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斥责,没有质问,但就是这种极致的平静,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
泰山压顶般的巨压!
王主任感觉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了,她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挣脱干事的搀扶,
踉跄上前半步,脸上挤出一种比哭还难看的、极度谄媚和恐惧交织的笑容,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聂……聂处长!您……您怎么亲自来了?这……这点小事,
怎么惊动了您的大驾……”
聂文没有回答,甚至连目光都没有丝毫波动,依旧平静地看着他们。
李所长见状,心更是沉到了谷底,他也赶紧上前,敬了个礼,尽管手势有些变形,
他试图用更“专业”和“诚恳”的态度挽回局面:“聂处长!我是本辖区派出所所长李卫国!
我们正在严肃处理此事!请您放心,我们一定……”
聂文终于微微动了一下,他抬起手,并非敬礼,只是一个极其轻微的、
示意他们闭嘴的手势。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让王主任和李所长如同被掐住了脖子,
所有到了嘴边的话都硬生生咽了回去,脸上血色尽失。
聂文的目光越过他们,扫了一眼林家紧闭的房门,然后又缓缓收回,
重新落在面如死灰的两人身上。他终于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定论: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就这一句话,让王主任和李所长如遭雷击,浑身冰凉!他知道的,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多!
聂文顿了顿,继续说道,语气依旧平淡,却字字千钧:“影响,极其恶劣。性质,非常严重。”
王主任腿一软,几乎要跪下去,带着哭腔说:“聂处长,是我们失职!我们监管不力!我们……”
聂文再次抬手制止了她,他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变得锐利如刀,
缓缓扫过全场每一个禽兽,最后定格在易中海和傻柱身上,声音依旧平稳,
却带着一种最终审判般的意味:
“具体怎么处理,等林动同志的意见。但现在,这里,由我们轧钢厂保卫处暂时维持秩序。”
他看了一眼小张,吩咐道:“看好现场。在林动同志发话前,无关人员,不得随意走动。”
“是!处长!”小张立正领命。
聂文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山岳般沉稳。但他的出现,
他简短的几句话,已经彻底奠定了基调,宣判了某些人的结局。
王主任和李所长面无人色,知道他们最后一点侥幸和主动权,
已经随着聂文的到来而彻底消失。真正的风暴中心,此刻,就在那扇紧闭的林家房门之后。
与院子外那剑拔弩张、肃杀压抑的气氛截然不同,林家西厢房内,
却是另一番令人心碎的场景。
林动反手轻轻关上那扇被踹得有些松动的木门,将门外的一切暂时隔绝。
屋内光线昏暗,母亲和妹妹惊魂未定、紧紧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刺痛了他的双眼。
他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暴戾杀意,走到母亲和妹妹身边,声音尽可能放得轻柔,
却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妈,小雪,别怕,没事了。哥回来了,
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们。”
然而,这简单的安抚,却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林雪积压已久的情感闸门。
她“哇”的一声,积压了多年的委屈、恐惧、无助和此刻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
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她猛地扑进哥哥坚实温暖的怀抱里,
双手死死攥住哥哥的军装,声泪俱下:
“哥!你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妈和我……我们真的快要活不下去了!”
林雪的哭声撕心裂肺,“他们……他们都不是人!是畜生!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
林动紧紧搂住妹妹颤抖的肩膀,心如刀绞,声音沙哑:“小雪,慢慢说,哥听着。
把你和妈受的委屈,全都说出来!一件都不要漏!”
林雪抽泣着,断断续续地开始控诉:“一开始……你刚走那会儿,还好……
妈和我都省着花,你寄回来的钱,妈都仔细攒着,紧着我上学……日子是紧巴,
但院里人面子上还过得去……”
她的眼泪浸湿了林动的衣襟,语气变得激动起来:“可后来……后来闹饥荒,
人心就彻底黑了!易中海那个老畜生,隔三差五就开大会!名义上是‘互助’,
可每次枪口都对准咱家!他逼着妈‘捐款’,一次就要五块、十块!比别人家多好几倍!”
林雪模仿着易中海的腔调,声音里充满了恨意:“他每次都板着脸说:
‘林家嫂子,你是军属,觉悟应该更高!要起模范带头作用!现在大家都有困难,
你们家能动在部队,有津贴,多出点力是应该的!不能给林动脸上抹黑啊!’
妈要是稍微犹豫一下,或者想说家里实在困难,傻柱就在旁边撸袖子瞪眼,
阴阳怪气地说:‘一大爷,我看有些人就是思想落后,需要咱们帮助帮助,
提高提高觉悟!’”
林母在一旁听着,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用袖子擦拭着泪水,哽咽道:
“小雪……别说了……都过去了……你哥回来就好……”
“不!妈!我要说!我要让哥都知道!”林雪激动地打断母亲,紧紧抓住林动的手臂,
仿佛生怕他消失,“哥!妈就是太老实了!她总怕给你惹麻烦,怕影响你在部队的前程,
每次都被他们逼得咬着牙把钱给了!咱家攒的那点钱,爹的抚恤金,都快被他们掏空了!”
她越说越气愤,语速加快:“还有贾家!那一家子吸血鬼,更是恶心!
贾张氏和秦淮茹,隔三差五就来‘借’东西!粮票、布票、肥皂、
甚至你寄回来给妈买药的钱!说是借,从来就没还过!有一次,妈看我营养不良,
脸色蜡黄,狠心咬牙买了半斤肉,想给我补补身子,刚下锅,香味飘出去,
贾张氏直接就端着个空碗冲进来了!”
林雪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尖利起来:“她闻着味儿就喊:‘哎呦,林家嫂子,
做什么好吃的呢?这么香!我们家棒梗正馋肉呢,分一碗给我们尝尝呗!’
说完就要动手掀锅盖!妈拦着说就一点点,不够分,你猜贾张氏说什么?
她叉着腰骂:‘呸!小气样!你们家就俩寡妇,吃那么好干什么?
好东西就该紧着孩子!’秦淮茹更会装,抱着棒梗站在门口,也不进来,
就跟唱戏似的说:‘棒梗,闻见没?肉香!你想吃吗?想吃得求林奶奶!’
那小崽子直接就冲进来,伸手就往锅里抓!烫得他嗷嗷叫,抓起来就往嘴里塞!
易中海后来知道了,不但不说贾家,反而开大会批评我们,说我们‘不会团结邻居’,
‘有好东西只顾自己’!还提议让我们和贾家‘合伙吃饭’!分明就是想吞了咱家那点口粮!”
说到这里,林雪的声音陡然变得充满了后怕和屈辱,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哥……最可恨的是傻柱!有一次我放学晚了一点,天都快黑了,他……
他把我堵在胡同口!满身酒气,眼睛通红,咧着嘴冲我笑……说……
说‘小雪妹子,越长越水灵了,一个人走夜路怕不怕?让傻哥送你回去,顺便……嘿嘿……’”
林雪的哭声变成了压抑的呜咽,显然那段回忆让她恐惧至极:“他……他伸手就来拉我胳膊,
往黑角落里拽!我拼命挣扎,喊叫,他捂住我的嘴,力气大得吓人……还……
还说些下流话……说我哥回不来了,以后没人要,跟着他傻柱有饭吃……
要不是……要不是正好有二大爷家的阎解成路过,听见动静喊了一嗓子……我……我可能就……”
“畜生!!!” 林动猛地一声低吼,如同受伤的野兽!他胸中的怒火再也无法抑制,
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旧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桌子剧烈摇晃,几乎散架!
他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扭曲,眼中的戾气如同实质般翻涌!妹妹的每一句哭诉,
都像是一把烧红的尖刀,在他心口凌迟!他原本以为之前的惩罚已经足够,
现在才知道,那远远不够!对于这些处心积虑、恶毒至此的禽兽,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他猛地转过身,伸出双手,紧紧握住母亲布满老茧、冰冷颤抖的手和妹妹冰凉的小手。
他的眼睛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布满了血丝,声音嘶哑却如同钢铁般坚定,一字一顿,
掷地有声地立下誓言:
“妈!小雪!你们听着!以前,是儿子不孝,是哥哥无能,让你们受了这么多苦,
遭了这么多罪!从今天起,不会了!”
他目光如刀,仿佛能穿透门板,看到外面那些瑟瑟发抖的仇人:“你们流的每一滴眼泪,
受的每一分惊吓,被他们强取豪夺的每一分钱粮,被他们践踏的每一次尊严!
我林动在此对天发誓,必要他们百倍!千倍地偿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