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天，顾景琛安排的化妆师和造型师早早候着了。
“你脸色太差了，今天，别出错。”
顾景琛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像是命令。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口红掩盖了憔悴，眉眼精致，真好看。
像橱窗里没有生气的假人。
顾父顾母和小姑子顾婷婷到了。
顾母打量我，语气温和。
“恢复得不错。这才一个月，就瘦下来了。”
顾婷婷接着嗤笑一声。
“怕是急着恢复身材，连母乳都戒了吧？”
顾母脸色瞬间沉下。
“胡闹！母乳对孩子最好！”
我目光转向一旁垂首站立的柳欣欣。
“景琛请了奶娘，她有奶。”
柳欣欣脸色一变，仿佛第一次听到“奶娘”的称呼，她很快点了点头，笑得很勉强。
忽然，婴儿啼哭响起。
我却一动也不动。
顾景琛眼神锐利地看着我。
“阿玫，去抱抱。”
我伸出手，动作僵硬。
指尖触碰到柔软的身体时，我的心里一阵排斥，又夹杂着说不清的不忍。
我刚把他抱起，那哭声骤然加大。
顾母眉头紧锁。
“看来，平时没怎么抱过孩子。”
话音未落，柳欣欣已快步上前，将孩子接了过去。
“先生，太太，我来吧。这一个月，都是我带着的。”
说也奇怪，孩子一到她怀里，哭声立刻小了。
柳欣欣轻轻拍着孩子，突然惊讶地“啊”了一声。
她抬起头，眼眶瞬间红了。
“太太，您……您为什么要掐宝宝？”
她轻轻撸起孩子的袖子，白皙娇嫩的手臂上，赫然有一片红痕。
上面，还沾着一片闪亮的水钻美甲。
所有人的目光射向我。
我低头，瞧向自己右手无名指上，确实少了一片甲片。
是了。
刚才她接孩子时，手那么“不经意”地一捋。
原来在这里等着我。
顾母顿时厉声斥责。
“你怎么当妈的？自己的孩子这么不当心。”
顾景琛上前一步，挡在我身前。
“妈，阿玫应该不是故意的。美甲太长，可能不小心划到了。”
顾母余怒未消，盯着我的手。
“抱孩子做什么美甲，立刻卸了！”
顾婷婷得令般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
她力气极大，硬生生撬掉了剩下的甲片。
我疼得皱眉，但是没吭声。
顾婷婷做完一切，她玩味的眼神看向我的肚子。
“哥，你这孩子……做过亲子鉴定没？咱们顾家，可不能帮别人养孩子。”
听到这句话，全家人脸色都变了。
我知道，顾婷婷一直在和顾景琛争家产，现在多了一个孩子，她可不太乐意。
顾景琛听后脸色一沉。
“当然做过，四个月时做的羊水穿刺。”
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报告，甩在桌上。
上面白纸黑字，确认是顾景琛的孩子。
顾婷婷不悦撇撇嘴。
“我怎么记得，那段时间嫂子老是跑医院，说是……痛经？”
顾景琛眼神锐利地扫过去。
“你记错了，她是保胎。这鉴定报告，还能有假？”
顾婷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自始至终，我沉默着，像个局外人。
顾父顾母看我的样子，以为我生气了，他们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阿玫啊，别往心里去。婷婷也是为家里着想。”
她拿出一个文件袋，推到我面前。
“这个酒庄在法国，就当是妈奖励你的，你喜欢，随时可以去散心。”
顾婷婷夸张地惊呼。
“哇！妈你真大方！”
顾母满意地笑了，拍拍我的手背。
“好好调养身体。争取三年抱俩，再给我生个孙女。到时候，还有更好的奖励。”
我接过那份沉甸甸的文件。
“好啊。”
我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顾景琛，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那就要看景琛，够不够努力了。”
顾景琛脸色骤变，移开了视线。
夜深了，宾客散尽。
顾景琛走进卧室，他手里拿着那份酒庄转让协议。
“阿玫，我考虑了一下。妈送这个酒庄，是奖励生孩子的人。按道理，不该给你。”
他顿了顿，观察着我的反应。
“欣欣无依无靠，这孩子以后也不能名正言顺叫她妈妈。这个酒庄，就给她吧。”“三年后，我送她去法国。你也眼不见为净。”
我看着他。
看着这个我曾倾心爱过的男人。
现在为了一个所谓的“保姆”，跟我要一个价值几个亿的酒庄。
我轻轻笑了。
“你是在征求我的意见？还是，在通知我？”
顾景琛的神色淡然而笃定。
“都一样。阿玫，你有我，有顾太太这个身份，就足够了。”
我轻笑低头，他的想法真是天真啊。
“行，给她吧。”
反正，我都要离开了。
这外在的，也带不走。
顾景琛如释重负，脸上露出笑容。
“好，你最懂事了。”
他转身离开，快步走向了柳欣欣的房间。
我看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它们无声地覆盖了整个世界，也覆盖住我心里最后一丝温度。
酒庄？顾太太？
这些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想要的，从来只有一件事。
就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