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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第5章

妈妈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裤脚,眼泪混着绝望:

「她早就跟我说,不让我跟别人提她生病的事。」

「没想到前两天突然转了笔钱给我,连个消息都没留!」

「我觉得奇怪,但是怎么都联系不上她了,她得的可是绝症啊,我真怕她出事……」

他手一松,确诊单从指间滑落,落在地上。

「我现在就派人去找!」

「她这次又在耍什么把戏?等我找到她,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声音发颤,几乎是咬着牙说。

刚要抬步,手机电话骤然响起。

「江先生,不好了,夫人出事了!」

「您快回来看看吧,她可能要流产了……」

一瞬间,他就像被抽走了所有理智,彻底忘了还没找到的我,风风火火地往医院赶。

妈妈在他身后跌坐在地,哭喊着求他帮忙。

可他的脚步依旧没有停半分,甚至连个回头也没有。

看着他疾驰而去的背影,我飘在原地,刺痛从心口蔓延开来。

是啊,他本来恨我恨得牙痒痒。

所以我在他心里,从来都不会是需要优先奔赴的人。

他气喘吁吁冲进病房,一把攥住钟瑜然的手急声问:

「瑜然,你没事吧?」

她却笑着凑上前,双臂圈住他的脖子,漫不经心地开口:

「放心吧,流产是骗你的。」

「就是想你了,想让你来陪陪我。」

拥抱只维持了一秒,就被他轻推开。

他脸上没了往日的纵容,语气生硬又严肃:

「没事的话,不要开这种玩笑。」

说完起身就要走,却被沈瑜然拉住衣角。

她声音发紧,带着试探追问。

「你是不是觉得眼角膜是沈清捐给你的,就动摇了?」

「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她吗?她这么自私的人怎么会这么做?不过是巧合罢了!」

「就算是也不过是赎罪,你眼睛本来就是被她害的,她当初抛弃你也是真的!」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

「江行周,你要知道这些年一直坚定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而且谁能证明她死了?说不定是她们母女故意串通好的呢?你可别被骗了!」

「就算真死了,也是遭报应而已!」

「遭报应」这三个字,我生前就听了无数遍。

可我实在是没做过亏心事。

如果能选,谁不想活着,谁又不想和爱的人一直走下去?

江行周攥紧的拳头松了又松。

脸上的冷硬褪去,只剩下黯淡的神色。

他抬手将她重新搂紧,语气放软,带着歉意:

「对不起。」

「我确实不该动摇,毕竟往后陪着我过日子的人,只有你。」

愧疚的他,在病房里陪了她一整天。

瞥见隔壁新开的画室,江行周才停住脚步,像是想起了些什么。

我也想起来了。

我曾趴在他肩头说,想在这附近开家小画室。

因为每天画完画,就能看见他下班回来。

他没往家的方向走,反而转身折回了那个地址。

不知何时,家门口已经围满了几个警察,面色沉重。

为首的警察对妈妈沉声道:

「阿姨,我们在一间老旧的画室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经过身份确认……就是您的女儿,沈清。」

第6章

话落,妈妈身子一软,直直倒在地昏了过去。

站在不远处的江行周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踉跄着晃了一下。

随后冲上去红着眼抓着警察的肩膀质问。

「这怎么可能!」

「前两天……前两天她不是还好好的吗?」

我飘在半空中,亲眼看见江行周默默捡起地上那张确诊单。

连他指缝间渗出的红血丝,都看得一清二楚。

纸张上模糊的字迹和陈旧的日期,狠狠撞进他眼里。

确诊日期,恰好是在我走之前的半个月。

「原来她真的是因为生了病才离开的……」

直到我闭上眼,他才终于能知道一切。

知道那些我藏了五年的病痛、独自硬扛的夜晚——

还有最后留给他的光明。

旁边的助理声音幽幽响起,带着几分不忍。

「其实沈小姐相比前几年,确实憔悴了不少。」

「只不过……您当时看不见。」

他捧着手机上前,屏幕上我签的捐赠协议清晰刺眼,语气艰涩。

「捐赠者已经查到了,您没猜错。」

「这是沈小姐生前签的,您现在能看见的这双眼睛……」

「是她留给您的。」

江行周腿一软,瘫倒在地。

手抖到接不过手机,任由它落在地上。

沉默几分钟后,他才哑声对警察道:

「把她的母亲送去医院好好照顾。」

「现在带我去见她的尸体吧……」

推开门,江行周看到躺在那里身形瘦弱的我,泪水决堤。

抓着冰冷的床沿,泪水混着嘶吼:

「沈清,你过得不是很好吗?」

「我派人查过,他们都说你在外面逍遥快活……」

「你不是说走后才确诊的吗?为什么骗我!」

他的嘶吼在耳边炸开,我却一个字也答不出。

我不想现身,也不敢出声,毕竟所有人都在骂我。

骂我和他多年情分说断就断,骂我拿了钱就走,还把曾经意气风发的他害成了瞎子。

这些污名,我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一一认下。

身后的主治医生叹了口气,语气沉重。

「她这病拖了好多年了。」

「当初刚确诊听说治疗率低,就死活也不愿意接受治疗。」

「这些年全靠自己硬扛,把身体搞垮了。」

几个小时后,江行周攥着那截冰冷的骨灰盒,浑浑噩噩走出火化场。

兜里的手机响了又响,屏幕亮起钟瑜然的名字。

他只是眼神空洞地瞥了一眼,随后毫不犹豫挂断。

又对着旁边方助理哑声开口。

「备车,去沈清家看看她母亲。」

「我要看看这些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到了我家后,原本昏迷在床的妈妈已经醒了。

刚踏进门,她就扑了上来。

一把夺过他怀里的骨灰盒,眼眶通红,声音尖锐地怒吼:

「你别碰我的小清,你不配!」

「让你帮忙找他的时候,你又在哪?」

任由骨灰被她夺去,他目光掠过屋里褪色的窗帘、老旧的木桌,攥紧的手指节泛白。

沉默一会,他才低声开口。

「阿姨,小清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第7章

妈妈悄悄抹着眼泪,背对着他的身子不停发抖。

「她就是这么都不肯治疗,说要把钱都留给我养老。」

「我求她去找你想办法,你知道她怎么说吗?」

她转过身来时,眼睛红得吓人。

「她说她已经把你害瞎了,不能再用身上的病绑着你……」

「活着的时候就天天偷偷逃化疗去打零工,一分钱都舍不得花。」

「可外面的人都传她没良心,卷着你的钱跑了,还因为这些闲话,受了不少的欺负……」

不知不觉,一滴泪从我的脸颊滑落。

这些年的苦与委屈,确实只有妈妈一个人知道。

白天在画室帮人调色打杂,晚上还要去餐馆洗碗到深夜。

从前与江行周在一起时,从未受过这些苦。

可偏偏那时候,再难的苦,我都只能自己扛。

听说江行周和钟瑜然在一起的那天,我就明白,过去的一切都回不来了。

所有人的祝福语一句接一句,而我这个前女友则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他们想巴结他,每次见面都要刻意提我两句,话里话外全是谩骂。

「忘恩负义」、「心肠歹毒」翻来覆去的说。

旁人的谩骂成了催化剂,别人提起一次我,他眼底的厌恶就深一层。

为了讨江家欢心,替他出气,那些人甚至一次次上门威胁。

我只能带着妈妈拖着病东躲西躲。

住过漏雨的出租屋,也在桥洞下熬过夜,竟连基本的生活都成了奢望。

妈妈哽咽着说出的每句话,像惊雷在他耳边炸响。

他怔在原地,嘴唇都在颤抖。

一声叹息从嘴角溢出,心里又酸又涩。

他终于亲眼看到了一切。

明明前几天他还没能看见时,钟瑜然在他耳边信誓旦旦。

说我日子过得滋润,满身名牌。

凌晨的风裹着寒意,我跟着江行周落寞的身影,一路飘进了银行。

他沉默地掏出前几日我还他的那张卡。

当屏幕上的余额跳出来时,他瞳孔骤缩。

那笔钱,我确实一分没动。

从银行出来,他脚步踉跄地冲进老旧画室。

我亲眼看着他疯了似的蹲在地上翻遍了每个柜子、每箱杂物,指尖沾满灰尘也没停。

直到再无东西可翻,他才撑着膝盖起身,红着眼声音发颤地喃喃:

「她之前留下来的画都去哪了……」

他在画室里对着满地灰尘发愣到天亮,才拿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消息。

「把这间废弃教室买下来,按照以前的样子重新装修。」

不过一个晚上,我亲眼看着他变了模样,整个人憔悴得像老了好几岁。

刚推开家门,就看见钟瑜然坐在沙发上。

瞥见江行周布满血丝的眼睛,她一怔,几秒后才稳住神色。

「行周,你怎么了?怎么一晚上都没回家?」

他没接她的话,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像淬了层冰,开口质问:

「当初你说,你亲眼看见沈清过得很滋润,是不是?」

第8章

钟瑜然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眼神飞快地闪了一下,随即扯出个不自然的笑。

「当然是真的了。」

「我朋友去欧洲旅游的时候,还碰到她了呢。」

「你可别被她那副憔悴的样子骗了,其实都是装出来的!」

话音未落,他握着拳的手青筋都隐隐冒了出来。

她被他那副紧逼的模样吓得往后缩了缩,忙转移话题。

「行周,这几天我刚好有一个新画展……」

「刚好你眼睛也恢复了,这一次,你可一定要来亲眼看看呀!」

说着,她慌忙掏出手机,翻出画展的照片递过去。

他伸手接过,目光刚落在屏幕上,整个人就猛地僵住,手指悬在屏幕上方。

这些画是我生前收在旧画室里的宝贝。

也是昨天他蹲在满是灰尘的画室里翻了半天都没找到的东西。

直到此刻看着钟瑜然慌乱的样子,我才彻底明白——

这些年他对我的恨越来越深,甚至到了巴不得我去死的地步。

全都是因为她在他耳边日复一日的污蔑,还抢走了我的心血。

注意到他铁青的脸,钟瑜然小心翼翼伸手想碰他的肩膀。

下一秒,就被他猛地甩开,抬手就将手机砸在地上。

江行周指着他,眼睛红如泣血。

「钟瑜然,你到底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这些画……你凭什么动?!」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从喉咙里嘶吼出来的。

她摔在地上,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抬头就见江行周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

我飘在天上,看着他完全没了理智,在马路上疯了似的冲,径直穿过车流。

他冲进画展现场,满场人声瞬间涌来。

有人认出了他,笑着上前搭话。

「江总,您夫人这画展也太惊艳了!」

「听说您之前那个卷钱跑路的前女友也是画家?」

「说实话,她画的跟您夫人简直没法比!」

听到这些话,他脚步一顿,指节抖得厉害。

下一秒突然猛地抬手,将旁边的花瓶狠狠摔在地上。

碎片四溅中,他对着工作人员怒吼。

「赶紧把所有的画都给我撤下来!」

「这个画展,现在就关!」

钟瑜然追进来,看见满地碎片和江行周是肯定模样,眼泪瞬间掉下来。

她慌忙冲上去拦着他。

「行周,别砸了!」

「你冷静些!」

江行周动作一顿,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啪」的一声,一巴掌狠狠甩在了她的脸上。

她摔在地上,突然蜷缩起身子,眼泪混着冷汗往下掉。

「好疼……」

「行周,救救我们的孩子……」

我才发现她双腿间,一道暗红的血痕正缓缓流出。

他眼神瞬间沉了下去,双手在身侧攥了又松。

最后只哑着声音对工作人员道:

「送她去医院。」

一顿急促的抢救过后,钟瑜然的孩子终究没留住。

「罢了。」

江行周靠在病房方门框上,长长叹了口气。

他捂着脸,缓缓蹲下,眼里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直到助理的消息突然弹了出来。

「江总,所有事情都查清楚了。」

那头紧跟着发来一张照片。

上面不仅清晰地列着我这些年来的所有就诊记录。

还有一张醒目的流产记录。

目光扫过「因病无法生育」那行字时,他的指尖一顿。

手机在他掌心不断晃动,良久,才发出一声发闷又嘶哑的声音。

「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屏幕上又弹出一行字。

「还有一件事……」

「当年您车祸的肇事者找到了。」

他死死盯着消息,握着手机的手骤然发紧。

「他是夫人的亲戚……现在已经招了,说是车祸,是夫人故意安排的。」

第9章

看到这行字的一刻,我也愣住了。

大脑顿时只剩一片空白。

这些年我一直活在悔恨里,不断怪自己害他失去了光明。

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当初那场车祸根本不是意外,是钟瑜然在背后策划的阴谋。

我不仅没有错,却替她背负了那么多误解。

连江行周的恨都曾指向我。

病房里的钟瑜然醒了。

她扶着门框踉跄走出,脸色苍白地站在他面前。

开口时,语气带着刻意的脆弱。

「行周,我们的孩子没了……」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却没发现江行周盯着她的眼神,早已经没了半分从前的温度。

他连一秒都没停顿,冲上前死死掐住她的喉咙。

直到她脸色瞬间涨红,呼吸急促。

连指缝都在发抖,他却没半点松劲。

盯着她因窒息翻白的眼球,他的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你还不明白吗?孩子没了,是因为你不配!」

「钟瑜然,你可真恶毒啊。」

「明明是你故意派人撞瞎了我的眼睛,却还一直告诉我都是沈清的错……」

或许是被他知道真相的话惊得愣住,钟瑜然刚想开口,喉咙却被他掐得发不出声。

直到动静引来医护人员,几个人冲进来合力拽开他的手把他拉开。

她才瘫在地上,捂着脖子剧烈咳嗽。

即使被死死拉住的他,仍挣扎着前倾身体,眼底是要将她撕碎的恨意。

「我们马上离婚!」

「你害我骗我和沈清那么多年……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缓过劲后,钟瑜然咳着站起了身。

再抬眼对上江行周的目光时,柔弱全消。

「是我干的又怎么样?反正沈清已经死了!」

她咬着牙,语气又怨又恨。

「江行周,我和你认识了那么多年,你从来都没有看过我一眼!」

「我这么做,不也是因为太爱你了吗?」

「让你追不上沈清,不就能和我在一起了吗?」

看着他燃起怒火的眼睛,突然仰头大笑。

「你何必把账全算我头上?你难道就清白吗?」

「难道当初你就没伤害过沈清了?」

「你对她恶语相向,甚至说她死了活该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会有今天?」

「闭嘴!」

江行周厉声嘶吼,反手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把她扇倒在地。

他眼神冰冷如霜,转头对旁边的人下令。

「她已经精神失常了。」

「通知下去,立刻给她转院,就转去那个疯人院好了。」

钟瑜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刚要开口,就被立刻打断。

盯着她惊恐的双眼,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不过你进了疯人院也躲不掉的。」

「我会让人挖了你的眼睛,折断你的手……」

「你当初怎么对我和沈清的,你全部都得换!」

钟瑜然彻底慌了,爬着去抓他的裤脚。

「你怎么这么狠心?!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知道错了,你别……」

他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冷冷挥手。

工作人员上前扭住她的手腕,将哭嚎的她强行拖走。

他始终背对着,一动不动。

只有我看见他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攥紧。

眨眼的瞬间,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

可眼见着一切结束,我悬着这么久的心,反倒沉了下来。

这么多年的纠葛终于结束,我却连哭飞力气都没有了。

自那天起,我那堆被钟瑜然偷走的画成了江行周最宝贝的东西。

他亲自翻新了老画室。

又在墙上挂满我的作品,以我的名字落款,开了全城最大的画展。

连开展那天,都摆满了我以前最爱的蔷薇花。

而钟瑜然被关在精神病院里,日日遭受折磨。

最后把自己磨到真的精神失常,在里面草草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画展揭幕那天,他站在入口处。

看着我的名字被投影在墙上,眼底泛着柔光。

生前的那份承诺与愿望终于实现了。

这份迟来的圆满,终于让我没了遗憾。

多年后,憔悴的江行周,居然也得了重病。

可惜他比我幸运太多,至少医学给了他能治愈的机会。

只是我没想到,他拒绝了所有的治疗。

病情最重那天,他撑着病体回到老画室,蜷缩在我们曾一起画画的藤椅上。

最后一次抬手摸了摸我墙上挂着的画。

像我当年离开时一样,永远睡了过去。

飘在画室角落,看着他脸色苍白的模样,我忽然觉得浑身轻得发虚。

若人生能够重新选择,或许一开始,就不该相遇。

(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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