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这个不久前还骂我“贱籍”的男人，如今像狗一样跪在我脚边。
我没有立刻扶他。
只是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轻轻吹了吹浮沫。
“太子殿下这是做什么？”
我的声音很轻。
“不是说，孤心悦之人是白侧妃么？”
“这太子妃之位，如何也轮不到我这等贱籍之人？”
李烨的身体僵住，俊美的脸上血色尽失，比他中毒时还要难看。
他伏下身，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
“是孤有眼无珠！是孤混账！”
“求太子妃救孤一命，日后孤的命，就是你的！”
我将茶杯放回桌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你的命，我要来何用？”
我冷漠地看着他：“起来吧，跪着解决不了问题。”
他如蒙大赦，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
却不敢坐，只低着头站在一旁，像个等待训话的下人。
“寿宴上那杯毒酒，还留着吗？”我问。
他立刻点头：“孤已命人封存，就在殿外。”
“拿来。”
很快，心腹太监将一个托盘呈了上来。
上面放着那只九龙玉杯，里面还剩一点残酒。
我端起酒杯，没有尝，只是放在鼻尖轻轻一嗅。
辛辣中带着一丝极淡的甜香，像是腐烂的果实。
“是『日落』，但里面，还加了一味『牵机』。”我淡淡地说道。
李烨的身体抖了一下。
“『日落』发作迅猛，见血封喉，是为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制造你猝死的假象。”
“而『牵机』，则是慢性毒药。”
“它能抑制『日落』的剧毒，让你留一口气。”
“却会慢慢侵蚀你的经脉，让你四肢萎缩，口不能言，最终成为一个活死人。”
我放下酒杯，看向他惨白的脸。
“下毒的人，不是想杀你，是想毁了你。”
“让你活着，眼睁睁看着自己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储君，变成一滩谁都可以踩一脚的烂泥。”
李烨听得浑身发抖，冷汗浸透了背心。
他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
这种折磨，比死还可怕。
“是谁……到底是谁要如此害我！”他咬牙切齿。
我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指，慢条斯理地开口。
“『牵机』无色无味，通常混在饮食或熏香里，需得日积月累，才能起效。”
我的目光，不带任何感情地落在他身上。
“也就是说，太子殿下。”
“你身边早就出了内鬼。”
“而且是个你日日都能接触到，且从不设防的人。”
李烨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如纸。
他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在他身边红袖添香，温柔解意的白月柔。
他猛地摇头，像是要甩掉这个可怕的念头。
“不……不会是她！月柔她……她那么善良，绝不会害我！”
看着他自欺欺人的样子，我心中冷笑。
真是可悲。
“信与不信，一试便知。”
我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闪躲的眼睛。
“这是我教你的第一课：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枕边人。”
“现在，”我递给他一个空空的小瓷瓶。
“去你那位白侧妃的宫里，把她平日最爱点的熏香，给本宫带回来。”
我看着他踉跄着冲出殿门的背影，没有半分温度。
李烨，这只是个开始。
这吃人的深宫，我会教你如何用毒，如何用计。
更会让你亲眼看着，你所珍视的一切，是如何将你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