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卓不能再拖了，今日宫中不能出纰漏。
他匆忙起身，哼了一声道：“小殷不行，我也不行，您是大易最优秀的郎君了，难不成你行？”
撂下这句打趣的话方卓拿起剑匆忙走了。
沈望津不置可否，他确实是大易最瞩目的郎君。
方卓刚走没多久，苏照到了。
她向领路的宫女道谢后，拾阶而上，掀开凉亭四面垂着的水红色纱帘，走进厅内。
宫女朝二人行了一礼后便退下了，四周偌大一片亭台楼榭，只有他们二人。
沈望津指了下自己右侧的蒲团。
“坐下，给我剥果子。”
苏照被沈望津威胁过几次，对他有了些了解。
他看着凶，实则心中保持着几分纯真，只要自己不惹怒他，他还算好相与。
苏照跪坐在蒲团上，在一旁的净盆中洗了手后，捻起一颗葡萄，仔细剥了皮，放在沈望津面前的碗里。
沈望津敲了敲桌子。
“喂给我。”
苏照桃花目中流露出疑惑与惊讶。
“沈公子，喂人葡萄是勾栏瓦舍里的做派，你若是在花街柳巷被人伺候惯了，便去找她们，我做不来。”
沈望津左手撑在身后，斜倚着身躯看她。
“那你又怎么知道勾栏瓦舍里是这样伺候人的，你去过？”
苏照没好气地将新剥好的葡萄砸在碗里。
“沈公子快吃果子吧，食不语。”
沈望津勾了下唇，看着她剥果子。
苏照坐得很端正，今天的衣裙将她的身姿尽数挡住，除了这张灵动的脸，其余好似都很平庸。
但沈望津见过她多次，知道她实际是怎样的娇媚多姿。
苏照的手指很白净，葡萄果渍粘到她手上，破坏了这份纯净。
待苏照再次剥完一粒，要放进碗里时。
沈望津伸出右手，攥住她手腕，轻轻一拽便将她的手送到自己唇边。
苏照一个趔趄，险些倒在他身上。
沈望津在她愤怒的眼神中，就着她的手吃下那颗葡萄。
“不错，继续剥。”
苏照得了自由，猛地站起身，在盆中净了手。
“我累了，沈公子喊宫女来给你剥葡萄罢。”
沈望津兴致盎然，用下巴指了下茶杯。
“不想剥葡萄就给我斟茶。”
苏照深呼吸一番，端起茶壶，给沈望津倒了杯茶。
“别站着，我不让你剥葡萄了，坐下吧。”
苏照犹豫了下，还是选择坐着。
她这人很懒，能让自己松快些，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方才在石板路上跪了好一会儿，膝盖还不舒服着呢。
只是坐着斟茶，她胳膊不够长，必须探着身子去倒，这就免不了离沈望津挨得有些近。
她正琢磨有没有什么办法，远处忽然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
“薛少卿，奴打听过了，苏娘子方才就是往这边来了。”
“你确定？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分明一个人都没有。”
“薛大人莫急，前面有个亭子适合休憩，奴带您去看看。”
“走吧。”
苏照霎时白了脸，茶壶从手中掉落，被沈望津接住。
沈望津打量着她。
亭外两人似乎是来找苏照的。
苏照显然知道这人是谁，听见两人对话就慌得丢了魂。
苏照捂住心口，大声喘气，心脏跳到了嗓子眼。
四周都是露天水榭，亭子和楼阁也藏不了人，薛彻显然是有备而来，她怎么办？
苏照视线定格在水面上。
躲进水里？不行啊，她不会凫水。到时候没被薛彻害死，反倒先淹死了。
太监的声音越来越近。
“薛少卿，您小心台阶。”
薛彻就要上来了！
苏照慌不择路，一头扑进沈望津怀里，她双手搭在沈望津胸口，双腿蜷缩在沈望津支起的右腿旁边。
脸紧紧埋在沈望津怀里，双臂的衣袖挡住侧脸，保证薛彻看不见她一点样貌。
沈望津垂首蹙眉看了苏照一眼，熟悉的柔软触感让他烦躁，他抬起左手搭在苏照肩膀，想将她推开。
纱帘被掀开了。
“沈大人，这么巧，您也在此处赏景？”
薛彻向沈望津施了一礼，沈望津一动未动，甚至没赏他半点眼风。
薛彻眼神阴狠起来，居然这么不给他面子。他可是皇上眼前的红人，他难道不怕自己参他一本？
他绕行到侧面，忽然笑了。
“原来沈大人也并非圣贤，宫宴之上就如此急不可耐，在这种地方行苟合之事，妙哉，实在是妙哉。”
沈望津左臂搂着苏照，右臂一伸，掷出一柄匕首，将薛彻的袖袍钉在柱子上。
薛彻的眼神淬了毒一般，恶狠狠盯着沈望津。
苏照浑身都在抖。
整个席面上的女眷都知道沈望津点名让她去斟酒，薛彻稍一打听就会猜到沈望津怀里的是她，怎么办？
薛彻是动不了沈望津，可他动得了苏府。
如今时候未到，沈行殷还未入朝做官，手中定然还没有那份能够证明父亲清白的证据，若苏府此时遇难，沈行殷也帮不了她！
“本官听说沈大人让苏家娘子来为你斟酒，不瞒大人，我与苏娘子的父亲相交甚笃，不日便要去苏家提亲，沈大人可否告诉本官，她去哪儿了？沈大人怀中的又是……？”
沈望津清晰地感受到苏照在发抖，他用衣袖挡着苏照，不让薛彻看见一丝一毫。
沈望津直视薛彻的眼睛，眸中满是警告之意。
“我房中纳了姬妾似乎没有必要向薛大人汇报。至于苏娘子，她在来的路上便因故提前出宫了，我也未见到她。薛大人再扰我赏景的雅兴，匕首刺的就不只是衣袖了。”
薛彻拔出匕首，放在沈望津身前，深深看了眼他，转身离开了。
他倒也不是非娶苏照不可。
只是，他万花丛中过，各种类型都玩腻了，他还没玩过官员家里的清白闺阁女子，心里痒痒。
他打听过，十四岁以上的官家女中，苏照样貌最出众。而且苏徽官品低微，是个软柿子。
原先他只想一亲芳泽便放过苏家，可如今苏徽处处不配合，他越是吃不着就越是不甘心。
“你去打听一下，苏照当真提前出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