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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沈叶所在的惠镇,属于温带大陆性季风气候,土地沙化严重,风沙肆虐,在荒滩里吹成一个个半人高的小沙丘。为防风固沙,这里大量种植柠条,扎了草方格。

殡葬领域专项整治,是全县近期的重点工作。周恒召开专项工作推进会,针对惠镇整治难点做了安排部署。

要求各社区,行政村对各自辖区内的豪华坟墓进行全面摸排,拆除,工作取得了阶段性成效。周恒准备亲自对铁丝围栏,砖墙石头等拆除情况进行检查,查看是否还有应拆未拆的情况。

“沈叶,今天下午,你跟我去查看殡葬领域整治情况。”周恒来到综合办公室,对沈叶说。

“好的。”沈叶目光从电脑转向周恒。周恒平日穿白衬衫黑色西装裤居多。今日换成浅蓝色衬衫,整个人温柔不少。

“你们发现没,周镇长最近好像频繁来咱们办公室。”高建若有所思。

“还真是,哥,以往大多是李主任通知咱们。”何霞也发现。

“而且好像每次都是找沈叶有事。”郑文说完后立马做出捂嘴状。

“周镇长可能是坐的时间长了,想起来活动活动吧,就亲自跑来了。”沈叶有些心虚。

下午两点二十,沈叶起床收拾,她穿了防晒衣,戴了防晒帽、防晒口罩,荒滩里风沙大,太阳毒,防护措施还是要做好的,在乡镇工作,灰头土脸也就罢了,不能晒成包青天。

来到院子,周恒与苏安站在一辆皮卡车前说话。沈叶走近,苏安调侃,“哟,这是沈大美女啊,捂得严严实实,着实没认出来。”

沈叶指着皮卡车,也打哈哈,“这装备够可以啊,翻山越岭不成问题。”

说笑间,几人上车,往滩里驶去。这次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利用三天时间,对镇域全覆盖,查看是否还有豪华坟墓。

苏安过去干禁牧工作,对惠镇的犄角旮旯十分熟悉,他开车,最合适不过了。

临近下午五点,苏安开车停在一大片柠条从外,指着北边,对周恒说,“周镇长,之前禁牧时此处有两座坟墓,用铁丝网围着,现在也不知道拆除了没有。”

“既然都来了,那我们就实地去看一下。”周恒对待工作严谨认真。

“好的,不过这边路况复杂,很可能会烂在沙堆里。”对于苏安老司机来说,这里也算挑战。沈叶内心隐隐不安。

皮卡车穿梭在柠条丛中,在小沙丘上一起一伏。沈叶坐在后排,身体跟随皮卡车起伏,她拽着把手的手不自觉更紧了,这比坐沙漠越野车刺激多了。

周恒转身,“抓紧点。”目光中竟然流露出担心,沈叶迅速揉了揉眼睛,她觉得自己肯定看花眼了。

车还在继续行驶。突然,沈叶身体猛的下陷,苏安猛踩油门,发动机的轰鸣不绝于耳。

“咱们陷进坑里了。”苏安下车查看,周恒紧随其后,沈叶也跳下皮卡车。

只见车头被悬直的沙堆挡住,车屁股也陷进三十公分高的沙堆里,右前方与左后方轮胎悬空。

“哎呀,今天出门没看看老黄历,出师不利啊。” 有周恒在,沈叶并未感到慌张,相反很安心。

“现在就看有人站在右边车头,我猛踩油门后退能出来不。”苏安提议。

“那我上去。”沈叶心急如焚,想尽快出去。

“你太轻了,压不起来。”苏安道,沈叶没想到,体重轻有一天竟然也会成为劣势。

周恒二话不说,跳上右前方车头,抓住挡风玻璃前的凹槽。苏安坐上驾驶位,猛踩油门,只见沙土四溅,车轮越陷越深,看来这个方法行不通,只能另想它法。

周恒看着越陷越深的车胎,若有所思,他转身走开。“周镇长干啥去了啊。”沈叶有点疑惑。

“不知道呀。”苏安也纳闷。

半晌,只见周恒提了两个化肥袋子,走到临近皮卡车的位置,他蹲下,往化肥袋里装着沙土。

沈叶见状,也跑过去帮忙。周恒将沙土刨松软,沈叶刨进袋子,两人完美配合,很快装完了一袋。周恒一把提起袋子,放进右前方轮胎下的沙坑里。

沈叶刨土,装起了第二袋,周恒过来帮忙,忙乱间指尖触碰,周恒感受到了沈叶的温度,他身体一怔,急忙把手抽离。沈叶内心窃喜,只是手指碰到了,就这么大反应,装什么纯情。

装完土起身,沈叶看到周恒脸上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红晕。

周恒将这袋土放入左后方轮胎下面。苏安心领神会,跳上驾驶座猛踩油门。沙土四溅,皮卡车在原地将装着沙土的化肥袋压瘪,沙土溢出来。看来这个方法也不可行。

“老刘,你的挖机在不,我拉周镇长查墓,皮卡陷进沙坑里了,需要救援。”苏安不愧是本地人,群众基础深厚。

一番交谈之后,苏安找到了救援。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半个小时之后,老刘给苏安打电话,“兄弟,你在哪,你走到西边的小油路上,我好找。”

苏安踩着沙子,深一脚浅一脚走出去。留下沈叶和周恒,面面相觑。

沈叶干脆一屁股坐在沙丘上,把玩着柠条叶子。一阵风吹过,她没来得及闭眼睛,沙子吹进了右边眼睛里。沈叶使劲揉啊揉,想把沙土揉出来,奈何无济于事。

“你怎么了。”沈叶睁不开眼睛,只觉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

她抬头,用力睁眼。周恒看见沈叶一边眼睛睁着,一边眼睛半眯着,猩红无比。“眼睛进沙子了。”沈叶觉得自己声音也哑哑的。

“揉一揉。”周恒语气温柔。

“没有用。”沈叶有点气馁。

“过来我看看。”周恒声音充满磁性和安全感。周恒去车上,拿了矿泉水冲洗干净双手。他俯下身,一点一点靠近沈叶。周恒轻轻翻开沈叶的眼皮查看。

沈叶看见周恒的脸近在咫尺,他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沈叶的心咚咚咚得狂跳,她腾出手,按在自己胸口,以防心跳出来。

周恒用指甲轻轻将沙土抠出,他屏住的呼吸才恢复正常。沈叶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煽动着他的心。

时间仿佛冻结,短短一两分钟,两个人似乎过了一个世纪。

沈叶起身,拍拍身上的沙土,晃晃脑袋,下午六点的阳光,怎么还如此耀眼,照在周恒的身上,闪闪发光。

耳边传来遥远的轰鸣,远处的挖机,像铠甲勇士一样,缓缓驶来。他们要得救了。

老刘开着挖机驶近,向周恒和沈叶挥挥手,与苏安商量着营救办法。

合计一番后,老刘将皮卡车后方的沙堆用挖机挖平,然后套上麻绳,挖机向后拉,苏安配合踩油门,挂挡后退。皮卡车顺利驶出沙坑。

“跑一趟辛苦了,老刘。我给你出油费。”周恒说着掏出手机,要给老刘转钱。

老刘连连拒绝,“举手之劳周镇长,您客气了。”客气一番后,老刘终是没收钱。三人向老刘道谢后告别,驾车返回镇上。

“看来老刘是不会收钱的,回头你给老刘买两箱牛奶送去,也是咱们的一点心意,钱我出。”周恒对苏安说,没想到他考虑还挺周到。

今日虽然波折,但沈叶心里暖洋洋的。周恒心情似乎也不错,跟苏安闲聊着,话比往日多了不少。

夕阳像一颗咸蛋黄,沉入远处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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