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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知衍并没有死心。
没过几天,他就送来了一张请帖。
说是沈家老爷过寿,邀请全城的名流去赴宴,特意点名邀请了裴老板和我。
这就是一场鸿门宴。
但我知道,裴渡会去,因为他来这里的目的,似乎就是为了查盐运的事。
而沈家,正是这里最大的盐商。
“怕吗?”
出发前,裴渡一边整理袖口,一边问我。
我摇了摇头,替他抚平衣领上的褶皱。
“有老爷在,我不怕。”
裴渡笑了笑,握住我的手。
“那就好。今晚有好戏看了。”
沈府张灯结彩,宾客云集。
谢知衍和沈玉珠站在门口迎客,俨然一副男女主人的姿态。
看到我们来了,沈玉珠立马迎了上来。
“裴老板,羡鱼妹妹,你们可算来了。”
她笑得亲热,
“里面请,知衍哥哥特意给你们留了上座。”
宴会厅里极其奢华。
谢知衍坐在主位旁,正跟沈老爷低声说着什么。
看到裴渡进来,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一瞬。
这几天,裴渡的大名已经在城里传开了。
出手阔绰,背景神秘,连盐运使都要忌惮三分。
大家都在猜测他的身份。
我们落座后,谢知衍端起酒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裴老板初来乍到,这第一杯酒,我敬你。”
裴渡没动,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谢大人客气。我不善饮酒。”
谢知衍的脸瞬间黑了,这是当众打他的脸啊!
“裴老板这是不给本官面子?”
“面子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
裴渡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语气漫不经心。
“况且,谢大人的酒,我怕喝了折寿。”
“你!”
谢知衍拍案而起。
就在这时,沈玉珠突然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裴老板别生气,知衍哥哥也是好意。这杯酒,我替他喝了。”
说完,她一饮而尽。
然后,她转向我,眼眶微红,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羡鱼妹妹,我知道你心里还怨我,之前是我不对,不该说那些话,今天借着这个机会,我向你赔罪。”
说着,她又要倒酒。
“这杯酒,我敬妹妹,希望妹妹能原谅我。”
她这招以退为进,玩得真是炉火纯青,周围的人都开始指指点点。
“这沈小姐真是大度啊。”
“就是,那江羡鱼不过是个妾,还端着架子。”
我要是不喝,就是我不识抬举。
我要是喝了,谁知道酒里有没有东西?
我看着沈玉珠递过来的酒杯,笑了。
“沈小姐言重了。既然是赔罪,那这酒,自然该我敬你。”
我接过酒杯,却并没有喝。
而是手腕一翻,整杯酒泼在了地上。
“哎呀,手滑了。”
我故作惊慌地捂住嘴。
“真是对不住,糟蹋了沈小姐的好酒。”
沈玉珠的脸色瞬变。那酒里,果然有东西。
地上的地毯被酒渍浸染,隐隐冒出一股刺鼻的味道。
裴渡眼神一凛,猛地将我拉到身后。
“看来沈家的酒,确实喝不得。”
他冷冷地看向沈老爷。
“沈老爷,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沈老爷额头冒汗,狠狠瞪了沈玉珠一眼。
“误会,都是误会!来人,换酒!”
一场风波看似平息,但我知道,这只是前菜。
酒过三巡,谢知衍突然开口:
“听说羡鱼姑娘唱得一嗓子好戏,今日大家都在,不如让羡鱼姑娘献唱一曲助助兴?”
是要把我当歌姬舞女来羞辱。
裴渡刚要开口拒绝,我却按住了他的手。
既然谢大人想听,那我就唱一曲。”我站起身,走到大厅中央。
“不过,我不唱那些情情爱爱的。今日,我就唱一出《窦娥冤》。”
我清了清嗓子,悲愤的声音响彻大厅。
“没来由遭刑宪,受此谁怜?只落得两泪涟涟…”
每一句词,都像是打在谢知衍和沈玉珠的脸上。
他们做的那些亏心事,难道就不怕报应吗?
唱到最后,我眼含热泪,指着谢知衍,厉声喝道:
“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原来也这般顺水推船!”
全场死寂。
谢知衍脸色煞白,手中的酒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