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二白踏入新月饭店的那一刻,就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
这地方表面上依旧是那副金碧辉煌、宾客如云的模样,廊柱上悬挂着复古宫灯,地上铺着厚重的手工地毯,每一步都像踩在历史的沉淀之上。
但空气里,却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紧绷感。
他身边的吴三省压低了声音:“二哥,今天这气氛不对啊,感觉像是……有人专门等着咱们似的。”
黑瞎子叼着烟,一脸无所谓地笑:“哎哟,能是什么大事儿?难不成还有人专程给咱哥仨摆鸿门宴?”
吴二白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目光沉稳地扫过前厅,随后径直朝事先约好的包厢走去。
然而,他刚穿过一道回廊,还没踏进主拍卖区,便被人拦住了。
确切地说,是被人 “请” 了过去。
一位穿着新月饭店制服、气质沉稳的中年男子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强硬:
“吴先生,张会长有请,有要事相商,请您移步后厅茶室一叙。”
吴二白眉头一挑,脚步微顿,但并未拒绝。
他看了吴三省和黑瞎子一眼,两人也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互相对视一眼,默契地跟上。
——
推开茶室的门,屋内光线柔和,檀香袅袅,一张红木茶桌前,已有一人端坐。
那人一身藏青色中式长衫,面容清俊儒雅,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正是 张日山,九门张家现任当家,也是齐铁嘴的“传人”之一。
他见到吴二白,微微一笑,起身拱手:
“吴二爷,别来无恙。”
吴二白点头回礼,语气平静:“张会长,久仰。今日冒昧前来,是为了一物,没想到张会长也对此感兴趣。”
张日山轻轻一笑,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待众人落座,他并未绕弯子,而是直截了当地开口:
“吴二爷,我听说,您此番前来,是为了那枚‘延寿果’?”
吴二白目光一沉,没有否认:“不错,确有此事。此物对我家小辈至关重要,还请张会长成全。”
张日山轻轻抿了一口茶,目光落在吴二白脸上,似笑非笑,却带着一丝深意:
“这果子,确实是我放在拍卖名单上的。来源嘛……也算特别,是一位老朋友,多年前亲手交到我手里的。”
他顿了顿,目光微微一深,似在回忆,又似在审视吴二白的神情。
“那位老朋友,想必吴二爷也认识。”
“齐铁嘴。”
吴二白眸光一震。
齐铁嘴。
这个名字,他当然记得。
不仅记得,而且这枚果子,正是几年前齐铁嘴亲自送到他手上的。只不过当时齐铁嘴并未说明来源,只是让他“留着,会有用的”。
他原以为,那只是齐铁嘴一贯的故弄玄虚。
但如今,张日山亲口提及,他心中顿时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预感。
张日山看着他,继续说道:
“吴二爷,实不相瞒,这枚果子,我本不打算拿出来拍卖。”
“但最近,我得到了一些消息,也推演了一些卦象,发现……它似乎与某个人,有很深的缘分。”
他目光直视吴二白,缓缓开口:
“而那个人,就是你的二子,吴瑞。”
吴二白眸光一沉,手指在膝上微微收紧。
张日山则继续说道,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
“吴二爷,这果子,我可以给你。”
“但有个条件。”
“你的二子——吴瑞,我要留在我身边一年。”
茶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吴三省猛地抬头,眉头紧皱:“张日山,你什么意思?”
黑瞎子叼着的烟都忘了吸,眼睛瞪得老大:“啥?!把孩子交给你?你开玩笑呢?!”
吴二白没有立刻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张日山,眼神深邃如井,看不出喜怒。
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一刻,他正站在一个 命运的分岔口上。
张日山给出的,不仅仅是一个条件。
更像是一个 暗示、一个谜题,甚至是一个早已安排好的局中局。
“我的二子,你要留在你身边一年。”
——为什么?
——是因为齐铁嘴当年的预言:“吴家二子,是破局之法”?
——还是因为,这枚“延寿果”本身,就与吴瑞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又或者,张日山,早已知道些什么,而吴二白,至今仍被蒙在鼓里?
吴二白缓缓开口,嗓音低沉而冷静:
“张会长,你为何要我的儿子?”
张日山微微一笑,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吴二爷,您可曾想过,这枚果子,为何会出现在您手中?又为何,偏偏对您的二子有用?”
吴二白眸光一沉,没有回答。
张日山看着他,缓缓站起身,语气低沉而意味深长:
“有些缘分,不是巧合。”
“有些孩子,生来就注定,要成为破局的关键。”
“吴二爷,您若想要这果子,就请答应我——让吴瑞,在我身边待一年。”
“一年之后,我自会将他完好送回,而您,也会明白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