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房间里再次剩下沈晚姿一人。
晚上。
顾守言推门而入，他已经一个星期没有来了。
沈晚姿甚至没有抬头。
顾守言走到她面前，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他垂眸看着她，眼神里是惯有的审视和一丝莫名……心疼。
可是他厌恶她的沉默，厌恶她这副了无生气的样子，这让他感觉自己重重的一拳仿佛打在了棉花上。
“我来，是告诉你一件事。下个月，我和安娜举行婚礼。”
他说这话时一直盯着她的脸看，他期待看到痛苦，看到崩溃，看到她的嫉妒和祈求。
但是没有。
沈晚姿动都不动。
顾守言皱了眉。
他拿出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是几件奢华到极致的婚纱和礼服设计图。
“安娜拿不定主意，我觉得，或许你可以给点意见。毕竟，你曾经也穿过婚纱……”
他终于看到沈晚姿缓缓转过了头。
她的目光落在平板屏幕上，她看了很久，久到顾守言几乎要失去耐心。
然后她抬起手，一根枯瘦的手指轻轻点在了一件鱼尾婚纱上。
“这件吧。”她的声音很平静。
顾守言一愣。
沈晚姿抬起眼看向他，甚至还笑了一下。
“安娜小姐身材好，穿这件……一定很惊艳。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顾守言底那股无名火又陡然窜上来。
她为什么不哭？为什么不闹？为什么不歇斯底里地指责他？
她应该痛苦，应该卑微地乞求他回头，应该用尽一切方法挽留！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甚至面露平静帮他挑选送给另一个女人的婚纱。
“沈晚姿！你装出这副死样子给谁看？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对你有一丝怜悯吗？”
“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婚礼那天，你最好乖乖待在这里，别出来碍眼！”
说完，他带着一身未能宣泄的怒火转身大步离开。
沈晚姿缓缓地低下头，她当然不会碍眼了。
永远都不会了。
凌晨三点。
沈晚姿盯着那时钟已经一个晚上了。
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扶着墙壁，一步步挪向后门。
门果然没有锁。
黑色的轿车就停在那，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司机没有说话，直接发动了车子，驶入了茫茫夜色。
车子一路疾驰去了机场。
她终于……终于能够离开这里了。
渴望了二十几年的自由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她终于，用一身伤痕和彻骨绝望，换来了这沉重的自由。
前路未知，或许依旧艰难。
但至少，她挣脱了那顾太太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