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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鹰嘴关大捷的喜悦还未在“复汉军”中完全消散,一场突如其来的浩劫便如惊雷般炸响,将所有人打入冰窖。

拿下鹰嘴关后,龙砚命杨佳率领三千盾兵,驻守关后二十里的落马坡粮仓——这里囤积着“复汉军”未来三月的粮草,是军队推进的命脉。杨佳深知责任重大,将粮仓布置得如同铁桶一般:外围挖三道壕沟,沟内布满尖刺;壕沟外列三层盾阵,士兵们日夜轮班巡逻,篝火彻夜不熄。他自己更是吃住都在粮仓旁的军帐里,每日亲自巡查,不敢有丝毫懈怠。

可他万万没想到,天伦教竟早已布下暗棋。慕容玄得知鹰嘴关失守,并未急于派兵夺回,而是派麾下擅长潜行暗杀的“影杀卫”首领夜无常,带着五千精锐,绕开鹰嘴关的防线,直奔落马坡而来。

夜无常的影杀卫个个身着黑衣,脚踩软底靴,行动时悄无声息,如同鬼魅。他们趁着夜色,避开巡逻的士兵,用特制的铁爪攀过壕沟,又用迷烟迷倒了外层盾阵的守卫,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粮仓外围。

“杀!”三更时分,夜无常一声令下,影杀卫们突然发难,手中的弯刀在夜色中闪过冰冷的寒光。外围的盾兵还未反应过来,便纷纷倒在血泊中。杨佳听到动静,立刻提着巨盾冲出军帐,只见粮仓方向火光冲天,影杀卫们正四处纵火,粮囤被点燃,滚滚浓烟直冲天际。

“守住粮仓!绝不能让他们烧毁粮草!”杨佳目眦欲裂,大吼着率领亲兵冲了上去。他手持巨盾,如同一座移动的铁塔,挡在粮仓前,弯刀砍在盾上,只留下一道道白痕。亲兵们紧随其后,与影杀卫展开殊死搏斗。

可影杀卫人数众多,且个个武艺高强,招式阴毒。他们避开杨佳的盾阵,专挑普通士兵下手,惨叫声此起彼伏。杨佳杀红了眼,巨盾横扫,将几名影杀卫震飞,可刚冲出两步,便被数名影杀卫缠住。一支淬毒的短箭从暗处射出,正中他的后心,杨佳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在盾牌上。

“将军!”亲兵们惊呼着想要上前支援,却被影杀卫死死拦住。

杨佳强忍剧痛,转过身,怒视着夜无常:“奸贼!我杀了你!”他举起巨盾,朝着夜无常冲去,步伐却越来越踉跄。夜无常冷笑一声,侧身避开,手中弯刀划过一道弧线,砍中了杨佳的脖颈。

鲜血喷涌而出,杨佳的身体缓缓倒下,眼睛却依旧圆睁,死死盯着燃烧的粮仓,带着无尽的不甘与悔恨。

粮仓最终还是被烧毁了,熊熊烈火燃烧了整整一夜,清晨时分,只剩下一片焦黑的废墟和散落的灰烬。三千盾兵几乎全军覆没,只有不到两百人侥幸逃脱,带着杨佳战死、粮草尽焚的噩耗,逃回了鹰嘴关。

龙砚得知消息后,如遭雷击,当场喷出一口鲜血。他疯了似的冲向落马坡,看着眼前的废墟和杨佳冰冷的尸体,心中的悲痛与愤怒如同火山般爆发。他跪在杨佳的尸体旁,双手紧紧攥着地上的焦土,指甲被磨得鲜血淋漓:“杨佳!我一定会为你报仇!夜无常!慕容玄!我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沈清辞赶到时,看到的便是龙砚浑身浴血、双目赤红的模样。她心中一痛,走上前,轻轻拍着龙砚的后背:“龙砚,节哀。杨将军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节哀?”龙砚猛地抬头,声音嘶哑,“粮草没了,杨佳死了!我们怎么推进?怎么杀回京城?这仇,我必须报!”

次日,龙砚不顾蹉跎的劝阻,率领两万大军,气势汹汹地向夜无常的驻地——黑木林进发。他此刻满脑子都是复仇,根本听不进任何劝阻。

黑木林地势复杂,树木茂密,遮天蔽日。夜无常早已在此设下埋伏,更布下了天伦教的独门阵法——“九幽冥魂阵”。这阵法以黑木林的地势为依托,将五千影杀卫藏于树林各处,阵中设有迷魂烟、绊马索、陷阱等诸多机关,更能通过树木的遮挡,让敌军看不清虚实,陷入混乱。

“复汉军”刚进入黑木林,便察觉到不对劲。四周静得可怕,连鸟雀的叫声都没有,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透着诡异的寒意。突然,一阵浓雾从树林深处弥漫开来,雾气中带着淡淡的异香,士兵们吸入后,顿时头晕目眩,分不清方向。

“不好,是迷魂烟!”郑宇大喊,想要下令撤退,却已经晚了。

浓雾中,影杀卫们如同鬼魅般出现,手中的弯刀不断收割着士兵的性命。他们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从不与“复汉军”正面交锋,待“复汉军”想要追击时,却发现对方早已消失在浓雾中,只剩下满地的尸体。

龙砚挥舞着寒川剑,斩杀了数名影杀卫,却依旧找不到夜无常的踪迹。他想要冲出浓雾,却被一道道绊马索绊倒,四周的树木仿佛都活了过来,不断阻挡着他的去路。更可怕的是,阵中还设有“回音阵”,影杀卫们的呐喊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让“复汉军”误以为被敌军包围,士气大跌。

“将军,我们被困住了!”一名副将大喊着冲了过来,身上已经中了数刀,“这阵法太诡异了,我们根本找不到敌人!”

龙砚环顾四周,只见士兵们东奔西跑,互相踩踏,不少人死于影杀卫的偷袭和阵中的陷阱。郑宇的弓兵虽能射箭,却因为浓雾和树木的遮挡,根本无法锁定目标,反而误伤了不少自己人。

“撤退!快撤退!”龙砚看着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倒下,心中的愤怒渐渐被绝望取代。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两万大军都会葬身于此。

可“九幽冥魂阵”一旦启动,哪有那么容易撤退。影杀卫们死死咬住“复汉军”的后路,不断发起攻击。“复汉军”在浓雾中狼狈逃窜,伤亡惨重,等终于冲出黑木林时,两万大军只剩下不到一万,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龙砚站在黑木林外,看着身后狼狈不堪、面带恐惧的士兵,又想起杨佳的惨死和被烧毁的粮草,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自责。他知道,自己一时的冲动,让军队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蹉跎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惨状。他长叹一声,走到龙砚身边:“将军,事已至此,悔恨无用。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收拢残兵,寻找新的粮草来源,再想办法破解那九幽冥魂阵。否则,别说复仇,我们能不能守住鹰嘴关都难。”

龙砚闭上眼,一行泪水从眼角滑落。他知道蹉跎说得对,可心中的痛与恨,却让他难以平静。沈清辞走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传递给彼此一丝力量:“龙砚,我们还有机会。只要我们不放弃,一定能渡过难关。杨将军的仇,我们迟早会报,但现在,我们必须冷静。”

龙砚缓缓睁开眼,看着身边不离不弃的众人,看着那些虽疲惫却依旧没有放弃的士兵,心中的冲动渐渐平复。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却坚定:“传令下去,全军撤回鹰嘴关,休整待命。蹉跎先生,麻烦你尽快想办法破解那九幽冥魂阵;郑宇,你带人去周边城镇筹集粮草;清辞,辛苦你救治伤员。”

“是!”众人齐声应道。

夕阳西下,“复汉军”的残部缓缓向鹰嘴关退去,背影在余晖中显得格外萧瑟。粮草尽焚,大将战死,又遭奇阵重创,“复汉军”的征途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而黑木林中,夜无常站在阵眼之上,看着“复汉军”撤退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容:“龙砚,这只是开始。接下来,我会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鹰嘴关的阴影再次笼罩在“复汉军”的头顶,这一次,他们面临的,是比鹰嘴关更难跨越的难关。病榻情深释伤痛,执手相依许余生

“复汉军”撤回鹰嘴关时,天色已暗。龙砚刚下马,便眼前一黑,直直栽倒在地。众人惊呼着上前搀扶,才发现他浑身滚烫,嘴唇干裂,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连日来的操劳、杨佳惨死的悲痛、粮草被焚的焦虑,再加上黑木林受挫的自责,种种情绪积压在心底,终于拖垮了他的身体。

沈清辞吓坏了,立刻将龙砚扶进中军大帐,铺好床榻让他躺下。她握住龙砚的手腕,指尖触及的皮肤滚烫得惊人,脉象更是紊乱急促。“是急火攻心,加上连日劳累,身体亏空太甚。”沈清辞一边说着,一边快速转身去准备汤药,眼眶却忍不住泛红。

帐外,蹉跎安排士兵加强戒备,郑宇带人清点残部、筹集粮草,华荣则琢磨着破解“九幽冥魂阵”的办法,营中事务虽繁杂,却没人敢来打扰帐内的宁静——所有人都知道,此刻只有沈清辞能稳住龙砚,也只有龙砚尽快康复,“复汉军”才能重新振作。

沈清辞守在龙砚床边,寸步不离。她先用温水浸湿毛巾,轻轻敷在龙砚的额头,为他降温;又熟练地取出银针,在他的太阳穴、内关穴等穴位轻轻刺入,缓解他的头痛与烦躁。龙砚昏昏沉沉地睡着,眉头却始终紧紧皱着,口中不时呢喃:“杨佳……粮草……对不起……”

沈清辞坐在床边,握住他滚烫的手,轻声安抚:“龙砚,别自责了,杨将军不会怪你的。粮草我们会想办法,阵法我们也能破解,你好好休息,一切有我。”她的声音温柔得像春风,一遍遍地在龙砚耳边回响,仿佛能穿透梦魇,带给她力量。

汤药熬好后,沈清辞小心翼翼地扶起龙砚,让他靠在自己肩头,用小勺舀起温热的汤药,慢慢喂到他嘴边。龙砚意识模糊,却下意识地张开嘴,汤药顺着喉咙滑下,带着淡淡的苦味,却也透着安心的药香。喂完药,沈清辞没有放下他,而是就着这个姿势,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直到他再次沉沉睡去。

接下来的几日,沈清辞几乎把自己的铺盖搬到了龙砚的帐中。白日里,她一边照料龙砚,一边抽空去伤兵营处理军务,为士兵换药、调配药剂,忙得脚不沾地;到了夜里,她就守在龙砚床边,每隔一个时辰就为他换一次降温的毛巾,观察他的脉象和体温变化。她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眼下也浮现出淡淡的青黑,却始终没有丝毫懈怠。

第三日清晨,龙砚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阳光透过帐帘的缝隙照进来,刺得他微微眯眼,鼻尖萦绕着熟悉的药香,还有一丝淡淡的、属于沈清辞的馨香。他转动眼珠,看到沈清辞趴在床边睡着了,眉头微蹙,显然是疲惫到了极点,手中还紧紧攥着一块为他擦汗的布巾。

龙砚心中一暖,又一痛。他想起自己昏迷前的冲动,想起杨佳的惨死,想起那些因他而丧命的士兵,更想起身边这个默默陪伴、为他付出一切的女子——从雾隐山到鹰嘴关,她跟着他出生入死,既要救治伤员,又要安抚百姓,从没抱怨过一句,可他除了并肩作战,竟连一场像样的婚礼都没能给她。眼眶瞬间红了。

他想抬手摸摸沈清辞的头发,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只能轻轻动了动手指。这细微的动作惊醒了沈清辞。她猛地抬头,看到龙砚醒了,眼中立刻迸发出惊喜的光芒:“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头痛不痛?渴不渴?”

“清辞……”龙砚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浓浓的疲惫与愧疚,“让你受累了……还有,对不起。”

沈清辞一愣,连忙起身倒了杯温水喂他喝下:“傻话,照顾你是应该的,为什么说对不起?”

龙砚握着她的手,指尖摩挲着她掌心的薄茧,眼神里满是遗憾:“我总说,等收复了京城,等天下太平了,就给你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可现在……杨佳走了,粮草没了,我们连眼前的难关都不知道能不能过去,那个承诺,我怕是要让你等很久,甚至……”

“别胡说。”沈清辞打断他,眼眶泛红却笑着摇头,“我从来没怪过你,也没着急过。婚礼不过是个形式,能陪着你,能和你一起为了太平而战,我就很满足了。再说,我相信你,我们一定能杀回京城,一定能等到那一天。”

她俯下身,额头轻轻抵着龙砚的额头,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跟着你,不是为了一场婚礼,是因为你心里有百姓,有大义,有我。只要你好好的,只要我们能一直在一起,就算没有红妆喜服,没有三媒六聘,我也心甘情愿。”

龙砚心中五味杂陈,一股暖流涌遍全身,连日来的悲痛与自责仿佛都被这温柔抚平了不少。他伸出无力的手臂,轻轻抱住沈清辞的腰,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声音带着哽咽:“清辞,委屈你了。等这场仗结束,我一定补给你一场最好的婚礼,让你成为世上最幸福的新娘。到时候,我们就在京城的街上走一遍,接受所有人的祝福,再也不分开。”

沈清辞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泪水悄悄滑落,滴在龙砚的衣衫上:“好,我等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以后不许再这么冲动了,你要是有事,我怎么办?‘复汉军’怎么办?”

“我答应你。”龙砚紧紧抱着她,感受着她身上的暖意,心中渐渐安定下来。这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无所畏惧的将军,此刻在心爱的人怀里,卸下了所有的防备,露出了最脆弱也最真诚的一面。

接下来的几日,沈清辞依旧悉心照料着龙砚。她每天变着法子为他熬制营养丰富的汤药和粥品,亲自喂他吃下;天气好的时候,就扶他在帐外的空地上慢慢散步,呼吸新鲜空气;晚上,就坐在床边,给他讲营中的琐事,讲士兵们的近况,讲蹉跎和华荣正在研究破解阵法的办法,偶尔也会聊起对未来的憧憬——她说想在京城开一家最大的医馆,救治更多的人;他说想陪着她,再也不领兵打仗,就过安稳的日子。两人时而低声交谈,时而相视一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温情。

龙砚的身体渐渐康复,心中的伤痛也在沈清辞的温柔陪伴下慢慢愈合。他不再沉浸在自责中,而是开始冷静地思考对策,和众人一起商议筹集粮草、破解“九幽冥魂阵”的办法。每当他感到疲惫或迷茫时,只要看到沈清辞温柔的眼神,就会重新充满力量。

这日,沈清辞扶着龙砚散步,走到营外的山坡上,远远能看到鹰嘴关的关墙。龙砚停下脚步,握住沈清辞的手,眼神坚定:“清辞,谢谢你。是你让我明白,沉溺于过去毫无意义,只有向前看,才能完成我们的使命,才能给你一个安稳的未来。杨佳的仇,我们会报;粮草的事,我们会解决;婚礼的承诺,我也一定会兑现。”

沈清辞笑着点头,靠在他的肩头,望着远方的天际:“我相信你。不管前路多远,多险,我都陪着你。”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将身影拉得很长。虽然眼下难关重重,虽然婚礼还遥遥无期,但这份在战火中淬炼出的深情,这份彼此扶持的坚定,早已胜过一切形式。他们知道,只要心在一起,就没有跨不过的坎,而属于他们的幸福,终会在黎明到来的那一天,如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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