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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警察说了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清。
只觉得大脑像被重锤砸中,嗡嗡作响,呼吸也越来越困难,眼前的光影逐渐扭曲,警察的脸、审讯室的白墙、全都揉成一团模糊的色块。
终于,我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时,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我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医院雪白的天花板。
而床边的椅子上坐着的正是“老周”。
他穿着的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外套,眼底带着红血丝,见我醒来,立刻起身探我的额头,语气中带着欣喜,“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心跳狂跳不止。
警察明明说水库里死的是周建国,那眼前这个男人又是谁?
“警察……没为难你吧?”我压着心底的恐惧,死死盯着他,试图从这张熟悉的脸上找到一丝破绽。
他拿起水杯,倒了杯温水递给我,动作自然得不能再自然,“没事,就录了些口供,我说我们是回来祭祖,没想到会挖出尸体,警察就没多问。”
他顿了顿,眼神一暗,语气里多了几分试探,“对了,警察和你说什么了吗?”
我下意识攥紧了被单,强装镇定地摇了摇头,“没、没有。”
他闻言,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沉沉地点了点头,随即起身收拾起简单的物品,“医生说你没有大碍,醒来就可以出院了,我带你回家。”
晚饭时,桌上的氛围压抑,白炽灯的光照得得每个人脸色都惨白惨白的。
儿子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眉头皱得紧紧的,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爸,妈,这事儿也太晦气了,我们回来祭祖是为了结婚的,现在搞出了人命,让我怎么和夏夏家里人交代?”
夏夏是儿子的女朋友。
闻言,她也跟着点头,脸上带着些尴尬,“是啊叔叔阿姨,好端端得,你们怎么非要抽那水库的水啊。”
“还不是因为他妈回来说梦见了丫丫在水里喊冷,说飘荡了这么久还没个安身的地方,我们就想着,当年确实没找到丫丫的尸骨,亏欠了她,就想着好好把她找到好好安葬,也算是给你们结婚积个福报,谁成想……”
“老周”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脸上挤出几分不自然的笑意,用得还是之前给村长的那副说辞。
我机械地扒着饭,脑子里翻江倒海全是疑问。
关于丫丫的事,他究竟知道多少?
儿子还是不依不饶,“可我妈之前也没梦到过啊,怎么偏偏现在梦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家沾了啥不干净的东西呢。”
闻言,老周也只能讪笑,一时间,所有人都朝我看来,我浑然不觉。
“阿姨,阿姨?您是不是不舒服?脸色看着好差。”还是夏夏疑惑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拽回来,这才发现几双眼睛都盯着我。
慌乱间我急忙低下头,含糊地敷衍,“没事,就是今天折腾了一天,有点累了,你们前面问我什么?”
这时,老周一锤定音,“行了,让你妈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交给警察,咱们配合好就行。”
他平日里话不多,脾气也是顶好,但真要发话做了什么决定,还是有些份量的。
晚饭草草结束,洗漱的时候我故意磨蹭到了很晚,到房间时,男人已经睡下了。
他背对着我,呼吸平稳,像是已经睡着了。
可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半点睡意也没有。
我坐起身,借着那微弱的月光,细细打量着身旁男人的侧脸,轮廓还是那个轮廓,可不知怎的,越看越觉得陌生。
突然,我想起电视剧里桥段。
心猛地一跳。
一个大胆又惊悚的念头冒了出来:
他会不会是戴着人皮面具?
我屏住呼吸,慢慢抬起了手。
碰到他脸的瞬间,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很真实。
我的手缓缓移动,顺着他的颧骨,一点点滑到下巴,每动一下,我的心脏就狂跳一分。
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就在这时,一只冰凉有力的手突然拽住我的手腕。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的瞬间,我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凝固了。
他的眼睛没有平日的老实、木讷,声音也没有一点温度。
“你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