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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3章

夜深,南川街头,寒冷彻骨。

江岁年拖着行李箱,漫无目的地走着。城市霓虹闪烁,却无一盏灯为她而亮。

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养母石进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过世,姐姐江怀夕那里……她们之间隔着太多复杂难言的情绪和过往。

她像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孤魂,直到江怀夕的电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一小时后,江怀夕开车将她带到了一栋高级公寓。

江怀夕告诉她,方才与傅沉通工作电话时,他无意间提了一句江岁年离家出走的事情。正是这随口一提,才让江怀夕循着地址找来。

公寓很大,装修是极简的现代风格,视野极佳,可以俯瞰南川璀璨的夜景,但显得有些空旷冷清,缺乏生活气息。

如今的江怀夕,早已不再是孤儿院里那个需要时刻护着江岁年,将所有好东西让给她的温柔姐姐了。

如今的江怀夕,在事业上,非常成功。

时光将她打磨成了一把锋利的剑,眉眼间尽是商场拼杀历练出的精明与干练,说话做事都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果决。

“这里我平时不怎么住,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你先安心住下。”江怀夕将钥匙放在玄关柜上,语气平淡,仿佛在安排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公事。

她走到酒柜旁倒了杯水递给江岁年,目光扫过她那只依旧无力垂着的右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很快又掩了下去。

“谢谢姐……”江岁年低声道。

“不用谢我,不是白住的。”

江怀夕抱着手臂,靠在吧台上,语气变得务实甚至有些强势。

“按市价租给你。我知道你这几年……没什么收入。既然决定重新开始,总要有个谋生的手段。右手不行了,终究脑子也没坏。看看能做点什么,尽快自立起来。”

她没有追问离婚的细节,也没有过多安慰,只是用一种近呼冷静的方式,为她提供了一个暂时的避风港,并指明了一个现实的方向——活下去,靠自己。

这种不夹杂过多私人情感的处理方式,反而让江岁年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她此刻最无法承受的,就是刨根问底的关怀和同情。

“好,明天开始我就会去找工作。”

江岁年安静地站在原地,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客厅。

突然,她的呼吸一滞,视线像被磁石吸住般死死钉在沙发茶几上。

那是一本杂志,封面人物是傅沉,标题醒目。

而吸引她的,是压在杂志一角,充当镇纸用的一个精致小巧的建筑模型——那是一座掩映在湖光山色中的中式别苑模型,做得极为精巧,门楣上还刻着名字。

江怀夕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很自然地走过去,拿起那个模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

“哦,这个啊。上次去傅氏谈一个合作项目,偶然在傅沉办公室休息区的书架上看到的。设计得很别致,就多问了一句。傅沉说叫‘镜湖小筑’,是他名下的一处私人产业,偶尔会去。怎么,你没去过?”

没去过?

她心底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是啊,她当然没去过。

可对傅沉而言,那里却是每个雷雨天必定奔赴的场所。

想来,是那位藏在镜湖小筑里的人格外惧怕雷声吧,所以每逢电闪雷鸣,无论傅沉手头有多重要的事务,都必定会抛下一切匆匆赶去。

三年了,一直如此。

他甚至吝于在她面前掩饰。

江岁年从未过问过那个被金屋藏娇的人究竟是谁。

毕竟,即便问了,傅沉也绝不会给她答案。

几天后,江岁年裹紧风衣,从一家小型设计工作室走出来,脸上满是疲惫和失落。

这已经是她这个星期面试的第五家了。

每一次,她都会提前说明右手的情况——“曾受过伤,无法承重或长时间精细操作,但可进行基础的绘画和设计工作”。

面试官起初看到她的作品集时,眼中总会闪过惊艳,然而一旦目光落到她那份特意标注了“右手残疾”的简历上,气氛便会急转直下。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指尖微微冰凉。

回到江怀夕借住给她的公寓,江岁年打开电脑,邮箱里依旧空空如也。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准备下一轮的简历投递。

哪怕希望渺茫,她也不能停下来。

离开傅沉,是她自己的选择,她必须靠自己活下去。

鼠标光标在“瀚宇集团”的招聘页面停留了许久。

这是庄氏旗下主营地产和文旅的集团公司,概念画师的职位要求很高,竞争激烈。

她看着“需熟练掌握多种绘画媒介,能适应高强度工作”的要求,苦笑了一下。

自己的简历投过去,大概率也是石沉大海。

犹豫片刻,她还是决定将简历投递出去。

即便希望渺茫,也好过什么都不做。

在备注栏里,她依旧诚实而简要地写明了右手的情况。

关掉电脑,江岁年从抽屉最深处拿出一份文件——《离婚协议书》。

她已经签好了自己的名字,却迟迟没有送出去。

心底那点可悲的不舍和残存的幻想,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

但终究,要做个了断。

一小时后,江岁年站在凿山别墅冰冷的铁门外,手里捏着那份薄薄的离婚协议。

雨水打湿了她的肩头,她却浑然不觉。

开门的是徐姨。

她穿着熨帖的佣人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见她,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精光,随即堆起恰到好处的,虚假的恭敬。

“太太回来了。”她侧身让开,语气听着谦卑,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打量,“这么晚,还下着雨,怎么不打个电话让司机去接?”

江岁年没接话,只将手中的牛皮纸袋递过去,声音疲惫却清晰。

“麻烦徐姨,把这个交给傅沉。”

徐姨接过,目光在牛皮纸袋上扫过,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随即露出为难的神色。

“先生这会儿正忙,恐怕没空看这些……小事。太太,不是我说您,夫妻俩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何必动不动就闹脾气,离家出走呢?先生他……最不喜欢人拿这个威胁他的。”

她说着,眼神意有所指地扫过江岁年空荡荡的身后。

“您这又是何必呢?离了傅家,您还能去哪儿?更何况……”

她压低声音,带着推心置腹的“关心”,“先生虽然性子冷些,可也没短了您吃穿用度不是?安安分分的,总好过出去受苦。”

字字句句,听着是劝,实则像针一样扎在江岁年心上,提醒着她这三年如同摆设,仰人鼻息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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