小规模冲突,却万万没想到,听到的是如此轻描淡写,却又石破天惊的五个字!

没了?一个传承数百年的宗门,就这么……没了?

他看着儿子那没有丝毫波澜的脸庞,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这真的是他的儿子吗?那个曾经会因为族人受伤而愤怒,会因为家族受辱而不甘的少年?

林尘没有理会父亲的震骇,径直走向屋内。在踏入房门之前,他脚步微微一顿,背对着林啸天,说了一句:

“以后,不会再有人能威胁到林家了。”

这句话,本应是最大的安慰和承诺。

但林啸天听着,却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悲凉涌上心头。他宁愿林家依旧在风雨中飘摇,宁愿儿子还是那个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少年,而不是眼前这个实力通神、却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的……陌生人。

林尘关上了房门,将外界的一切隔绝。

他盘膝坐下,内视自身。元海因为刚才的消耗略显空虚,但在星辰冠冕的作用下,正被源源不断地补充。修为的壁垒,似乎又松动了一丝。

他变强了,毫无疑问。

但他失去的,似乎也更多了。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引动星辰、抹平山岳的触感。

守护了想守护的,灭掉了该灭掉的。

可为何,心中空荡得……连回音都没有?

情感的剥离,似乎随着这次毫无波动的屠戮,达到了一个临界点。他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了一条无形的界限上,往前一步,或许就将彻底告别“人性”,成为真正的、俯瞰众生的“非人”存在。

未来的路,似乎越发清晰,也越发……寒冷。

他闭上眼,不再去感受那无边的空寂,只是沉浸在对力量规则的感悟与梳理之中。

唯有不断变强,才是唯一的真实。

至于其他,终将如云岚宗一般,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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