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洛行歌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像是已经出了紫荆镇。
身处一片竹林当中,有些热,甚至好像出了听雪阁的地盘。
洛行歌大口大口喘气,却发现,越喘越平复不了,她深呼吸,连做三次深呼吸,忽地一口鲜血呕出。
“我这是,怎么了?”
洛行歌浑身乏力,像是被谁抽走了灵魂,只剩下一副躯壳。
她扶着竹子,缓缓跪下,说话间,又呕出一口鲜红的血。
竹林算得静谧,风与竹叶沙沙共舞,偶有兔子蹿过去,扑在枯枝叶上发出脆响。
洛行歌倒在地上,困意涌上来,她眨了一下眼,眼皮越来越重。
似乎下雪了,有几片雪花冰凉凉落在脸上,温度都变低了不少。
面前的景象愈发模糊,真的下雪了吧,远处有人执伞,踏着竹叶而来。
白衣翩翩,犹如谪仙下凡,似乎有些急,脚步声一下紧跟一下。
“行歌,行歌?”嗓音温润好听,似是许多年前听过。
接着洛行歌感觉自己轻柔落入一个温暖的怀中,清冽的雪松香将她整个包裹。
似乎那人还在唤她的名字,但很快,洛行歌就什么都听不见了,伴着让人心安的雪松香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看到一个人,一袭白衣,从窗外的梅林缓步靠近。
药香扑鼻,那人将木门推开,吱呀声响,他端着药碗走进来,坐在床头。
“醒了?”谢临川见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杏眼微张,还未打开完全,又合了起来。
“你体内灵力尚且不稳,需搭配我的独门药方,静养七七四十九日,期间不可再运转灵力,也莫要与人动武……”
雪松香萦绕鼻尖,声音时近时远,洛行歌听得不甚清楚。
起初还能因为嘴巴里被灌进来的药苦得皱眉,能感受到左手被人轻轻捏住。
像是在安抚,后面连药味也感受不到了,眼皮沉得睁不开。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桌上的水烧开了,咕噜咕噜冒泡泡。
洛行歌这一觉睡得舒服,她睁开眼睛,看到所住的屋子格调大方,外面下了细密的雪,窗户开得很大,像是特意建来赏雪的。
透过落地大窗,能看到外面的梅花林,梅花开得极好,主人家应该花费了不少心思。
桌上的茶壶是真的在冒泡,洛行歌起身,独自倒了一杯茶。
茶香醇厚,入口微苦,越品越香,热茶让胃里暖和,舒服得很。
“叮铃叮铃~”屋檐上挂着一串铃铛,随风而响,悦耳动听。
桌上放着一盏灯,通体古银色,表面刻着繁复的符文和图案,灯柱镶嵌着数颗细宝石。
洛行歌眼睛一亮,直呼:“召魂灯,好东西。”
传闻召魂灯在深海混沌当中,其中凶险万分。
寻宝的高人,只听说去的,从没听说回来的。
所以召魂灯这宝贝,洛行歌只在书上见到过,究竟是什么人如此有能耐,又这般不要命,敢闯深海混沌取宝。
洛行歌忍不住靠近去瞧了瞧,这一瞧,竟然发现上面似乎有血迹。
她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头顶的屋檐忽然传来声响,有人。
洛行歌很警惕,她已经恢复一身力气,屋顶的人轻功不错。
她还未来得及收手,就听得一个声音喝了一声:“大胆贼人!那是老谢的心头宝,给我放开!”
周元清从窗外跳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洛行歌的手要去拿召魂灯。
“我不是贼人。”
洛行歌赶紧收手,岂料周元清根本不听,直接就一拳揍过来,洛行歌频频后退,不愿与他动手。
周元清将召魂灯一捞,仔细看了,发现没问题,重新将召魂灯安放好。
接着他握紧拳头,追着洛行歌出去。
“这里是听雪阁秘境,擅闯者死!”周元清跃身出来,不知如何从屋檐下抽出一把长剑,有要将洛行歌原地处死的意味。
洛行歌躲着长剑,后撤一步,长剑挑起的雪花足有半人高,洛行歌飞身上檐,看了四下景象,是有人刻意布下了幻境,外人确实很难进入。
这世上能困住我的幻境还未出现呢,不过我怎么一运作灵力,便浑身不适?
我究竟睡了多久?又是谁救了我,把我带到这里?现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是听雪阁秘境,难不成是谢临川把我带来的?
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他应该已经不认得我了吧?
况且此人出了名的记性差。他好像在我昏迷时说了什么,是啥来着?
剑锋又至眼前,洛行歌伸出双指将剑尖夹住,有些无奈,道:
“或许是谢临川带我来的,反正我不是自己来的,醒来我就在这里了,绝非歹人!”
周元清动不了了,想不到一个小姑娘,竟然能徒手接他的剑,还只用了两指,周元清道:
“老谢从昨天起,就在阁中接待各门派代表,从未离席,你撒谎也要上点心!”
昨日谢临川在招待各派代表,那也就是说,昨日是各派代表上听雪阁的日子。
这么一推算,洛行歌这是从昨天晕倒后睡到了现在,瞧天色,又已是下午了,这是睡了一天一夜啊。
周元清弃了剑,闪至洛行歌面前,朝着面门,轰出一拳,速度之快,自认为无人能躲。
怎料剑哐当掉地,周元清的拳头砸了空气,洛行歌已经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屋檐上。
洛行歌双手叉腰,有点恼了,怒问:“你知道我是谁吗?一个小小金丹,也胆敢在我面前放肆!”
周元清更是愤怒,他从小到大,没出过听雪阁,只被谢临川打败过。
他自认为自己的实力是很可以的,现在居然连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小姑娘都打不过!
“我管你是谁!来了我的地盘,就休想出去!”
周元清蓄势,双手结印,梅林忽然遇风,狂摆起来。
洛行歌勾唇一笑,有些不屑。周元清看见她嘴角那抹笑意,像是被挑衅,更气了。
梅林翻涌,天地间有逼人的杀意。接着无数梅花瓣如刀刃般,冲洛行歌杀去。
花瓣所过之处,连灯笼都被撕碎来,房瓦被掀开,周元清自以为这招必杀。
谁料尘埃落定,洛行歌却消失不见了。
听雪阁的山腰上有座亭台,名叫雪月亭,从这里往下看,能看到听雪山庄的景象。
一抹青色的荧光闪过,雪月亭的长椅上就出现一个青衣女子。
“呼~”
洛行歌瘫坐在长椅上,呼出一口气,看着蜿蜒曲折的山道,笑了,“不认识我就好,不认识就好。”
已经一天一夜过去,听雪阁上下,仍很平静,各派还有闲心去赏雪看梅,洛行歌由此可以判断出,谢临川肯定没认出她来。
“知微,你的身子真的无碍吗?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好给你想办法,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又何必拿自己的身子赌气?”
洛行歌整个人靠在雪月台的柱子上,闻声转头。
看到江云书执伞追着正气鼓鼓往雪月台来的沈知微,沈知微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用疾行来表现不悦,身后还跟着那个将苏麦踹下水的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