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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崖荡迷盘坐于昔日皇家宫殿,如今被他命名为“荡迷宫”的深处。体内那方液态的“灵气池”缓缓旋转,充盈而澎湃,带来一种仿佛能掌控天地般的强大错觉。然而,这种强大,需要代价。维持筑基期的境界,并非一劳永逸。他清晰地感知到,这池灵液,虽能支撑他百日消耗,施展法术,翱翔天际,但百日之后,若不能及时补充相当于“百人百日”捶打产生的海量灵气,他的境界将不稳,甚至可能跌落回练气期,那是他绝对无法接受的。

他,崖荡迷,本是荧兰国最顶尖的几位大贵族之一,倾尽家族积累,才勉强建造并维持了那座百人规模的“灵气奴隶工厂”,堪堪完成了“百日筑基”。这已是他的极限。其他贵族,有的还在摸索如何利用灵石,有的侥幸踏入练气,却苦于灵气供应不稳,时强时弱,更有甚者,连修仙的门槛都还未摸到。

资源的匮乏,境界的渴求,以及对未来可能跌落凡尘的恐惧,如同毒蛇般啃噬着崖荡迷的内心。他不能坐等。既然内部积累已达极限,那么,向外掠夺,便成了唯一的选择。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伦天城皇宫方向,火光冲天,剧烈的爆炸声与短暂的兵刃交击声划破寂静。次日清晨,一个震惊全国的消息如同瘟疫般传开:皇帝陛下于昨夜“暴毙”,大贵族崖荡迷,凭借其无可匹敌的“仙神之力”,肃清“叛逆”,已正式登基,自封为——伦天帝!

登基后的第一道帝旨,并非关乎民生赋税,而是赤裸裸的掠夺:要求国内所有贵族,无论大小,无论是否已踏入修仙之路,必须按月向中央“供奉灵气”!供奉额度,根据家族规模和田产大小核定,必须以精纯的、由灵石捶打产生的灵气形式缴纳。违令者,或供奉不足者,视为叛逆,伦天帝将亲临,“以仙法诛之”!

这道旨意,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惊涛骇浪。

“狂妄!他崖荡迷凭什么!” 荧兰国军方的顶梁柱,世代将门的杨魏家族府邸内,当代家主杨魏猛一拍案,坚硬的铁木桌案应声裂开数道缝隙。他身形魁梧,面容刚毅,周身气血充盈,赫然也已踏入了练气期。更可怕的是,他是凡人武术的集大成者,一套家传的“破军戟法”使得出神入化,未修仙时便已是军中无敌的存在,如今配合练气期的肉身与力量,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家主,崖荡迷此贼,弑君篡位,倒行逆施!如今更要吸干我等血脉以自肥!此獠不除,国将不国!” 麾下几名同样达到练气期的将领纷纷怒吼,他们都是跟随杨魏出生入死的悍将,对皇室尚有忠诚,对崖荡迷的霸道行径更是忍无可忍。

“他虽自称筑基,但我等皆是练气,更有十万百战精兵,结成军阵,煞气冲霄,未必不能与之一战!” 一名副将沉声道,“若任由其坐大,待他吸尽全国灵气,届时我等皆为砧板鱼肉!”

杨魏眼中精光一闪,决然道:“传我将令!点齐兵马,清君侧,诛国贼!”

三日之后,伦天城外,黑云压城。

十万杨魏家精心训练的步骑混合大军,如同钢铁丛林,肃立于城墙之下。刀枪如林,旌旗蔽日,一股惨烈的沙场煞气凝聚成无形的狼烟,直冲云霄,连天空的飞鸟都远远避开。军阵最前方,杨魏身披玄色重甲,手持一杆丈二长的“裂云戟”,戟刃在阴沉的天光下闪烁着寒芒。他身后,是五名同样气息沉凝、达到练气期的将领,如同磐石般拱卫左右。

城墙之上,崖荡迷孤身一人,身着暗金色帝袍,负手而立,俯瞰着下方庞大的军阵,眼神冷漠,没有丝毫波澜。

“崖荡迷!弑君逆贼!出来受死!” 杨魏声如洪钟,借助练气期的修为,声音传遍整个战场,清晰地送入城头。

崖荡迷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弧度,他甚至没有动用扩音法术,只是淡淡开口,声音却奇异地压过了十万大军的肃杀之气,清晰地回荡在每个人耳边:“蝼蚁撼树,不自量力。杨魏,现在跪下,献上杨家灵气工坊,朕或可饶你全族性命。”

“狂妄!” 杨魏大怒,不再多言,手中裂云戟向前一指,“全军听令!攻城!诛杀此獠者,封万户侯!”

“杀——!”

十万大军齐声怒吼,声浪震天动地。前排的重甲步兵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踏着整齐而沉重的步伐,开始向城墙推进。身后的弓弩手方阵,箭矢如蝗虫般遮天蔽日地射向城头。更有数千精锐骑兵,如同两把尖刀,从侧翼包抄而去,试图寻找破城的机会。

然而,面对这凡间战争的极致力量,崖荡迷只是轻轻抬起了手。

“嗡——”

一道凝实无比、肉眼可见的淡白色**灵气护盾**瞬间展开,将他以及身后一段城墙完全笼罩。密集的箭矢射在护盾上,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却无法穿透分毫,纷纷无力地坠落。

下一刻,崖荡迷身形一晃,竟直接从数十丈高的城墙上飘飞而下!他御空而行,衣袂飘飘,如同神祇临凡,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保护将军!” 五名练气期将领见状,毫不犹豫地腾空而起——他们虽不能长时间飞行,但短距离的纵跃和滞空已能做到。五人结成一个小型战阵,刀枪剑戟闪耀着各色微弱灵光,从不同方向攻向崖荡迷,试图将他拦截在半空。

“蚍蜉撼树。” 崖荡迷甚至没有动用任何法术,只是身形在空中诡异地一扭,避开两道戟影,随即左右手闪电般探出。

“咔嚓!咔嚓!”

两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两名冲在最前面的练气期将领,手中的兵器尚未触及崖荡迷,手腕便被一股无形巨力硬生生折断!崖荡迷的手掌如同精金铸造,直接捏碎了他们的护体灵气,随即印在他们的胸口。

“噗——!”

两人如同被巨锤击中,胸甲瞬间凹陷下去,口中鲜血狂喷,夹杂着内脏碎片,身体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砸进下方的军阵中,眼看是不活了。

另外三人目眦欲裂,攻击更加疯狂。但崖荡迷的身法快如鬼魅,在三人围攻中穿梭自如,每一次出手,都带着筑基期碾压性的力量。

“冰刺术。”

他口中轻吐,周身寒气骤凝,数十道晶莹剔透、锋锐无比的冰刺瞬间成型,如同拥有生命般,带着刺耳的尖啸射向三人。速度之快,远超强弓硬弩!

一名将领挥刀格挡,刀身与冰刺碰撞,发出金铁交鸣之声,但他整个人被冰刺上蕴含的巨力震得气血翻腾,动作一滞。另一名将领则被冰刺穿透了肩胛,惨叫着坠落。最后一人勉强躲过,却被崖荡迷欺近身前,一指点在眉心。

“嘭!”

如同西瓜碎裂,那名练气期将领的头颅瞬间炸开,红白之物四溅。

电光火石之间,五名练气期将领,三死两重伤!这就是筑基期对练气期的绝对压制!

“崖——荡——迷!” 杨魏亲眼目睹麾下爱将如同草芥般被收割,双眼瞬间赤红。他爆发出全部力量,脚下大地龟裂,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冲天而起,裂云戟携带着他毕生的武学精华和练气巅峰的全部灵力,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黑色闪电,直刺崖荡迷的心口!

这一戟,快、狠、准!戟未至,凌厉的罡风已然扑面,甚至让崖荡迷周身的灵气护盾都泛起了细微的涟漪。

崖荡迷眼中终于闪过一丝稍许的认真。他不再徒手,右手虚空一握,一柄完全由高度压缩的灵气凝聚而成的灵剑瞬间出现在他手中。

“铛——!!!”

灵剑与裂云戟悍然相撞!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以两人为中心扩散开来,将下方靠近的士兵都掀飞出去。

杨魏只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戟身上传来,虎口崩裂,鲜血淋漓,裂云戟几乎脱手!他心中骇然,自己练气巅峰的力量,配合神兵和绝世武技,竟然在对方随手凝聚的灵气武器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崖荡迷手腕一抖,灵剑顺着戟杆滑下,直削杨魏手腕。杨魏急忙变招,戟影重重,试图以精妙招式弥补力量上的差距。一时间,空中戟影剑气纵横,灵光爆闪,令人眼花缭乱。

然而,绝对的力量差距,并非技巧可以完全弥补。不到十合,崖荡迷找到破绽,灵剑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荡开裂云戟,剑尖轻点,一道凝练的灵气瞬间侵入杨魏体内。

“呃!” 杨魏身形剧震,体内灵气运行瞬间紊乱,一口逆血喷出,动作不由得一滞。

就是这一滞,决定了生死。

崖荡迷眼中冷光一闪,左手五指张开,对准了下方的战场——那里,杨魏的亲信精锐,那数千名最勇悍、对杨家最忠诚的凡人部队,正试图结阵用强弓硬弩支援他们的家主。

“能死在朕新创的法术下,是你们的荣幸。”

他掌心之上,高度压缩的灵气疯狂汇聚,温度急剧攀升,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波动。一颗、两颗、三颗……足足五颗脸盆大小、炽烈如小型太阳般的火球,在他头顶瞬间凝聚成型!

“流星火雨!”

随着他冰冷的声音,五颗巨大火球如同陨星般拖着灼热的尾焰,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朝着下方那支精锐部队的核心位置,轰然坠落!

“快散开!” 地面上的军官发出绝望的嘶吼。

但已经晚了。

“轰!!!轰!!!轰!!!”

震天动地的爆炸声接连响起!火球落地点,瞬间化作一片烈焰地狱!恐怖的高温将钢铁铠甲熔化成铁水,将血肉之躯直接气化,剧烈的冲击波将周围的士兵如同稻草般撕碎、抛飞。地面上出现了数个巨大的焦黑坑洞,边缘还在燃烧着不灭的灵火。

仅仅一击,数千最精锐的杨家部曲,死伤殆尽!残肢断臂与焦糊的尸体遍布战场,空气中弥漫着烤肉与硝烟的混合气味,令人作呕。

这如同神罚般的场景,彻底击垮了剩余凡人军队的心理防线。

“魔鬼!他是魔鬼!”

“跑啊!快跑!”

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严整的军阵瞬间崩溃。十万大军,丢盔弃甲,哭喊着向四面八方逃窜,自相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空中,刚刚压下体内紊乱灵气的杨魏,目睹了这人间惨剧,目眦尽裂,悲愤欲绝:“崖荡迷!你不得好死!”

崖荡迷冷漠地看着他,如同看着一只濒死的虫子:“轮到你了。”

他不再给杨魏任何机会,灵剑一闪,速度快到极致。杨魏勉强举戟格挡,但裂云戟在灵剑的斩击下,应声而断!

剑光掠过,一颗满含不甘与愤怒的头颅,冲天而起。荧兰国最后的名将,凡人武术的巅峰,练气期的强者——杨魏,陨落。

崖荡迷悬浮于尸山血海之上,沐浴着漫天火光,如同降世的魔神。他冰冷的声音再次传遍战场,也传向了伦天城,传向了整个荧兰国:

“顺朕者,供奉灵气,可得长生久视。逆朕者,形神俱灭,犹如此辈!”

筑基之威,以十万凡人之血与一国名将之魂,铸就了伦天帝的无上凶名。荧兰国的历史,彻底进入了修仙者血腥统治的黑暗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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