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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林惊蛰带着老王头的孙子回到小镇时,已是次日黄昏。

孩子除了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老王头抱着失而复得的孙子,老泪纵横,对着林惊蛰千恩万谢,几乎又要跪下,被林惊蛰伸手拦住。

“举手之劳。”他依旧是那副平淡的语气,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而,“林惊蛰单枪匹马挑了黑风寨,一拳击败寨主黑心虎”的消息,却像一阵狂风,瞬间席卷了整个小镇,并以更快的速度向周边城镇蔓延。

起初,人们还将信将疑。黑风寨凶名在外,寨主黑心虎更是力大无穷的悍匪,岂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能对付的?但很快,从黑风岭方向传来的确切消息证实了这一切——黑风寨确实被人闯了,寨主重伤,多名喽啰被打得骨断筋折,山寨元气大伤,近日已紧闭寨门,收敛了许多。

消息坐实,小镇顿时炸开了锅。

“我的老天爷!是真的!林惊蛰真的做到了!”

“一拳!就一拳打趴了黑心虎!那得是多大的力气?”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掉下鹰愁涧,莫非是遇到了神仙?”

“我就说这小子不一般,以前那是潜龙在渊……”

街头巷尾,茶余饭后,所有人都在议论着林惊蛰。曾经落在他身上的“废物”、“朽木”等标签,被彻底撕碎、踩在了脚下。取而代之的是“少年英雄”、“深藏不露”之类的赞誉。人们再看到他时,目光里充满了敬畏、好奇,甚至还有一丝巴结。

张屠户更是提着一大块上好的五花肉,亲自送到林惊蛰那半塌的茅屋前,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再三为之前的冒犯道歉,并表示以后林惊蛰的肉他全包了。

对于这些变化,林惊蛰依旧淡然处之。他收下了肉,却没有多说什么。世态炎凉,他早已看透。这些追捧与之前的轻蔑,本质上并无不同,都源于“力量”二字。

他心中并无多少扬名立万的喜悦,反而更加清醒。黑风寨一战,只是检验了他初成的实力,但这还远远不够。江湖之大,能人辈出,黑心虎之流,恐怕连台面都上不了。他需要更强的力量,也需要真正踏入那个波澜壮阔的世界。

他将更多的时间投入到修炼之中。《九转轮回诀》第一重已然圆融,他开始尝试冲击更为艰涩的第二重心法。同时,那套《基础锻体拳》也被他演练得愈发纯熟,拳意贯通,隐隐有了自成一派的气象。

这一日,他正在镇外的一片小树林中练拳,忽然耳朵微动,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兵器交击之声,其间还夹杂着怒喝与惨叫。

有人在此厮杀?

林惊蛰收敛气息,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掠上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居高临下望去。

只见林间空地上,正上演着一场激烈的追杀。

被追杀的是三名穿着统一青色劲装的汉子,看打扮像是某个镖局的镖师。此刻他们浑身浴血,护着一个看起来是头领、胸口不断渗血的中年汉子,且战且退。围攻他们的,则是七八个穿着杂色衣衫、面目凶狠的持刀匪徒,出手狠辣,招招致命。

地上已经躺倒了四五具尸体,看衣着多是镖师一方的人。

“刘总镖头!放下镖货,或许还能饶你们一条狗命!”匪徒中,一个独眼龙头目狞笑着喊道,手中鬼头刀攻势愈发凌厉。

那被称为刘总镖头的中年汉子脸色惨白,却兀自挥舞着一柄厚背砍山刀奋力抵挡,嘶声道:“狂狼帮的杂碎!我‘镇远镖局’的镖,从未有过失手!想要镖货,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那你就去死吧!”独眼龙眼中凶光一闪,鬼头刀虚晃一招,身旁两名匪徒趁机从两侧抢攻,刀光直取刘总镖头肋下空门!

刘总镖头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眼看就要被乱刀分尸!他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咻!”

两道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只见两颗龙眼大小的石子,如同被强弓硬弩射出,带着凄厉的尖啸,精准无比地打在那两名偷袭匪徒持刀的手腕上!

“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可闻!

“啊!”“我的手!”

两名匪徒同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钢刀“当啷”落地,抱着手腕痛呼倒退。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激战的双方都是一愣,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

众人循着石子飞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粗布衣衫、面容还有些稚嫩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站在不远处的林间空地上,神情平静地看着他们。

正是林惊蛰。

他本不欲多管闲事,江湖恩怨,是非难断。但眼见那刘总镖头宁死不屈,颇有几分骨气,又听到“狂狼帮”这个名字(似乎比黑风寨名声更臭),心中一动,便出了手。

“哪里来的野小子!敢管我们狂狼帮的闲事!活腻了吗!”独眼龙又惊又怒,死死盯着林惊蛰,心中却是一凛。那两颗石子的力道和准头,绝非寻常!

刘总镖头等人也是惊疑不定地看着林惊蛰,不知这突然出现的少年是敌是友。

林惊蛰没有理会独眼龙的叫嚣,目光落在刘总镖头身上,淡淡开口:“还能走吗?”

刘总镖头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抱拳,语气带着感激与急切:“多谢少侠出手相救!我等尚能支撑!只是这狂狼帮……”

“你们先走。”林惊蛰打断了他,语气不容置疑。

刘总镖头看着林惊蛰那平静却自信的眼神,又看了看虎视眈眈的狂狼帮众,一咬牙:“大恩不言谢!少侠保重!我们走!”说着,在另外两名镖师的搀扶下,迅速朝着林外退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独眼龙岂肯罢休,怒吼一声,“先宰了这多管闲事的小子!再去追!”

剩下的五六名匪徒立刻挥刀朝着林惊蛰扑来!刀光闪烁,杀气腾腾!

林惊蛰眼神一冷。他本意只是救人,不欲多造杀孽,但这些人既然冥顽不灵,那就怪不得他了。

面对围攻,他身形不动,直到第一把刀即将临身,他才猛地动了!

这一动,便如雷霆爆发!

他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招式,依旧是那套朴实无华的《基础锻体拳》。但此刻施展出来,威力与在黑风寨时已不可同日而语!

内力灌注双拳,拳风激荡,隐隐有风雷之声!

“嘭!”

一拳轰出,正中一名匪徒胸口。那匪徒如同被狂奔的野牛撞上,胸骨瞬间塌陷,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一棵大树上,软软滑落,没了声息。

侧身避开劈来的刀锋,反手一记横拳扫出,如同钢鞭抽击,直接将另一名匪徒连人带刀扫飞数丈,口喷鲜血。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势若奔雷!每一次出手,都必有一名匪徒倒下!那些匪徒的刀法在他眼中破绽百出,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转眼之间,地上又多了几具尸体。

独眼龙看得心惊肉跳,亡魂大冒!他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年,实力恐怖到了何种地步!这绝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点子扎手!风紧扯呼!”他怪叫一声,转身就想跑。

“现在想走?晚了。”

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独眼龙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少年的身影不知何时已鬼魅般拦在了他的面前!

他吓得魂飞魄散,求生的本能让他挥刀狂劈!

林惊蛰不闪不避,右手五指微屈,内力凝聚,迎着劈来的鬼头刀,一记看似轻飘飘的“钻拳”击出!

“铛!”

拳刀相交,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那精钢打造的鬼头刀,竟被他一拳从中击断!断裂的刀锋旋转着飞了出去!

独眼龙握着半截断刀,目瞪口呆,如同见了鬼一般。

林惊蛰拳势未尽,变拳为掌,内力喷吐,一掌印在了独眼龙的丹田气海之上!

“噗!”

独眼龙如遭重击,鲜血狂喷,一身粗浅的功夫被这一掌尽数废掉,像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悔恨。

林惊蛰看也没看他,收掌而立,气息平稳,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几只苍蝇。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刚才那一掌,他福至心灵,将《基础锻体拳》中“崩拳”的发力技巧与内力的瞬间爆发结合,威力惊人。这一掌,或许可以有个名字了。

就叫……“惊蛰掌”吧。

春雷惊蛰,万物复苏。这一掌,亦是他林惊蛰新生之后,真正在这江湖上留下的第一个印记!

他没有停留,身形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密林深处。

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尸体和那个武功被废、面如死灰的独眼龙。

没过几天,“镇远镖局”总镖头刘震山亲自带人,携重礼来到小镇,多方打听,终于找到了林惊蛰的茅屋,当面向他致谢。并对外宣称,林惊蛰少侠于他有救命之恩,更是单枪匹马击溃狂狼帮多名好手,掌毙数人,一掌废掉其头目,武功深不可测!

消息传出,结合之前黑风寨的传闻,林惊蛰的名声彻底打响!

“惊蛰掌”林惊蛰的名号,开始在小范围的江湖中流传开来。

人们都知道,在这偏远之地,出了一个了不得的少年高手。他年纪虽轻,却掌法刚猛,内力深厚,行事果决,亦正亦邪。

而此时的林惊蛰,正站在茅屋前,望着远方连绵的群山,目光深邃。

小镇,已不再是他的舞台。

是时候,去见识一下那真正的江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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