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撒出去的鱼饵,没两天就见效了。
这天上午,江屿正在书房里看福伯报上来的各铺子推行新规后的初步账目,效果比他预想的还好,几个掌柜的干劲儿明显上来了。他心情不错,盘算着下一步怎么把生意做得更大。
突然,福伯脚步匆匆地推门进来,脸色发白,连门都忘了敲。
“少爷!出事了!”
江屿心里一沉,放下账本:“慌什么?慢慢说。”
“柳……柳大富他……他死了!”福伯喘着气说。
死了?
江屿瞳孔微缩:“怎么死的?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昨天夜里!说是……说是喝多了酒,失足掉进护城河里淹死的!今天早上才被捞上来!”福伯声音带着后怕,“衙门的人已经去验过了,说是意外。”
意外?江屿心里冷笑。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意外?他这边刚放出金簪的消息,那边柳大富就“意外”淹死了?
这分明是灭口!对方动手又快又狠!
“消息是怎么传开的?”江屿冷静地问。
“现在满城都知道了!茶楼酒馆都在议论,说什么的都有。有说他赌债欠太多被仇家做了的,有说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还有人说……”福伯犹豫了一下。
“说什么?”
“还有人说,他是因为想讹诈江家不成,没脸见人,自己跳河的!”福伯愤愤道,“这分明是想把脏水往咱们身上引!”
江屿手指敲着桌面,脑子转得飞快。柳大富一死,金簪的线索看似断了。但对方这么急着灭口,正好说明他们怕了!怕柳大富这张嘴会吐出更多东西。
而且,把柳大富的死因往“讹诈江家不成”上引,这手法……有点眼熟。跟上次柳大富自己演苦肉计如出一辙,只是这次玩得更绝,把命都搭上了。这背后指点的人,心思毒辣,而且对柳大富的掌控力极强。
“衙门那边是谁经手的?”江屿问。
“是……是赵捕头。”福伯答道,“就是上次来咱们府上查问假道士那个,看起来还算公道。”
“公道?”江屿不置可否。在这种牵扯到朝廷大员的案子里,一个小捕头的“公道”能顶多少用?
“少爷,现在怎么办?柳大富这么一死,咱们……”福伯有些六神无主。对手的能量超出了他的想象。
江屿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柳大富死了,但柳氏还活着。”
福伯一愣:“少爷,您是说……他们下一个目标,可能是柳姨娘?”
“不是可能,是肯定。”江屿转过身,眼神锐利,“柳氏知道的秘密,比柳大富只多不少。现在柳大富这个外围的麻烦解决了,下一个就是柳氏这个知情人。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
福伯倒吸一口凉气:“那……那我们得赶紧加派人手看住柳姨娘的院子!”
“看是看不住的。”江屿摇头,“对方既然能轻易弄死柳大富,自然有办法对府里的柳氏下手。下毒、制造意外……防不胜防。”
“那……那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福伯急了。
“当然不。”江屿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他们想灭口,我们就偏要保住柳氏的命!而且,要让她开口说话!”
“可柳姨娘恨透了少爷您,她怎么可能开口?”
“以前不会,但现在不一样了。”江屿冷笑,“她哥哥刚被灭口,下一个就轮到她自己。你说,她是更恨我,还是更怕那个要杀她的人?只要让她明白,只有我能保住她的命,她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把柳氏逼到绝境,她为了活命,反而可能成为突破口。
“福伯,你亲自去一趟柳氏那里。不用避讳,直接把柳大富‘意外’淹死的消息告诉她。然后告诉她,如果她想活命,就想清楚,有什么值得换她性命的消息。”江屿吩咐道。
“老奴明白!”福伯领命,立刻去了。
江屿独自留在书房,心情并不轻松。这一步棋很险,是在和死神抢时间,也是在逼柳氏做出选择。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福伯回来了,脸色更加古怪。
“少爷,柳姨娘她……她听了消息后,没哭也没闹,就是呆呆地坐着,然后……然后突然笑了,笑得怪瘆人的。”福伯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老奴按您说的,把话带到了。她什么都没说,就把老奴赶出来了。”
笑了?
江屿皱眉。这反应有点出乎意料。是吓疯了?还是……另有所图?
就在这时,书房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家丁慌慌张张地喊道:“少爷!不好了!看守柳姨娘院子的护卫说……说柳姨娘她……她悬梁自尽了!”
“什么?!”福伯失声惊呼。
江屿猛地站起身,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自尽?
怎么可能?!柳氏那种人,怎么会轻易自尽?
这绝不是自尽!这是灭口!对方的手,竟然已经伸到江府内宅来了!而且速度如此之快!
他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人怎么样了?”江屿声音冰冷。
“发……发现得早,救……救下来了,还有口气,但昏死过去了……”家丁结结巴巴地回答。
救下来了?江屿心念电转。是对方失手了?还是……这根本就是柳氏和对方演的一出戏?一场苦肉计,目的是为了传递某种信息,或者……试探他江屿?
局面瞬间变得扑朔迷离,真假难辨。
江屿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张无形的大网中,暗处的敌人,比他想象的更狡猾,也更危险。
“走!”江屿当机立断,“去看看!”
他倒要亲眼瞧瞧,这到底是真悬梁,还是假做戏!这背后,到底藏着怎样的阴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