蔬菜文学
一个绿色的小说推荐网站

第2章

王大妈的后事办得悄无声息,清玄阁出面处理了一切,邻里间只传她“突发急病”。我带着念安和念辰搬到了城中村最深处的一栋老楼,这里租金更低,住户也少,墙面斑驳得能看见里面的青砖,楼道里永远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连声控灯都懒得响应脚步声,黑暗像是凝固的泥浆,裹着人往前走。

搬家后的第三天,念辰开始说胡话。

不是之前那种被煞气侵袭的呓语,而是异常平静的、带着孩童特有的天真语气。他总是在吃饭时突然停下筷子,盯着空无一人的对面座位,小声说:“爸爸,这个青菜不好吃,念辰不要吃。”

第一次听到时,我的筷子“当啷”一声掉在碗里。念安吓得一哆嗦,怯生生地问:“弟弟,爸爸在哪里呀?”

念辰指着对面的空椅子,认真地说:“就在那里呀,爸爸坐着呢,还笑我挑食。”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有斑驳的墙面和墙角堆积的纸箱,可念辰的眼神分明落在某个具体的“人”身上,甚至会伸手去够,像是在接什么东西:“谢谢爸爸。”

我的后背瞬间爬满冷汗。这不是幻觉,也不是煞气作祟——念辰的眼睛,似乎能看到什么我们看不到的东西。更让我毛骨悚然的是,他说的“爸爸”,饮食习惯、说话语气,都和闫宗一模一样。

我强压着心慌,摸了摸念辰的额头,体温正常,眉心的白痕也没有异常。“念辰看错啦,爸爸还没回来呢。”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温柔,可指尖的颤抖骗不了人。

念辰皱起小眉头,固执地说:“没有看错,爸爸就在这里,他说要陪着念辰和姐姐。”

接下来的几天,诡异的事情越来越多。

我开始频繁地“听”到脚步声。不是楼道里的,而是在屋里,就在我身后。深夜哄孩子们睡后,我坐在桌前想整理古籍,身后的地板总会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动,像是有人穿着闫宗那双旧皮鞋,轻轻踱步。我猛地回头,屋里空荡荡的,只有月光透过窗户,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有一次,我洗澡时特意锁了门。热水哗哗地流着,雾气模糊了玻璃,我却清晰地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我的背上。那视线带着熟悉的温度,像是闫宗以前在门口等我时的眼神,可此刻却让我浑身发冷。我关掉花洒,猛地拉开门,客厅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念安抱着弟弟,坐在沙发上发呆,看到我出来,怯生生地说:“妈妈,刚才爸爸在门口看你洗澡,我叫他,他没答应。”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

念安也能看见了。

我开始检查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门窗都锁得好好的,没有任何外人闯入的痕迹。可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却无孔不入。吃饭时,感觉有人坐在对面;睡觉时,感觉有人站在床边;甚至上厕所时,都能听到身后有轻微的呼吸声,带着闫宗身上特有的、淡淡的松木香。

这种恐惧不是秦岭的蚀魂雾,不是万煞谷的凶灵,而是渗透在日常点滴里的、细思极恐的窒息感。它熟悉得让你无法抗拒,却又诡异得让你毛骨悚然——如果那真的是闫宗,他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只在孩子们面前“现身”?如果不是他,那东西为什么知道我们所有的习惯,模仿得如此惟妙惟肖?

更让我崩溃的是,我开始在家里发现一些“痕迹”。

我明明记得闫宗的旧牙刷早就丢了,可某天早上,洗漱台上却多了一把一模一样的,刷毛上还沾着湿漉漉的牙膏沫;我把他的旧衬衫叠在衣柜最底层,可晚上整理衣服时,却发现它被整齐地挂在衣架上,领口处有一道浅浅的、只有他才会有的汗渍;甚至连我放在床头柜里的避孕药,都被悄悄换成了叶酸片——那是我们以前准备要孩子时,他特意给我买的。

这些细节像针一样扎进我的心里。它知道我的所有秘密,了解我和闫宗之间所有的默契,它在不动声色地模仿他,渗透我的生活,仿佛要取代他,成为这个家的男主人。

我开始失眠,夜里抱着桃木簪不敢合眼。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感觉有人躺在身边,手臂轻轻搭在我的腰上,呼吸拂过我的脖颈,和闫宗以前一模一样。可我不敢睁眼,不敢去验证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怕一睁眼,看到的是一张和闫宗一模一样、却毫无生气的脸。

那天晚上,我实在熬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轻轻抚摸我的头发,动作温柔得不像话。我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松木香,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哽咽着说:“闫宗,是你吗?你为什么不说话?”

那只手停了一下,然后继续轻轻抚摸我的头发,没有回应。

我鼓起勇气,缓缓睁开眼睛——

什么都没有。

可桌上的水杯,却被端到了我面前,杯里的水还是温的,正是我习惯的温度。

我猛地站起身,踉跄着后退,撞到了身后的椅子。恐惧像潮水般淹没了我,我捂着嘴,不敢发出声音,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淌。

它不是实体,却能触碰实物;它没有声音,却能模仿闫宗的一切;它甚至知道我喝水的温度,知道我头发痒的地方。它像一个无形的影子,缠在我和孩子们身边,用最熟悉的方式,一点点侵蚀我的理智,让我分不清现实和幻觉。

就在这时,念辰的声音从卧室里传来,带着甜甜的笑意:“爸爸,妈妈怎么哭了?是不是你欺负她了?”

我浑身一僵,慢慢转过头,看向卧室门口。

月光下,一个模糊的影子正站在门口,轮廓和闫宗一模一样。它没有五官,只有一片漆黑,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它“注视”着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温柔和诡异的气息。

我握紧了手里的桃木簪,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可我不敢动,不敢攻击,甚至不敢大声说话——我怕这一击下去,彻底打碎的,是我最后一点关于闫宗的念想。

可如果不攻击,它会一直这样下去吗?它到底想干什么?是闫宗的残魂,还是阴罗教炼制的、专门用来折磨我的邪物?

深夜的老楼里,只有孩子们均匀的呼吸声。那个模糊的影子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我握着桃木簪,浑身发抖,在极致的恐惧和挣扎中,几乎要崩溃。

影子就那样立在卧室门口,月光勾勒出它宽肩窄腰的轮廓,和闫宗站在床边看孩子时的姿态一模一样。我握着桃木簪的手青筋暴起,指节泛白,纯阳之力在体内蠢蠢欲动,却被一种更深的恐惧死死压制——我怕,怕这一击下去,连最后一点“他还在”的念想都化为泡影。

“爸爸,你快哄哄妈妈呀。”念辰从被子里探出小脑袋,小手朝着影子的方向挥舞,“妈妈最近总是哭,是不是很累?”

影子似乎“听到”了他的话,缓缓抬起手,朝着我的方向伸了伸,像是想触碰我,又在半空中停住。那动作里的犹豫和小心翼翼,像极了闫宗以前惹我生气后,想哄又怕碰我逆鳞的模样。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它在模仿,模仿得无微不至。可正是这种无微不至,让恐惧像藤蔓一样缠上心脏,越收越紧。如果是闫宗的残魂,为什么没有声音?为什么没有实体?如果是阴罗教的邪物,它又怎么会知道我们之间这么多私密的细节?

“你到底是谁?”我终于鼓起勇气,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如果是闫宗,你说话!如果不是,就给我滚!”

影子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我。过了几秒,它缓缓转过身,朝着客厅的方向移动。它的脚步很轻,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能看到地板上的灰尘被轻轻扬起,像是有人走过时带起的气流。

我咬了咬牙,跟了上去。孩子们还在熟睡,我不能让这东西在屋里肆无忌惮地游荡。

影子走到客厅的餐桌旁,停在那张空椅子前——正是念辰说“爸爸坐着”的位置。它慢慢“坐”了下来,轮廓在月光下变得清晰了一些,甚至能隐约看到它垂在身侧的手,指尖的弧度都和闫宗一模一样。

我握紧桃木簪,一步步逼近。纯阳之力在指尖凝聚,桃木簪泛着淡淡的金光。只要我再往前一步,就能刺穿它的“身体”,不管是残魂还是邪物,总能看出端倪。

可就在这时,影子突然“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那是我下午买的,放在盘子里还没动过。苹果就那样凭空悬浮起来,缓缓朝着我的方向递过来,像是闫宗以前那样,把最甜的部分让给我。

我的心脏骤然缩紧,脚步顿住了。

这个动作,是我们之间独有的默契。以前我加班晚归,闫宗总会在桌上放一个洗干净的苹果,递到我手里时,还会轻轻擦掉上面的水珠。而现在,那个悬浮的苹果,连递过来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恐惧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酸楚,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我看着那个悬浮的苹果,看着椅子上的虚影,突然不敢再往前。如果这真的是他,我这一剑下去,会不会让他彻底魂飞魄散?如果这是假的,我又该如何面对这份深入骨髓的模仿?

“你说话啊……”我哽咽着,声音里带着哀求,“哪怕只有一个字,告诉我,是你吗?”

影子依旧没有回应。苹果在半空中停了几秒,然后慢慢放了回去,轻轻落在盘子里,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它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着阳台的方向走去,走到我晾着的衣服前,停在了一件蓝色衬衫旁——那是我按照闫宗的尺码新买的,还没来得及穿。

虚影伸出“手”,轻轻拂过衬衫的领口,动作温柔得像是在抚摸珍宝。阳光晒过的布料微微晃动,像是被风吹过,可屋里的窗户明明关得严严实实。

就在这时,我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衬衫的领口处,有一根细细的红色丝线,是我缝扣子时不小心留下的。虚影的“手指”正好停在那根丝线上,轻轻一扯,丝线就掉了下来,飘落在地上。

我的瞳孔骤缩。

这不是简单的模仿。它能精准地找到我自己都快忘了的细节,能做出只有我和闫宗知道的动作,甚至能触碰实物,改变现实。这种“真实感”比任何凶灵都更让我恐惧——它不是在攻击我的身体,而是在侵蚀我的记忆和理智,让我在“他还在”和“这是假的”之间反复拉扯,濒临崩溃。

我再也忍不住,转身冲进厨房,拿起一把菜刀。桃木簪对付阴邪有用,可对付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虚影,我需要更实在的武器,也需要一点能让自己清醒的疼痛。

“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别再缠着我们了!”我握着菜刀,回到客厅,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嘶哑,“滚!立刻滚!”

虚影似乎被我的举动吓到了,朝着阳台的玻璃门退了退。它的轮廓开始变得模糊,像是要消散的样子。可就在这时,卧室里突然传来念安的哭声:“妈妈!我怕!爸爸不见了!”

我心里一紧,回头看向卧室。念安坐在床上,揉着眼睛大哭,念辰也醒了,小脸惨白地看着门口,嘴里喊着:“爸爸,不要走!”

我转头再看阳台,虚影已经不见了。玻璃门紧闭着,上面倒映着我狼狈的身影,手里握着菜刀,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茫然。

地上的红色丝线还在,盘子里的苹果依旧摆放整齐,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可念安的哭声、念辰的呼喊,还有我指尖残留的、握着桃木簪的刺痛感,都在提醒我,那不是幻觉。

我扔掉菜刀,冲进卧室,把两个孩子紧紧抱在怀里。念安哭着说:“妈妈,爸爸刚才跑了,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念辰也跟着点头,眼眶红红的:“爸爸说要一直陪着我们的。”

我抱着他们,眼泪掉得更凶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们,那个“爸爸”可能不是真的,可能是一个会吞噬我们记忆和理智的怪物。

深夜,孩子们再次睡着后,我坐在阳台的地板上,看着窗外的夜色。玻璃门上的倒影里,我看到自己苍白憔悴的脸,眼底布满了血丝。地上的红色丝线被我捡了起来,攥在手里,细细的丝线勒得手指生疼。

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我太想念闫宗了,所以才产生了这么真实的幻觉?是不是我的执念太深,才吸引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变成了他的样子?

可那个能扯掉丝线、能递过苹果的虚影,又怎么可能是幻觉?

更让我细思极恐的是,如果这真的是阴罗教的阴谋,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而是要用这种方式折磨我?他们是想让我在执念中崩溃,还是想通过我,得到什么东西?

我想起了九阳草,想起了孩子们特殊的命格,想起了万煞阵的秘密。或许,这个虚影不仅仅是为了折磨我,更是为了监视我,甚至……为了占据我的身体,或者孩子们的身体?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就浑身发冷。

我站起身,走到客厅,拿起桃木簪,在屋里的每个角落都画了驱邪符。辰砂的金光在墙壁上闪烁,可我知道,这根本没用。那个虚影能触碰实物,能模仿闫宗的一切,普通的符咒根本困不住它。

我坐在桌前,看着奶奶留下的古籍,希望能找到关于这种虚影的记载。可翻遍了所有书页,都没有找到任何相关的描述。它像是一个凭空出现的怪物,专门为我量身定做,用我最深的思念作为武器,一点点将我拖入深渊。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身后有轻微的呼吸声。

我猛地回头,什么都没有。可桌上的古籍却被轻轻翻了一页,停在了记载“锁魂咒”的那一页。

我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它在引导我?引导我去解开锁魂咒?

如果它真的是闫宗的残魂,解开锁魂咒或许能让他恢复;可如果它是阴罗教的邪物,解开锁魂咒可能会带来更大的灾难。

我看着那一页古籍,又看了看卧室里孩子们熟睡的脸庞,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挣扎。恐惧、思念、理智,在我心里反复拉扯,几乎要将我撕裂。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我知道,这个虚影不会轻易离开。它会一直缠着我,直到我彻底崩溃,或者做出选择。而我,除了面对,别无退路。

古籍停在“锁魂咒”那一页,墨迹泛黄的字里行间,仿佛有黑气在隐隐流动。我盯着“需以血亲魂魄为引,辅以九尾狐族心头血解咒”的记载,指尖冰凉——血亲魂魄,除了我,就是念安和念辰。

身后的呼吸声又响了,比之前更近,温热的气流拂过耳廓,带着那股熟悉的松木香,却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味,像是松脂裹着朽木。我不敢回头,视线死死钉在书页上,能感觉到那道虚影就站在我身后,“目光”落在我握着桃木簪的手上,带着一种无声的催促。

“你想让我解咒?”我声音发颤,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如果解咒要牺牲我的孩子,我宁死也不会做!”

虚影没有回应,却有一只“手”轻轻搭上了我的肩膀。那触感真实得可怕,带着闫宗特有的温度,指腹的薄茧蹭过我的皮肤,和他以前安抚我时一模一样。可我清楚地知道,闫宗的手是温热干燥的,而这只“手”的掌心,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湿冷,像是沾了化不开的晨露,又像是……尸液。

我浑身一僵,猛地甩开那只“手”,踉跄着后退,桃木簪直指身后:“别碰我!”

虚影被我甩开,往后退了两步,轮廓在灯光下微微扭曲,像是受了委屈。它朝着卧室的方向望了一眼,又转回来“看”我,姿态里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意味。

就在这时,卧室里突然传来念辰的尖叫:“妈妈!有虫子!好多虫子爬进弟弟耳朵里了!”

我心脏骤停,疯了一样冲进卧室。念安和念辰蜷缩在床角,念安死死抱着弟弟的头,念辰的耳朵里正往外爬着细小的黑色虫子,和阴蚀虫一模一样,却比之前见过的更小、更细,像一根根会动的黑线,顺着耳廓钻进钻出,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别动!”我扑过去,用辰砂快速在念辰耳边画符,指尖触到他耳廓的皮肤,冰凉黏腻,虫子被辰砂灼烧得发出“滋滋”的微响,纷纷掉落,却又有更多虫子从床板的缝隙里爬出来,朝着孩子们的耳朵、鼻子、嘴巴钻去。

“是你搞的鬼!”我抬头看向门口,那道虚影果然站在那里,轮廓比之前更清晰,“你逼我解咒,对不对?!”

虚影没有否认,只是“注视”着我,卧室里的虫子突然停止了爬行,纷纷趴在床板上,像是在等待指令。念辰的哭声渐渐小了,却开始无意识地抠自己的耳朵,眼神变得呆滞,嘴里喃喃道:“爸爸说……解了咒,虫子就不会咬我了……”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它在利用孩子,用最残忍的方式逼我就范。这些虫子不是普通的阴蚀虫,它们不仅啃噬皮肉,还在影响孩子的神智,让念辰把它的话当成真理。

我抱着念辰,看着他耳朵里残留的黑色虫痕,眼泪掉在他的脸上:“对不起,念辰,妈妈对不起你。”

虚影朝着我慢慢走来,停在床前,“手”轻轻拂过念辰的头顶。奇怪的是,它的“触碰”落下后,念辰的眼神渐渐清明,不再抠耳朵,只是委屈地靠在我怀里。那些虫子也像是得到了命令,纷纷爬回床板缝隙,消失不见。

“只要解开锁魂咒,它们就不会再回来了。”一个微弱的、带着电流杂音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像是闫宗的声音,却又失真得可怕,“夏夏,我不会伤害孩子……”

是它在说话!

我浑身汗毛倒竖,抱着孩子的手收紧。这是它第一次发出声音,用的却是闫宗的语调,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我的心上。它不仅能模仿形态、动作,还能模仿声音,甚至能操控阴蚀虫,影响孩子的神智——它比我想象的更强大,也更恐怖。

“你根本不是闫宗!”我嘶吼着,纯阳之力爆发,桃木簪朝着虚影刺去,“闫宗绝不会用孩子来威胁我!”

桃木簪穿透虚影的“身体”,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也没有金光闪烁,仿佛刺进了空气里。虚影的轮廓晃了晃,没有消散,反而“逼近”我一步,那股腐味更浓了,像是有一具腐烂的尸体贴在我面前。

“我是……”它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带着剧烈的电流杂音,“我是闫宗的……残魂……被锁魂咒……困住……只能这样……”

“撒谎!”我不信,“如果是残魂,为什么会有腐味?为什么会操控阴蚀虫?闫宗是九尾狐族,他的魂魄应该是纯净的!”

虚影的轮廓开始扭曲,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它“后退”了几步,声音变得尖锐刺耳:“阴罗教……用万煞阵……污染了我的魂魄……我必须……解开咒印……否则……会彻底沦为……凶灵……”

它的话像是一根救命稻草,让我濒临崩溃的理智有了一丝动摇。如果它真的是被污染的闫宗残魂,那它的所作所为,或许真的是走投无路?可那些阴蚀虫、那些诡异的模仿、那些深入骨髓的恐惧,又该如何解释?

我抱着孩子,坐在床上,看着那道在卧室里扭曲挣扎的虚影,陷入了极致的恐惧和迷茫。我怕自己相信它,会给孩子们带来更大的灾难;可我又怕自己不相信它,会亲手毁掉闫宗最后的生机。

就在这时,念安突然指着虚影,小声说:“妈妈,爸爸的影子……在流血。”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虚影的“胸口”处,渗出了暗红色的液体,像是血,却比血更浓稠,滴落在地板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腐蚀出一个个细小的坑洞。那液体散发着浓郁的阴邪气息,和阴罗教煞气的味道一模一样。

我的心脏骤然缩紧。

残魂怎么会流这种腐蚀地板的血?这分明是阴邪之物才有的特征!

我终于明白,自己一直被它骗了。它不是闫宗的残魂,而是阴罗教用闫宗的魂魄碎片、混合着万煞阵的煞气炼制而成的“替身煞”——它保留了闫宗的记忆和形态,却被阴邪之气彻底污染,目的就是利用我的思念,逼我解开锁魂咒,而解开锁魂咒的那一刻,或许就是万煞阵彻底复苏、上古凶灵真正觉醒的时候。

想通这一点,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我看着那道还在“流血”的虚影,看着它依旧模仿着闫宗痛苦挣扎的姿态,突然觉得无比恶心和恐惧。它就像一个戴着人皮面具的怪物,用我最珍视的回忆作为武器,一点点将我推向地狱。

“你这个怪物!”我握紧桃木簪,眼神里充满了决绝,“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虚影似乎察觉到我识破了它的伪装,不再伪装痛苦,轮廓变得狰狞起来,“胸口”渗出的暗红色液体越来越多,地板上的坑洞越来越大,阴蚀虫再次从床板缝隙里爬出来,这一次,它们朝着我的眼睛和嘴巴爬来。

卧室里的温度骤降,墙壁上开始渗出黑色的汁液,之前被毁掉的黑色藤蔓又开始疯狂生长,朝着我们母子三人缠绕过来。虚影发出尖锐的嘶吼,不再是闫宗的语调,而是充满了阴邪之气的咆哮:“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让你们母子,成为我彻底觉醒的养料!”

我将孩子们紧紧护在怀里,举起桃木簪,调动体内所有的纯阳之力。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要保护好我的孩子,绝不能让这个怪物的阴谋得逞。

可就在这时,怀里的九阳草突然剧烈发烫,那丝嫩绿的芽瞬间长大,叶片上泛着耀眼的金光。虚影看到金光,发出一声惊恐的嘶吼,身体开始快速消融。阴蚀虫和黑色藤蔓也像是遇到了克星,纷纷枯萎消散。

我愣住了,看着怀里的九阳草,它的叶片已经恢复了翠绿,散发着纯净的纯阳之力,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强大。

虚影在金光中痛苦挣扎,轮廓越来越淡,最后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彻底消散在空气中。卧室里的阴邪气息也随之散去,地板上的坑洞和黑色汁液渐渐消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瘫坐在床上,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样,抱着孩子们,眼泪无声地滑落。恐惧、愤怒、庆幸、疲惫,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我几乎崩溃。

可我知道,这不是结束。替身煞被消灭了,可阴罗教的余孽还在,万煞阵的威胁还没有解除,闫宗的下落依旧成谜。

怀里的九阳草轻轻晃动,叶片上的金光温柔地笼罩着我们母子三人,带来一丝暖意。我看着它,心里涌起一股微弱的希望。或许,九阳草的复苏,意味着真正的转机即将到来。

只是,我再也不敢轻易相信任何熟悉的身影。那些深入骨髓的恐惧,那些细思极恐的细节,已经在我心里留下了永远无法抹去的阴影。

深夜,孩子们再次睡着后,我坐在床边,握着九阳草,一夜无眠。我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加艰难。但为了我的孩子,为了查明闫宗的真相,我必须更加谨慎,更加坚强。

只是,我没有看到,在九阳草的叶片上,那道翠绿的纹路里,隐隐缠绕着一丝极淡的黑色煞气,像是一根细小的针,藏在光芒之下,不易察觉。

微信阅读

评论 抢沙发

登录

找回密码

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