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后的靖王府多了几分燥热，西跨院的梧桐叶被晒得打卷，唯有墙角那片菜畦还透着些鲜活绿意。厨房的流言刚平息没两日，柳如烟就借着“王府许久无宴，需增进府中上下和睦”的由头，向萧玦提议办一场家宴，萧玦想着近日银钗诬陷的事让柳如烟受了委屈，便点头应了。
消息很快传遍王府各院，下人们都忙着准备宴席，唯独西跨院没收到任何通知。春桃从送水的杂役口中得知消息时，气得差点摔了手里的水桶：“小姐！柳侧妃太过分了！办家宴故意不通知我们，就是想让您在府中人面前出丑！”
苏清鸢正在给菜苗浇水，闻言动作没停，语气平静：“她想让我出丑，我偏不让她如愿。”
春桃急得团团转：“可我们没收到通知，要是贸然去了，柳侧妃肯定会说您‘不懂规矩、擅自赴宴’；要是不去，旁人又会说您‘摆架子、不合群’，怎么都是您吃亏！”
苏清鸢放下水壶，擦了擦手：“她算准了我会进退两难，可她忘了，我是陛下赐婚的，就算是弃妃，也有参加王府家宴的资格。至于‘不懂规矩’，我只要守着礼仪去，她就挑不出错。”
话虽这么说，苏清鸢心里清楚，柳如烟不会只做这一步。家宴上定还有更刁钻的手段等着她，或许是让她在众人面前难堪，或许是再设圈套诬陷她。
傍晚时分，前院的宴席已经开始，隐约能听到丝竹之声。苏清鸢换上仅有的一件半旧青绿色襦裙，又用一根简单的木簪将头发挽起，没有多余的装饰，却透着一股干净利落的气质。春桃看着她，还是有些担心：“小姐，我们就这么去吗？要不要带点什么礼物，免得被人说闲话？”
“不必。”苏清鸢摇摇头，“我们是王府的人，参加家宴是本分，何须用礼物讨好旁人？”
两人刚走到前院月亮门，就听到柳如烟的声音从宴会厅传来：“唉，说起来，苏姐姐还在西跨院呢，这么热闹的家宴，要是能请她来就好了，只可惜……”她故意顿了顿，语气带着惋惜，“我派人去通知时，才想起苏姐姐是弃妃，按规矩本就不该参加家宴，怕请了她来，反而让她觉得难堪，便没敢再提。”
这话明着是“为苏清鸢着想”，实则是在提醒众人“苏清鸢是弃妃，没资格参加家宴”，若是苏清鸢此时出现，就是“明知规矩还硬闯”。
宴会厅里的下人、姬妾们都跟着附和，有人小声议论：“就是，弃妃哪有参加家宴的道理，柳侧妃想得真周到。”
苏清鸢站在月亮门外，将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柳如烟这算盘打得真响，既断了她的“邀请”，又堵死了她的“退路”。
春桃气得攥紧了拳头：“小姐，柳侧妃太坏了！我们别进去了，免得被她们羞辱！”
苏清鸢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抬步走进了宴会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