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离婚冷静期里，
周时衍时不时地出现在我的疗养院。
这次不是助理，
而是他亲自前来，时不时地，
给我带来些熬得一塌糊涂的汤汤水水，
有时候，又是一些新开糕点店的甜品。
触及我冷淡的目光，他的眼神变得有些苦涩，
不可置信地问我，
【斩月，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我忽然开口，
【你希望我记得什么呢？周先生。】
他愣了一下，
还没开口，白薇却来了。
看见他和我距离极近，白薇宣誓主权般地挽住他，
【时衍，人家画了新作，你快去看看呀。】
她撒着娇，把人带走了。
我看着她仓皇的背影，扯了扯嘴角。
有些人急了。
十分钟后，
同城热搜上爆了一条花边新闻，
【知名女画家恋情八卦。】
原来，
白薇不小心暴露了社交平台小号，引得大家纷纷讨论。
平台上，大家热烈地讨论着，
【老天，白薇命也太好了，好羡慕啊！】
【即将成为周太太，享受荣华富贵，被人宠成这样，这还是我熟悉的总裁吗！】
【周总也太宠妻了，很早我就撞见过他开始看婴幼儿产品，就是那年……】
我盯着评论出神，
这时间，
正好是我们离婚的两年前。
我顺着评论点进了白薇小号。
这是一个不露脸情侣记录账号，
简介里写着——【白月光和她的小舔狗十年长跑恋爱。】
十年，
这两个字一瞬间刺痛了我。
主页几百条视频里，
最开头的第一条视频，
就记录了男生给女生大老远坐火车来送暖宝宝。
那是很多年前的大学时期了。
白薇写到，
【我失恋又来了例假，双重打击难受的不行，某人得知，一声不吭默默地坐火车来了，陪完我，我就让他走，他又默默地走了。】
那时间我记得清晰无比，
那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三年，也是第一个自由恋爱日，
大一的五月二十日。
那天，寝室里的姐妹们都去约会了
可他却说有事，不能陪我度过。
明明就在隔壁大学，人却消失了一整天。
原来，是去陪她了。
白薇账号里，眼熟的日子密密麻麻。
白薇秀出，
她的生日，
她们的牵手纪念/日，
新年，元旦，七夕，每一个重要的节日，
他都不曾缺席。
这些年我以为周时衍很忙，
他的家族产业需要他接班，因此他忙碌到节假日也只能缺席我的生活。
从一开始的情人节，
到后来的七夕，元旦，生日，纪念周年，新年他都未曾陪我度过。
结婚后，
礼物甚至安排助理送上门，
不是新款包包，就是珠宝。
原来，人不是没有时间，
只是在那些日子里，
陪伴白薇看烟花，逛小吃街。
我随手点开一条视频记录，背景，是一片白雪皑皑。
前几年里一个冬天，北方的一个城市特别火。
我从没看过雪，央求周时衍陪我去，
周时衍却拒绝，
他指责我无理无脑，
【我正在处理跨国业务，忙得脚不沾地你还要分散我注意力。】
我自知理亏，
圣诞节的那天，那座城市的冰雪乐园开业，
我煲了一锅汤送到公司，被助理收下。
一个人在家里等到了深夜十二点，他还没回家，只在手机里回了一句谢谢。
我在想，
他一定很忙吧，即使这么忙，也没忘了圣诞节给我说话。
我傻傻的，独自窃喜。
可在白薇的视频里，
那天深夜十二点的时候，
他们牵手在那座城市的冰雪乐园里看圣诞节烟火。
白薇配文，
【我只说了一句有意思，跨国会议都不开了，飞过来带我玩~真乖，那就奖励个亲亲吧。】
白薇发的视频末尾，有和周时衍在冰雪乐园里接吻的照片，
虽然码了脸，
我依旧认得。
他带的围巾，还是我织的。
发布时间，是深夜十二点零一分。
画面定格在两人接吻时，
我忽然就笑了。
笑着笑着，满脸湿润。
眼泪像不要钱一样落了下来。
心口，密密麻麻的疼痛感一阵阵袭来，
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同时爬上了我的心脏。
我一向感情迟钝。
对爱迟钝，
对不爱了，也后知后觉。
我打开通讯录，
看着我和周时衍的聊天记录。
那天，他回复我的时间在半夜十二点零三分。
那个时候，
他刚看见助理告诉他我送来汤的消息。
那个时候，
他和我说着谢谢，身体却在和白薇拥抱，接吻。
那个时候，他的心里到底想的是谁呢。
是我，还是她。
原来，
一个人的心也是可以是可以分成两半的。
我不理解，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