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是洪清雅的葬礼。
肃穆的灵堂被无尽的白菊淹没，正中央悬挂着洪清雅荣获影后时那张风华绝代的照片，笑靥如花，此刻却只剩下黑白的沉寂。
我看见萧文宾一身缟素，原本阳光俊朗的脸庞被悲痛和仇恨侵蚀得形销骨立，眼神空洞地站在棺椁旁。
我拖着虚弱的身子，刚走近，他却猛地转身，眼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凶光。
“毒妇！你还敢来？！”
伴随着这声嘶力竭的怒吼，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我的脸上。
我眼前一黑，耳朵嗡嗡作响，血腥味在口腔里迅速弥漫开来。
洪母扑了过来，没有责骂，只是“噗通”一声跪在我面前。
枯瘦的手死死抓住我的胳膊，老泪纵横：
“苒苒…我的好苒苒，你和清雅从小一起长大，比亲姐妹还亲啊！你们还说好了要当一辈子的家人…你告诉阿姨，到底是谁？你说出来，阿姨拼了这条老命也护着你！求你了！”
她浑浊的眼里满是哀求，几乎要给我磕头。
我看着这位一夜白发的老人，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窒息般的疼。
可最终，我只是抬手，用袖子慢慢擦去嘴角渗出的血丝，极其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阿姨…对不起，我…无可奉告。”
说完，我挣脱开她的手，转身，踉跄着想要离开这个让我无法呼吸的地方。
“孟苒苒！你给我站住！”
萧文宾如同被激怒的野兽，从后面猛地冲上来。
寒光一闪！
剧烈的疼痛从腰侧传来，我低头，看见一柄水果刀的刀尖没入了我的身体，鲜血迅速染红了素色的衣服。
“文宾！你疯了！”混乱中，是萧冕冲上来死死抱住了几乎失控的弟弟。
灵堂外，闻风而来的记者如同嗜血的蝗虫，镜头和闪光灯几乎要怼到我的脸上。
尖锐的问题像刀子一样抛过来。
“孟法医，你销毁证据是因为收了凶手的钱吗？”
“看着闺蜜惨死，你晚上睡得着吗？”
“你这个冷血的怪物，死的怎么不是你！”
我捂着不断流血的伤口，脸色惨白，被围堵得寸步难行。
是萧冕，他用高大的身躯为我隔开了一片狭小的空间。
他的西装外套裹住我，半抱半扶，护着我艰难地突破了重围。
回到家，他小心翼翼地替我处理腰间的伤口，动作轻柔得仿佛我还是他捧在手心的珍宝。
“苒苒，这里没有外人，只有我。告诉我，你到底在怕什么？无论对方是谁，有多大权势，我都能保护你。说出来，好吗？”
我闭上眼，泪水无声地滑落，却始终紧咬着嘴唇，不发一言。
萧冕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一段记忆如同快进的灰暗胶片。
我的父母在电话里痛心疾首地斥责我“冷血无情”、“没有心”，宣布与我断绝关系。
昔日的朋友、同事，发来一条条咒骂的信息，将我彻底拉黑。
而萧冕，他一直守着我，日复一日，试图用温和的劝诱撬开我的嘴，眼神里的耐心却在一点点消耗。
转折点发生在萧文宾因承受不住打击，割腕自杀未遂之后。
萧冕冲进我的房间，眼中最后一丝温情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封的失望和隐忍的暴怒。
“孟苒苒，你看看文宾！他快死了！他只是想要一个真相，一个让清雅瞑目的真相！你到底要眼睁睁看着多少人为你所谓的秘密陪葬！”
他将虚弱不堪的萧文宾也带到了我的面前。
从那天起，这个家成了我的囚笼。
他们兄弟二人，一个因悲伤而癫狂，一个因失望而冷酷，开始轮番逼问。
记忆画面闪烁——
我被囚禁在昏暗的房间里，萧文宾揪着我的头发将我的头撞向墙壁，声嘶力竭地逼问；
萧冕冷眼站在一旁，在我几乎昏厥时，会用冰水将我泼醒，然后继续那没有尽头的盘问。
“说！那个畜生到底是谁！”
“你把证据藏哪里了！”
“孟苒苒，开口！”
无论他们是用言语的刺激，还是身体的折磨，我始终蜷缩在角落，如同一个失去灵魂的破布娃娃，反复喃喃着同一句话：
“我不知道…证据已经没了…我也…很遗憾…”
此刻，审判庭内的观众看着大屏幕上闪过的这些折磨片段，非但没有生出怜悯，反而更加群情激愤。
“活该！这种帮凶就该受这种罪！”
“她到底在护着谁？连命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