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齐枫眠一下子撑着桌子站起来：
「你说什么？」
他低头，看向通话中的手机，刚要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机场提示音：
「各位旅客朋友们，您所乘坐的国际航班——」
下一秒，通话被挂断。
另一边，我把手机关掉，跟着自己未来的同事去排队登机。
金发碧眼的HR用英文和我攀谈起来：
「卫，我们邀请你七年，每年都给你发消息，甚至派人来国内找你，你连赏顿饭的机会都不给，怎么现在，却突然答应入职我们公司了？」
我垂眸，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紧了紧。
行李箱里，橙橙的骨灰橙橙静静地躺着。
我突然想起一个心理博主说过：对于受过创伤的人来说，进入一个全新的、安全的环境，会感到安全，从而能更好的修复自己。
「想换个人生态度而已，一直呆在一个地方，固步自封，也该腻了。」
HR拍拍我的肩膀，哈哈大笑：
「卫，我就知道你是个有追求的人，你放心，我们公司有无限创新，无限可能，永远不会让你腻的！」
我微笑不语。
不一会儿，队列开始移动。
前面的同事缓缓过了闸机。
我走在队列最后面。
忽然，听到耳边嘈杂声，无数惊呼。
转头，就看见齐枫眠气喘吁吁向我奔来。
「卫星言，不要走！」
他大喊我的名字，众人的注意力被他吸引。
一旁，助理也紧跟了过来：
「卫小姐，您千万别上这架飞机！齐总知道您要走，已经急疯了！他开了120迈，差点出了车祸才赶过来！」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但是被齐枫眠他们这一打岔，大家都盯着我这边，我确实没法立刻走人了。
齐枫眠上前，小心翼翼地牵住我的衣角，眼底化不开的惊恐：
「如果不是我今天去医院请橙橙，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诉我橙橙去世了，然后一个人悄悄离开，这辈子都不想见到我了？」
提起橙橙，我心脏又是一阵痉挛。
脑海中，橙橙瞪着乌黑的眼睛，抓着我心口的衣服，艰难地呼吸的样子重现。
他唇色紫绀，一遍一遍地说：
「姐姐，橙橙想活下去，想看见你和姐夫结婚。」
可我给齐枫眠打了99个电话，打到手机自动关机，却没有一个接通。
我只能苍白无力地，抱着橙橙，求他坚持，告诉她姐夫马上就要来救她。
可她孱弱的心脏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我深呼吸，淡漠道：
「是。齐枫眠，你不该来这里。」
「你知道吗？橙橙临死前，还哭着问姐夫为什么不来救她，齐枫眠，你要我怎么回复她？」
齐枫眠一脸空白，紧紧抓着我衣角的手无力滑落。
「我不知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以为只是寻常的一次病发，我以为只是个可以拖延的小手术——」
我打断他：
「是小手术，成功率百分之百的手术，可她被活活拖死了。齐枫眠，我和你，都欠橙橙的。」
齐枫眠眼泪决堤，竟然直接在我面前跪下，死死抱住我的腰。
外国同事不明真相，用英文问我：
「卫，这是谁？」
「是你的男朋友吗？看起来很帅气，你怎么没有和我们说，你们要异国恋，他肯定很舍不得你，我们公司可以为他安排一份工作的！」
齐枫眠听懂英文，忙对他道：
「我是她的男朋友，即将结婚，她不能去你们的公司工作！」
我目光冷漠，一把将他甩开。
「不，他不是，他只是个陌生人，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