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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5

陆景深死死盯住屏幕,满眼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温念,你什么时候成了……”

我打断他的话,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目光扫过他惨白的脸:

“现在,我以集团最大股东的身份,正式任命江星跃为我的特别助理。”

话音刚落,公司最得力的两位核心骨干陈副总和张总,也同时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我身边。

陆景深喉结滚动,心里浮起一种巨大的恐慌:“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陈副总整了整领带,语气沉稳:

“陆总,很抱歉,夫人给出的条件,我实在无法拒绝。”

张总拿出一张辞职报告:“陆总,我的股份已由夫人溢价收购,承蒙夫人赏识,我正准备去她的新公司出任副总裁。”

其他董事也纷纷附和,会议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支持声。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陆景深终于听不下去,眼底猩红地大吼:“你们竟敢集体背叛公司?!”

其中一位年长些的董事开口:“小陆总,我只是把我这百分之3的股份转让给了夫人,也不算背叛陆氏集团吧,毕竟你们是一家人。”

“是啊,陆氏靠房地产风口起家,如今行业寒冬将至,我们不过做出了更明智的选择。”

有些话他们没好意思直说,真正让他们寒心的,是陆景深近年来的所作所为。

自公司上市后,他日渐沉迷声色。

与情人高调出入各种场合,却对兢兢业业的老员工吝于嘉奖。

反观夫人这些年在幕后的运筹帷幄,以及对新兴产业的精准布局。

谁高谁低,不言而喻。

陆景深环视着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忽然低笑出声:

“温念,就算你拿到这些股份又怎么样,你的不就是我的吗?”

他挑衅地看向江星跃:“别忘了,只要夫妻关系存在,这个小白脸,永远上不了位!”

“是吗?”

我取出早已准备好的资料,轻轻推到他面前。

资料上清晰地记录着他最近一年包养的三位情人,以及我这些年为公司做出的所有贡献。

“陆景深,我有无数种方式可以离婚,等到今天,不过是想让你亲眼见证这一切。”

“现在我的目的已经达成,若是我想离婚,你确定打官司能赢得过我吗?”

陆景深颤抖着手指翻看证据,脸色由铁青转为惨白。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他的心脏。

“你……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些?”

我微微勾起嘴角:“现在讨论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

“其实离不离婚,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如果你还想维持表面的体面,我们可以各过各的,你想怎么玩都随你,只要你——”

“别挡我的路。”

陆景深预想过无数种可能。

在我知道他外面有其他女人后,我或许会歇斯底里的哭闹,卑微的乞求,或是绝望的控诉。

这些反应都在他的掌控范围内,他早已备好应对的说辞。

可他万万没想到,我会如此平静地布下天罗地网,用他最在乎的权力和地位,给他最致命的一击。

想到这里,他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自欺欺人的侥幸:

“温念,你费尽心思演这出戏,不就是为了让我回心转意吗?”

他环视会议室,试图找回掌控感:

“在座的各位,你们以为能全身而退?我手里可都握着你们的把柄,要是让你们太太知道你们在外面的那些事……”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意味深长的沉默。

陈副总缓缓起身,叹了口气:“陆总,您真以为女人都是傻子吗?是,我们都犯过糊涂,但夫人已经和我们太太们聊过了,现在家里的财政大权,早就交到她们手里了。”

张总接口,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清醒:“夫人说得对,玩归玩,但要懂得回家,我们现在都很清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陆景深不敢置信地摇头,突然冲上前抓住我的手,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哀求:

“念念,我也知道错了,我会改的,真的会改……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

我静静地看着他歇斯底里的模样。

这张曾经让我痴迷的脸上写满了崩溃与狼狈,像极了上一世那个苦苦哀求的我自己。

见我无动于衷的模样,陆景深声音哽咽:“老婆,你怎么会变得这么狠心……明明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6

是啊,我曾经确实不是这样的。

上一世,我也曾像他现在这样,卑微地跪在地上,哭着求他不要离开。

可他却用那种看垃圾般的眼神俯视我,无情地说:“温念,你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不会觉得自卑吗?”

他说那时的我配不上他。

但他似乎忘了,在嫁给他之前,我也曾是校园里最耀眼的存在。

是老师眼中的得意门生,是无数人偷偷暗恋的白月光。

记得他第一次对我表白时,我刚代表学校捧回校园辩论大赛金奖。

他挤过层层围着我祝贺的人群给我送花,紧张得连准备好的台词都说得磕磕绊绊。

那时的他,会因为别人给我递情书而吃醋好几天。

会在每个晚自习后等在教学楼下一小时,就为送我回宿舍的那段五分钟的路。

我选择他,不是因为他有多完美,而是看见了他眼里的光。

他有理想、有才华,只是缺少一个机会。

所以我义无反顾地押上一切,用父母给的嫁妆,用我省吃俭用攒下的奖学金,甚至辞去了到手的名企offer,陪他挤在月租八百的地下室。

那些年,我们分吃过一碗泡面,共享过一件羽绒服。

他曾经冒着大雪跑遍半个城市,就为给我买一袋热乎乎的糖炒栗子。

回来时,他的睫毛结着霜,却把栗子紧紧捂在怀里,一颗都没凉。

无数次,我们挤在出租屋的小床上,他紧紧将我抱在怀里,在30多平的小出租屋里一遍遍勾勒我们的未来。

后来,公司真的站上了风口。

签下第一个百万订单时,他激动地抱着我转圈圈,捧着我的脸说爱我。

作为新锐企业家接受专访时,他对着镜头笑得像个孩子:“我最感谢的人是我老婆,贤妻扶我青云志,我还贤妻万两金,以后,我一定会对老婆更好!”

可谁能想到,不过四年光景,银行卡里的数字越来越多,他却把我弄丢了。

当他在应酬的夜场流连忘返,当他的衬衫领口沾染陌生香水味。

当他再也不会像创业时那样,一进门就给我一个结实的拥抱……

我就知道,我们彻底完了,只是上一世的我太倔强,太不甘,太相信一个男人的誓言。

爱过吗?

当然爱过。

那个在雨中给我撑伞,宁愿自己湿透半边肩膀的少年,永远活在我的记忆里。

但我的心早已死在了那个尸体冻僵的雪夜街边。

再没有力气去重蹈覆辙了。

7

陆景深拒绝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我也没逼他。

他始终坚信,我做的这一切不过是在赌气,心里终究放不下他。

他切断了与所有情人的联系,甚至开除了许皎皎,觉得这样我就会原谅他。

陈副总告诉我,他最近整日流连酒吧,醉得不省人事时总会喃喃自语,说我一定会心软去接他回家。

但事实上,我忙得根本无暇顾及他的死活。

我的公司还在建立初期,许多业务需要我亲自出面,陆氏集团也被我改为温氏集团。

在董事会投票那天,陆景深正醉倒在某个不知名的酒吧卡座里。

我的社交圈在逐步扩大,凭着我上一世的记忆,我将那些未来会有更好发展的精英全部纳入自己麾下。

其中不乏优质男性,他们都明里暗里表示在等我恢复单身。

只有江星跃清楚,即便离婚,我也不会轻易开始新感情。

他足够聪明,既是我得力的工作伙伴,也是我拒绝桃花的挡箭牌。

每当有人示好,我给江星跃一个眼神,他便能恰到好处地扮演“护花使者”的角色。

事实上,他真的只是我的助理。

但这些事传到陆景深耳朵里,都成了我移情别恋的佐证。

他偶尔来公司,总会失控地指着江星跃怒骂他是小三,扬言要开除他。

然而我的员工们看他却像看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因为我和江星跃从没有在公司和公共场合有过任何出格的行为。

公司在我们的带领下,在逐步转型,发展地越来越好。

我们之间已经明牌。

这次,陷入泥潭的,是陆景深。

我在外面单独买了一套房子,不再回我们共同的那个家。

陆景深等不到我,便在我常吃饭的一个餐厅门口拦住我。

昔日意气风发的商界精英如今却胡子拉碴,眼底布满血丝,和上一世那个矜贵的模样差了太多。

他红着眼眶问我:“老婆,你到底怎样才能原谅我?”

见我不语,他突然抬手狠狠扇自己耳光。

“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怎么样都行,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老婆,我们和好吧……”

他声泪俱下地打了自己十几个耳光。

我平静地注视着他:“陆景深,你确定还爱我吗?”

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猛地停下扇脸的动作,充满希冀地望向我:

“老婆,爱!我当然爱你!你愿意原谅我吗?”

我说出了他上辈子对我说的那句话,声音冰冷:“可是,爱是放手。”

“陆景深,你数得清这些日子给我造成了多少困扰吗?在会议室大闹,来公司撒泼,现在又在公共场所这样,你真的在乎我的感受吗?”

陆景深怔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半响后,他哑声问:

“温念,那你呢?真的不爱了吗?”

若是从前,这个问题定会让我泪流满面。

但今天,我笑了:“为可笑的爱情死过一次就够了。”

“不过你该庆幸,我再也不会像从前爱你那样,毫无保留地去爱任何人了。”

8

那次过后,很长一段时间,陆景深没再出现在公众视野,也没再来纠缠我。

我将全部精力投入工作,公司的海外业务拓展很顺利。

说来好笑,那些我曾幻想过重来一次一定要享受“包养小鲜肉”的生活,如今触手可及。

但我压根提不起兴趣,反而更喜欢自律的生活。

偶尔与傅夫人聚会,她会贴心安排几位男模作陪。

看着他们在台上尽情展现青春活力,用尽浑身解数勾引我,我忽然理解了那些沉迷美色的男人。

美好的事物确实赏心悦目,但欣赏与沉溺是两回事。

人可以爱美,却不能为了体验新鲜的美丽而迷失自己。

失恋最忌钻牛角尖,毕竟这世上的帅哥永远层出不穷。

手里拥有权力和金钱,可以掌控大多数人的命运。

有时候只是高兴地给他们丢几万块,他们就能将你视为神圣。

如今圈内人常笑谈,我唯一的遗憾就是那张迟迟未到的离婚证。

其实于我而言,离不离婚早已无关痛痒。

但我没想到,沉寂了大概三个月后,陆景深再次来找我了。

没有预想中的纠缠,没有歇斯底里。

他平静地将股权转让协议推到我面前,声音沙哑:“念念,我们离婚吧。”

手续办得出奇顺利。

他全程沉默,直到最后的签名落下。

我看着他消瘦的侧影,出于人道主义,我还是礼貌地问了一句:

“净身出户,你想清楚了?”

他抬起头,眼泪毫无征兆地滑落:

“念念,对不起,上一世,是我亏欠了你。”

9

陆景深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我们刚在一起那年。

那时的我站在聚光灯下,是校园里最耀眼的存在。

而他只是个挤在人群里,连送花都会脸红一整天的少年。

追我时,他是那么的小心翼翼。

我答应和他在一起后的很多年,他把我捧在手心里,生怕我受一点委屈。

如果不是他,我会成为一个很有前景的设计师,出国深造。

他亲眼看到上一世,我为他放弃了出国深造的机会,答应了他的求婚。

陪他挤在30平的小出租屋里,为他洗手做羹汤。

细嫩的双手,因为长年下厨逐渐变得粗糙。

美丽的双眸,因为常年劳累奔波变得暗淡。

他明明发誓要让我过上好日子,不让柴米油盐磨去我的光芒。

可当那些老总带着他出入声色场所,当那些年轻鲜活的肉体主动贴近,他终究没能守住底线。

从最初的愧疚不安,到后来的理所当然。

他学会了在转账记录上动手脚,学会了用加班当借口。

甚至在我起疑时故意刺激我,让我在所有人面前失态。

可他从未想过,当我终于离开时,竟真的净身出户,连共同财产都没多看一眼。

离婚后的每一天,他都在等,等我后悔,等我回来求他收留。

这一等,就是十年。

可直至生命最后一刻,我也没再找过他一次。

“那一世,我孤独终老,你是我一生的遗憾。”

“念念,我很后悔,我想,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要把最好的都给你。”

“看到你变成今天这么耀眼,我其实很高兴……”

听到这些话,我没有任何波澜。

因为这一切,本就是我应得的。

而陆景深这样的人,即便身无分文,也不可能像我上一世那样,在寒冬的街头悄无声息地死去。

多年后,我正在接受财经频道专访,突然接到他因癌症去世的消息。

只是微愣了几秒,在记者采访的镜头前,我的笑容没有丝毫凝滞。

因为我的人生,还有万里前程。

那些过往早已如云烟散尽,再也惊不起心底半分涟漪。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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