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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小……小金子?!李达康猛地偏过头,震惊无比地看着陈岩石,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位老检察长。

这个称呼……这里面蕴含的信息量太大了。

电话那头的沙瑞金,显然也没料到陈岩石会这么称呼他,在客厅里踱步的脚步瞬间停住,整个人都顿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整了整自己的衣领,过了好几秒钟,才仿佛重新提起了气,用一种混合着恭敬和无奈的语气回应道:“哎……陈叔叔。”

站在沙瑞金身旁的白秘书敏锐地观察到,沙书记在应答的那一刻,眉头几不可见地微微皱了一下,虽然很快舒展,但那一瞬间的复杂表情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陈岩石可不管这些,接着抱怨:“你昨天晚上要是在这里就好了!我和李达康书记也免得在这儿熬一宿!”

听到陈岩石提到自己的名字,李达康立刻收敛了脸上的震惊,换上谦逊而专注的笑容,往前微微凑近了一步,仿佛这样就能更清晰地听到沙瑞金的指示。

沙瑞金在电话里慢条斯理地解释道:“陈叔叔,我得先了解清楚情况嘛……您身体还好吗?熬了一夜,撑得住吗?” 语气中却听不出有多少关心,只是有点不自然。

陈岩石哼了一声:“在这又冷又乱的地方熬一晚上,能好吗?困死我了!”

沙瑞金一听这话,似乎如释重负,连忙说:“困了就赶紧回家休息!把电话给李达康吧。”

陈岩石把手机递还给李达康。

李达康双手接过,恭敬地说道:“沙书记,您还有什么指示?”

电话那头的沙瑞金却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达康同志,处理好大风厂的事情,维护好稳定。”

然后,不等李达康再回应,便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李达康愣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

片刻之后,他回过神来,立刻安排赵东来派人开车送陈岩石回家休息。

看着陈岩石的电动车被搬上警车后备箱,老人坐进车里离开,李达康这才真正长舒了一口气,感到一阵强烈的疲惫袭来。

他靠在车边,又点燃了一支烟。

祁同伟站在不远处,将李达康接电话前后的神态变化,尤其是那声小金子带来的震撼,以及李达康随后对陈岩石态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全都清清楚楚地看在了眼里。

他迅速理了理自己的制服,对程度低声交代了几句现场收尾的注意事项,便转身离开。

“去高书记家。”祁同伟对司机吩咐了一句,便靠在座椅上,闭上双眼,试图养一下精神,但脑海中却思绪万千,无法平静。

半个小时后,祁同伟的车驶入了省委大院,停在了三号楼前。

他轻车熟路地走进客厅,只见高育良正坐在餐桌前,一边吃着简单的早餐,一边看着电视早间新闻。

高育良用眼神示意祁同伟坐下,然后指了指电视屏幕。

电视里,京州电视台正在直播李达康在大风厂门口的即兴演讲。

画面中的李达康难掩疲惫,但演讲依旧极具感染力,通篇紧扣为人民服务的主旨,并承诺政府将依法依规、合情合理地解决大风厂事件,最终以“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口号赢得了掌声。

看到这一幕,高育良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他没有看祁同伟,只是嘴角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仿佛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祁同伟:“你看看人家李达康,那真是到群众中去了。你呢?你早早就离开了。同伟,服气吗?”

祁同伟微微低下头,语气中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老师,我岂止是服气,我是佩服啊。您看,一夜之间,陈岩石老检察长,似乎就成了他李达康可以借助的政治资源了。这一口一个群众,这敏锐性和行动力,真该我好好学习。”

高育良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感叹了一句,语气中带着几分警示:“所以我说啊,升得太快并不全是好事。同伟,你想想,你几乎是两年一个台阶,少年太得志,容易看不清路,摔跟头啊。”

祁同伟点点头,态度恭顺:“是,老师批评的是,我记下了。”

但他话语一转,带着些许不服和试探。

“不过老师,您这话……它也不一定完全准确。您看新上任的陈启明省长,才四十五岁,比我还小五岁呢,已经是常务副省长了。他怎么就能不摔跟头,步步高升呢?”

听到祁同伟这话,一向沉稳如山的高育良拿着餐巾的手在空中微微停顿了一下,差点失态。

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学生,会举出陈启明这么一个活生生的、无法反驳的例子。

他沉默了几秒,没有接这个话题,而是将餐巾轻轻放下。

祁同伟见老师沉默,识趣地不再追问,转而提起另一件事:“老师,我觉得……经过昨晚的事,我还是要赶紧去拜访一下陈老检察长。”

高育良转过头,打断了他,语气带着一丝不耐:“你又想干什么?以我的经验来看,这种时候,一动不如一静!上次是哭坟,这次你要锄地?”

“依我看,你想看望的不是陈老,是我们敬爱的沙书记。”

祁同伟却郑重其事地说:“老师,眼下我觉得是个机会。在汉东,人人争先,个个想进步,如果我不比别人早走几步,或者多走几步的话,沙书记凭什么在关键时候向上面推荐我呢?”

高育良没有立刻回答,示意祁同伟再把桌上的餐巾纸递给他。

祁同伟连忙双手递上,高育良慢条斯理地擦着手,边擦边说:“我承认,在现在的汉东,沙瑞金同志确实是说一不二的班长。但过去我总跟你说,要多跟陈老这样的老同志走动走动,听听他们的意见,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总是口是心非,怕跟人走得太近影响了你的仕途。现在怎么样?没想到陈老和沙瑞金的关系不一般吧?”

祁同伟叹了口气,辩解道:“老师,此一时彼一时嘛。主要是这个陈老,他……他太爱得罪人,原则性强得不近人情。如果我原来跟他接触过多的话,那不就是给自己设置了很多障碍吗?您说陈老整天高调,强调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我们就是从娘胎里来,到坟墓里去。而且……当年我和陈阳那件事,陈老他也不肯帮我哪怕说一句话……”

谈到初恋陈阳,祁同伟明显带着怨愤。

高育良立刻抬手打断了他,语气带着一丝不满:“我承认你说的有点道理,但你要明白,过去陈阳还在他身边的时候,他都没有为你开口。现在陈阳不在国内这么多年了,你还能指望陈岩石怎么帮你?凭你现在的身份去拜访一次,他就能在沙瑞金面前为你美言?”

一听这话,祁同伟如同被戳破的气球,顿时泄了气,低头神伤,不再言语。

高育良看着他这副样子,怕自己这位心高气傲的学生真的失了志气,便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缓和了一些:“同伟啊,看问题,不能只被眼前这一件事迷住了眼睛,这叫一叶障目。沙瑞金这座山,是很高,但也很显眼呐,想爬的人太多了,竞争也最激烈。”

祁同伟眼睛一亮,多年的相处,他立刻听出老师这是话中有话,连忙追问:“老师,您的意思是……?”

高育良没有直接回答,他背着手,踱步到后院的小花园里,拿起放在石桌上的修剪花木的剪刀,这是他思考问题时多年的习惯。

祁同伟连忙跟上,恭敬地站在一旁。

高育良低头修剪着一株月季的残枝,仿佛不经意地说道:“我问你,前晚,李达康是不是紧急安排你,运走了大风厂那个二十五吨的汽油库?”

祁同伟一愣,随即点头:“是啊,老师。当时我还觉得李达康有点小题大做,现在想想,真是后怕……”

高育良停下剪刀,抬起头,目光深邃地看着祁同伟:“你想想,如果昨晚大风厂那个油罐还在,并且被引爆了,他李达康今天还能像电视上这样,光鲜亮丽地站在这里说什么为群众争取该有的权利吗?他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看似有惊无险地过了这一关?”

祁同伟猛地一拍自己的额头,恍然大悟:“对啊!老师,是我没往这层深里想。我前晚还奇怪,李达康怎么会突然对大风厂内部的一个油罐那么上心,消息那么准确,原来关键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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