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插上U盘。
屏幕亮起。
出现的不是齐建华那份旧PPT，而是宁远征做的那版全新的、基于AI算法的动态演示方案。
“Wow！” 威廉的眼睛瞬间亮了。
宁远征的声音通过会议室音响响起。
演示持续了十分钟。
威廉站起来，用力鼓掌。
齐建华的脸，从白到红，最后变成了猪肝色。
他死死地瞪着我。
威廉走过来，没有理会齐建华，而是径直走到我面前。
威廉当着所有人的面，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塞进我手里。
我欣然接过，并且跟他握了握手。
5
公司要裁员的消息，像病毒一样在办公室传开了。
每个人都人心惶惶。
HR的邮件说得很隐晦，叫组织架构优化，提升人效。
但我知道，这就是前世那场大裁员的开端。
销售部是重灾区。
路小蔓的脸白得像纸一样。
“姐，我……我听说，我们二组是第一批优化的……周大伟现在暂代总监，他肯定会把我们都报上去的。”
我还没说话，周大伟就扭着腰过来了。
“小蔓啊，来我办公室一下。”
路小蔓求助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去吧，听听他放什么屁。”
十分钟后，路小蔓红着眼睛回来了。
“姐，齐建华和周大伟……他们说，只要我……只要我把威廉客户的所有核心资料都交接给周大伟，他们就保我。不然……我就在第一批裁员名单上。”
路小蔓快哭了：“姐，我房贷下个月就到期了……我妈上周刚住院……”
“小蔓。”我按住她的肩膀，“他保不了你。他保他自己都难。信我。”
“可是……”
齐建华看路小蔓没动静，亲自出马了。
他在大群里发了条消息。
【@薛念归 鉴于你工作态度消极，且不配合交接。从今天起，你手上的所有客户，全部转交周大伟负责。请你立刻、马上，把威廉的资料交出来！】
【@路小蔓 你也一样！】
我冷笑。
这是图穷匕见了。
他们知道威廉只认我，拿不到核心资料，他们就没法跟威廉谈后续的千万级合同。
我直接回复：【齐经理，威廉的资料是A级加密，需要董事长特批才能转移。你有本事，让常董签字啊。】
齐建华被我堵得说不出话。
他立刻@了技术总监宁远征。
【@宁远征 薛念归的电脑权限，你给我降到最低！把她的客户资料库给我打开！】
宁远征过了五分钟才回：【抱歉齐经理，客户资料库是董事长和CEO双重授权的，我没这个权限。】
宁远征又私信我：【技术部也在裁员名单上。老子是第一个。】
我回他：【老宁，准备好了吗？】
【妈的，早准备好了。】
我给威廉发了条短信。
威廉秒回。
6
我必须在裁员名单下来之前，带走我的核心团队。
我约了宁远征在地下车库。
“老宁，齐建华在技术部安插了人。裁员名单，你第一个。他嫌你工资高，还老不听他话。”
宁远征狠狠抽了口烟：“操。我早就知道了。周大伟那傻逼的表弟，上个月刚进技术部，天天盯着我。”
“跟我干。”我递给他一份文件。
“新公司，念征科技。你当CEO，20%原始股。”
宁远征看都没看就按了手印。
“干了！老子受这帮傻逼的气够久了！威廉的单子，我们自己吃！”
我接着去找路小蔓。
我把她拉到楼梯间。
“小蔓，这是新公司的合同。销售主管。底薪翻倍。威廉的单子签了，你的提成，我一分不扣。”
路小蔓眼泪刷地就下来了。
“姐……我……我怕……”
“怕什么？怕齐建华？他马上就要滚蛋了。还是怕没饭吃？威廉的单子够我们吃三年。”
“小蔓，前世……不，上次你帮我挡酒，我就说过，我一定带你出人头地。”
路小蔓咬着牙，接过了合同。
“姐！我跟你走！但是……我能不能保密到最后一刻？”
“当然。”
齐建华发现我最近和宁远征走得很近，急了。
他派周大伟来我工位。
“薛念归，齐经理让你把威廉的技术交接文档整理一下，发给我。”
“什么文档？”
“就是你和宁远征偷偷做的那个！别以为我不知道！”
“哦，你说那个啊。”我当着他的面，选中文件，按下了Delete。
“你干什么！”周大伟扑过来抢我鼠标，被我一把推开。
“周总监，手上的活干完了吗？有空盯我，不如多跑两个客户。”
齐建华在办公室里看到了这一幕，气得冲了出来。
“薛念归！你敢拉帮结派！你敢挖公司墙角！我告诉你，我让你在行业里彻底混不下去！”
办公室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这是要撕破脸了。
7
我开始暗中准备。
我用最快的速度注册了公司。
我联系了前世认识的律师，拟好了所有合同。
威廉那边，已经把一份巨额的意向合同发到了我的新公司邮箱。
“我不管你用什么公司名义。我只认你和宁的团队。”
“合同金额1500万美金。我只有一个要求，尽快签约。”
“我下周要去马尔代夫度假。如果你方便，我们可以那边签。我的律师会带合同过去。”
我回表示欣喜并且回复了他。
齐建华和王美娟快疯了。
威廉的合同迟迟不批，他们联系威廉的助理，对方只说正在休假。
他们打给威廉本人，根本打不通。
齐建华知道，这单子还在我手上。
他给我发私信，语气软了下来。
【念归啊，之前是我态度不好。你别往心里去。那70万……公司补给你。你先把威廉的合同签了，好不好？】
我没回。
他又发：【薛总监！我恢复你的职位！底薪也恢复！】
我还是没回。
王美娟也来找我：“小薛啊，你看，都是误会。你先把合同……”
我看着她：“美娟姐，70万的账，做平了吗？”
王美娟的脸“刷”一下白了。
齐建华感觉大事不妙，他开始考虑先下手为强。
8
周一，公司月度总结大会。
董事长常永昌也来了。
齐建华第一个发言。
他没讲业绩，而是直接把矛头对准了我。
“董事长！我要举报！销售总监薛念归，工作态度严重有问题！私藏客户资料，威胁公司！”
“她还私下联系客户，试图挖墙脚，带走公司核心资产！”
“威廉先生的单子，就是被她一手搅黄的！”
常永昌的脸色沉了下来：“薛念归，有这回事吗？”
周大伟也站起来：“董事长，我可以作证！薛念归她……”
我站了起来。
“齐经理，你说我私藏客户资料。请问，我80万提成被你和王科长吞掉70万，算不算公司核心资产流失？”
齐建华大惊：“你……你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
我打开手机，连上会议室的投影仪。
那段在齐建华办公室门口的录音，清晰地响彻整个会议室。
【“老齐，那70万，还是老规矩？”】
【“废话。薛念归那小妮子，还想跟我斗……”】
【“你做账做干净点，这笔钱先转到我小舅子的账户……”】
王美娟两眼一翻，当场晕了过去。
齐建华的脸变成了死灰色。
“假的！这是合成的！这是P的！”他歇斯底里地吼。
“假的？”我切换了屏幕。
一张是800万的合同扫描件。
一张是730万的财务入账凭证。
“董事长。”我直视着常永昌，“这是齐经理和王科长联手做的假账。我这70万，只是冰山一角。”
“我只想问。这是公司的意思，还是齐经理个人的意思？”
常永昌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齐建华：“齐建华……你……你……”
齐建华知道自己完了，破罐子破摔。
“是我干的又怎么样！薛念归！你个贱人！你敢毁我！你也别想好过！”
他抓起桌上的水杯就朝我砸过来。
宁远征一步上前，挡在我面前，水杯砸在他胳膊上，碎了一地。
“齐建华，你他妈疯了！”宁远征吼道。
我拉开宁远征，走到常永昌面前。
“董事长。这家公司，我不伺候了。”
我把我的辞职信，拍在桌上。
9
“我也辞职。”
宁远征把他的辞职信，扔在了齐建华脸上。
“我……我也辞职！”
路小蔓发着抖，但也坚定地走上前，放下了她的辞职信。
紧接着，我二组的三个核心销售，宁远征技术部的两个骨干工程师，全都站了起来。
“我们都辞职。”
八封辞职信，整整齐齐摆在常永昌面前。
常永昌彻底慌了。
这八个人，几乎是威廉项目部的全部核心。
“小薛！小宁！别冲动！有话好好说！这是误会！”
“齐建华！你！你给我滚出去！”常永昌指着门口。
齐建华反倒笑了：“滚？好啊！我滚！”
他指着我们：“一群白眼狼！离了公司，你们屁都不是！我等着你们哭着回来求我！”
公司HRD赶紧跑过来：“薛总监，宁总监，大家冷静一下。公司可以把70万补给小薛，不，补100万！大家都是老员工了，别伤了和气……”
我打断他：“不用了。”
“齐经理，你不是一直想要威廉的客户资料吗？”
我走到周大伟面前。
“周总监，恭喜你。威廉客户的交接，你来做吧。”
我把一个U盘扔给他。
“这里面是威廉客户去年的全部投诉记录，和今年被拒掉的三个旧方案。你好好研究。”
周大伟拿着U盘，像拿着个烫手山芋。
“我们走。”
我带着宁远征和路小蔓，在全公司人的注视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室。
10
我关了手机，登上了飞往马尔代夫的飞机。
三天后。
马尔代夫，水上小屋。
海风，阳光，沙滩。
我穿着比基尼，喝着鸡尾酒。
威廉·克拉克穿着沙滩裤，坐在我对面。
他笑着举杯。
我拿起笔，在1500万美金的合同上，签下了我的名字。
“合作愉快，威廉。”
“合作愉快。”
签约仪式结束，我打开了我关机三天的手机。
一瞬间，手机震得差点掉进海里。
99+未接来电。
99+未读短信。
微信、钉钉，全部爆炸。
我点开微信，齐建华的头像在最顶上，显示99+。
【薛念归你疯了！你人呢？】
【你敢抢公司客户！我他妈要告你！】
【你给我滚回来！】
【薛总监，姑奶奶，我错了！你快回来吧！威廉那边发解约函了！】
【董事长要杀了我了！你快接电话啊！】
往下滑，是董事长常永昌的。
【小薛，我是老常。快回电话。误会！都是误会！】
【齐建华我已经开除了！王美娟我也报警了！】
【你回来！你还是销售总监！我给你加薪！给你股份！】
【你到底在哪？】
再往下，是路小蔓发来的。
【姐！你猜怎么着！公司炸了！威廉的解约函和律师函一起到的！说公司商业欺诈！要求赔偿！】
【周大伟被董事长骂得狗血淋头！哈哈哈哈！】
我笑了。
我登上我的领英账号，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我和威廉握手签约的背影。
背景是马尔代夫的碧海蓝天，桌上的合同Logo念征科技清晰可见。
我配文：【新合作，感谢信任。】
一分钟后，我的领英也炸了。
周大伟的私信跳了出来。
【姐……姐……薛总！您……您这是……】
我回了他三个字：【在度假。】
11
一个月后，“念征科技”在城中最高档的写字楼正式开业。
老东家的新闻传遍了整个行业。
失去威廉这个最大的客户，加上商业欺诈的丑闻，公司股价暴跌，资金链断裂。
常永昌开始大规模裁员。
第一个被裁的，就是周大伟。
王美娟因为职务侵占和财务造假，数额巨大，被批捕了。
齐建华因为克扣提成，被十几个前员工联合起诉，官司缠身，在业内彻底社死。
常永昌亲自登门，在我的新公司楼下等了三个小时。
我让路小蔓请他上来。
他苍老了十岁。
“小薛……念归。你……你得救救公司。你是从公司走出去的！”
“常董。”我给他倒了杯水，“威廉是我的客户，不是公司的。合同我签了三年。”
“我知道……我知道……”他搓着手，“你能不能……分包一点业务给我们？给老东家一口饭吃……”
我笑了：“常董，谈生意可以。按市场价。看在老东家八年情分上，我给您打个九折。”
常永昌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走了。
没过几天，周大伟给我打电话。
“姐……不……薛总。我……我错了！我当初是猪油蒙了心！您公司还招人吗？我给您当牛做马都行！”
“不好意思，周大伟。我公司庙小，养不起你这尊大佛。”
我挂了电话。
路小蔓走了进来，神采飞扬。
“姐，威廉介绍的第二个大客户，也签了！这个月，我们的业绩，超了老东家去年一个季度的总和！”
12
“念征科技”的崛起，在行业内引起了巨大的震动。
我带着核心团队和最大客户自立门户的故事，成了业内传奇。
无数猎头打爆了我的电话，不是挖我，是想把他们手里的顶尖人才塞进我的公司。
老东家彻底不行了，不断有老同事离职，想投靠我。
我只收了几个当年没站队、踏实干活的老实人。
至于那些当初看我笑话、附和齐建华的，一个没要。
威廉对我非常满意，又给我介绍了两个国际大客户。
宁远征在他的新办公室里，乐得合不拢嘴。
“念归，我们上个月的营收，超了老东家去年的总和。”
“老宁，这才刚开始。”
我听说齐建华彻底混不下去了，背了一屁股债，换了个城市，去开滴滴了。
有一次，他接到了一个“念征科技”的单子，是我们的前台。
前台在车上接电话：“喂，路总，薛总的庆功宴定在……”
齐建华当场把车停在路边，把前台赶了下去。
13
新公司成立半年。
我们的规模已经超越了老东家鼎盛时期的三倍。
我被行业媒体评为“年度新锐企业家”，照片登上了杂志封面。
路小蔓，现在是我的销售副总裁。
宁远征，我的CEO兼合伙人。
我们都实现了当初的诺言。
前世被裁员的那个雨夜，我拖着箱子站在街头，连下个月的房租都付不起。
今生，我站在这间一千平米的顶层办公室里，俯瞰着这座城市的夜景。
威廉的视频电话打了进来。
我们英文一来一回。
没过多久，我挂断电话。
宁远征端着两杯红酒走了过来。
“又搞定一个？”
“伦敦市场。”我接过酒杯。
“你这野心，是越来越大了。”
我晃着杯里的酒，看着窗外的灯火辉煌。
“老宁，这才哪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