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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玛的脸更红了,手指绞着衣角,眼神躲闪又带着隐秘的得意:
“就是安达那次庆功,喝多了青稞酒嘛……他,他走错了,睡在了我的帐篷里……”
她声音越来越小,脸越来越红:“后面……后面我们就……”
“卓玛!你胡说什么!”顾州猛地厉声打断,脸色难看至极,“那天很多人一起喝醉,我只是走错了帐篷!什么都没发生!”
我看着他急于辩解的样子,看着卓玛那欲说还休的矫揉造作。
只觉得这辆车里的空气,脏得让我无法呼吸。
“停车。”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我要下车,现在!”
“昭颜你冷静点!听我解释!”顾州非但没停车,反而试图伸手来拉我。
就在这一瞬间,前方一辆货车突然变道!
“小心——!”
卓玛尖叫。
顾州瞳孔骤缩。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方向盘也是朝着副驾驶卓玛的方向,狠狠打了过去!
他用自己的身体,完全罩住了副驾的卓玛,形成了一个保护的姿态。
而将我所在的驾驶座后侧,完全暴露给了撞击最猛烈的一边。
“砰——!”
巨大的撞击声裹挟着玻璃碎裂的巨响震彻耳膜。
我感觉身体被狠狠抛起又掼下,额角猛地撞上坚硬物体,温热的血液瞬间淌下。
剧痛席卷而来的前一秒。
我清晰地看到,安全气囊弹出,完美地护住了紧紧相拥的他和她。
世界在我眼前晃动、模糊。
最后落入耳中的,是卓玛带着哭腔的惊呼:“我最亲的安达,你没事吧!”
以及顾州忍着痛楚却依旧清晰的回应:“我没事,别怕,护着你了……”
疼痛和冰冷逐渐吞噬意识。
我闭上眼,在一片猩红的视野里,无声地笑了。
我在消毒水气味中醒来,浑身像散了架。
额角刺痛,左臂打着石膏被固定住,只有右手能勉强活动。
我下意识去摸手机,却摸了个空。
病房门被推开,顾州走了进来。
他额上贴着纱布,手臂吊着,伤势看起来不重。
见我正在摸索,他脸色一沉:
“你醒了?一醒来就找手机?昭颜,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只关心你的手机?”
他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责备:“你就不问问我怎么样?有没有事?”
我看着他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哑然失笑,牵扯到伤口,疼得吸了口冷气。
“顾州,”我声音沙哑,抬起还能动的右手指了指自己绑着石膏的手臂和刺痛的额头,又指了指他。
“你告诉我,现在,是谁比较需要被关心?”
他被我问得一噎,脸色更加难看。
这时,门再次被推开。
卓玛搀扶着顾州的母亲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查房的护士。
一位年长的护士笑着对顾母说:“阿姨,您儿媳妇可真孝顺,一直陪着您儿子呢。”
她目光赞许地看向卓玛,又对顾州说:“先生你也真是,关键时候知道护着媳妇,小两口真是恩爱。”
顾母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张了张嘴。
却没有出声纠正。
顾州也抿着唇,沉默地接受了这份“误解”。
我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又骤然松开,只剩下麻木的冰凉。
我冷笑一声,替他们回答了:“是啊,受伤的,反正只有我一个外人。”
卓玛立刻柔柔弱弱地开口:
“姐姐,你别这么说……安达他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本能反应。”
她说着,眼圈一红,依偎在顾母身边,姿态亲昵又委屈。
“要怪就怪我吧,要不是为了送我回去,也不会……”
这话语里的暗示性太强。
周围的患者和家属们立刻投来异样的目光:
“正牌老婆陪着婆婆来的,那个躺着的估计是三姐?”
“啧,难怪出车祸,这是报应吧?”
我听着这些荒谬的指责,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我抬起还能动的右手,止住了笑声,目光平静地看向刚才说话最大声的那个护士。
“护士小姐,麻烦你,帮我打个电话。”
我清晰地报出一串号码。
“你告诉接电话的人,我姓沈,沈昭颜。”
“请封家,立刻派人来接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