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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我的复仇计划万无一失，我需要更多的证据。
顾江是个谨慎的人，那段视频是他唯一的破绽，但他肯定还有别的把柄。
机会很快就来了。
顾江要去外地出差三天，谈一个重要的并购案。
他前脚刚走，我就进了书房。
书房里有一个保险柜，藏在巨大的山水画后面。我知道密码，但顾江有个习惯，重要文件会放在保险柜的夹层里。
我带上医用手套，打开保险柜。
里面是一些房产证和金条。我伸手摸向最里面的隔板，用力一扣，隔板弹开。
里面躺着一个牛皮纸袋。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纸袋。
是一份人身意外险的保单，和一份遗嘱。
保单的被保险人是乐乐。
投保时间：三年前，火灾发生前的一个月。
保额：五千万。
受益人：顾江。
我的手开始颤抖。
五千万。
原来我儿子的命，在他眼里，就值五千万。
我翻开那份遗嘱。
立遗嘱人：顾江。
内容很简单：若我不幸身故，名下所有财产（包括顾氏集团股份、房产、现金）全部由长子顾明继承。妻子林听仅享有居住权，无权处置任何资产。
立遗嘱时间，竟然也是三年前！
那时候，乐乐还没死。
他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杀了乐乐，拿到五千万赔偿金。这笔钱，正好是他当年公司资金链断裂时，急需的救命钱。
有了这笔钱，顾氏起死回生，甚至上市在即。
而如果我也死了，或者被他踢出局，所有的东西都是顾明的。
我看着这些文件，眼泪没有流下来，只有满腔的怒火在燃烧。
这每一张纸，每一个字，都沾着乐乐的血。
顾氏集团的每一块砖，都是用乐乐的骨头烧出来的。
我拿出手机，将这些文件全部拍照存档，然后原封不动地放回去。
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要等。
等一个万众瞩目的时刻，把这些血淋淋的真相，摊开在所有人面前。
三天后，顾江回来了。
他春风得意，并购案谈成了。顾氏的股价大涨，身价倍增。
“听听，为了庆祝公司迈上新台阶，下个月我要办一场盛大的庆功宴。”顾江搂着我，意气风发，“到时候，我要向全城宣布，顾氏将正式启动上市计划。”
“好啊。”我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心里盘算的却是如何让他停止跳动，“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让所有人都知道顾总的成就。”
“那是当然。”顾江亲了一下我的额头，“到时候，你和明明都要上台。我要让大家看看，我顾江不仅事业有成，家庭也美满幸福。”
家庭美满？
想到乐乐。恨意像野草一样在我心里疯长，几乎要冲破胸膛。
我不只要他死。
我还要让他在那天身败名裂，我要让他一无所有，我要让他亲眼看着自己建立的商业帝国和引以为傲的儿子，全部崩塌。
5
随着庆功宴日期的临近，顾江的心情越来越好。
甚至好得有些过头了。
这天晚上，我刚洗完澡出来，就被顾江从身后抱住。
他的手不规矩地游走，呼吸喷在我的脖颈上，带着浓重的酒气。
“听听，你真美。”
我浑身僵硬，强忍着想把他推开的冲动。
“顾江，我累了。”
“别扫兴嘛。”他把我转过来，眼神迷离，“这几年公司忙，冷落你了。现在好了，公司上市了，咱们也有钱了。听听，我们再生个孩子吧？”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再生个孩子？
他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
“明明都大了，咱们再生个女儿，像你一样漂亮。”他的手开始解我的睡衣扣子，“乐乐的事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也该走出来了。”
“别碰我！”
我猛地推开他，力气大得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顾江踉跄了一下，撞在床头柜上，酒醒了一半。
他皱眉看着我：“你怎么了？反应这么大？”
我喘着粗气，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我迅速调整表情，捂着肚子蹲下来：“对不起……我肚子突然好痛……可能是那个来了。”
顾江眼里的欲火退去，变成了扫兴和一丝不耐烦。
“怎么这么巧。”他整理了一下睡袍，“行了，那你休息吧。”
他转身去了书房。
我冲进浴室，打开花洒，把水温调到最高。
滚烫的热水冲刷着我的身体，皮肤被烫得通红，但我感觉不到疼。
我只想洗掉他留下的气味。
哪怕把皮搓掉一层，我也觉得脏。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神却像狼一样凶狠。
生孩子？
顾江，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早在乐乐走后的第二个月，我就去做了输卵管结扎手术。
我当时告诉医生，我这辈子，只会有乐乐这一个孩子。
哪怕他不在了，我也要把所有的爱都留给他。
我走出浴室，看着窗外的夜色。
还有三天，就是庆功宴。
一切都准备好了。
6
庆功宴的地点定在市中心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顾江包下了最大的宴会厅，邀请了全城的名流、合作伙伴，还有无数媒体记者。
他要把这场宴会变成顾氏上市的造势大会。
我作为女主人，负责宴会的流程安排。
“顾太太，按照顾总的要求，中间有一个环节是播放家庭VCR，展示顾总慈父的一面。”策划公司的负责人拿着流程单跟我确认。
“没问题。”我微笑着接过U盘，“视频我已经剪辑好了，就在这个U盘里。到时候直接播放就行。”
“好的，那我们需要提前试播一下吗？”
“不用了。”我把U盘握在手心，指甲几乎嵌进塑料外壳，“我想给顾总一个惊喜。这是我精心准备的礼物。”
负责人虽然有些犹豫，但碍于我的身份，还是答应了：“好的，那我们就在那个环节直接切入您的视频。”
送走负责人，我拨通了一个电话。
“张师傅，东西准备好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沧桑的声音：“准备好了。林女士，您确定要这么做吗？这东西抬上去，场面可就……”
“我确定。”我看着窗外，眼神坚定，“麻烦您了，按照约定的时间，从侧门送进来。一定要快。”
“好。”
挂断电话，我看着手机里的日历。
那个日子被我画了一个红色的圈。
那是乐乐的忌日。
也是顾江的审判日。
顾江，你不是想让所有人看看你的“幸福家庭”吗？
我会满足你的。
我会让所有人看到，这所谓的幸福下面，是怎样的鲜血淋漓。
那扇门，就是通往地狱的门票。
我亲自为你检票。
7
庆功宴当晚，金碧辉煌。
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香槟塔高高堆起，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顾江穿着定制的高级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成功人士特有的自信微笑。他挽着我的手，穿梭在宾客之间，接受着所有人的恭维。
“顾总真是年轻有为啊，顾氏上市指日可待！”
“顾太太也是光彩照人，真是郎才女貌。”
我穿着一身黑色的晚礼服，妆容精致，嘴角挂着得体的笑，心里却在倒数。
顾明穿着一身白色的小西装，正在甜品区大吃大喝，脚下还踢翻了一个侍应生的托盘。
侍应生刚想道歉，顾明就骂道：“没长眼睛啊！弄脏了我的衣服你赔得起吗？”
周围的宾客有些尴尬地看过来。
顾江赶紧走过去，笑着打圆场：“小孩子不懂事，大家见谅。明明，去那边玩。”
他转头对宾客解释：“这孩子从小没了亲妈，我又忙，多亏了林听视如己出，把他宠坏了。”
宾客们立刻附和：“顾总重情重义，顾太太更是贤惠大度。”
我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场闹剧。
灯光暗了下来，聚光灯打在舞台中央。
顾江走上台，拿起麦克风。
“感谢各位莅临今晚的庆功宴。顾氏能有今天，离不开大家的支持，更离不开我的家人。”
他深情地看向我：“特别是我的妻子，林听。三年前，我们遭遇了一场可怕的火灾，失去了我们的大儿子乐乐。那段时间，是我们最黑暗的日子。但是，因为有爱，我们挺过来了。”
他顿了顿，眼眶微红，演技堪称完美。
“今天，我想借这个机会，向大家介绍我的小儿子，顾明。他将是顾氏未来的希望，也是我唯一的继承人。”
台下掌声雷动。
顾明得意洋洋地走上台，站在顾江身边，昂着头，像只骄傲的孔雀。
“下面，请大家观看一段视频，回顾我们一家人走过的风风雨雨。”
顾江大手一挥，指向身后的大屏幕。
全场灯光熄灭，只剩下大屏幕亮起。
我站在舞台的阴影里，手里紧紧攥着那个连接后台的微型遥控器。
顾江，你的表演结束了。
现在，轮到我了。
8
大屏幕闪烁了一下。
原本应该出现的温馨家庭照片并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聊天记录的截图。
背景是那个育儿群，头像是一只黑色的狼。
字体被放大，清晰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牺牲？我只知道索取。”
“为了让我儿子独享家产，我把二婚妻子的拖油瓶锁在了起火的地下室。”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宾客们，此刻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屏幕。
顾江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到屏幕上的内容，瞳孔剧烈收缩。
“这是什么？谁放的？关掉！快关掉！”他对着后台大吼。
但是视频没有停。
紧接着，第二张截图出现。
“那傻小子临死前还挠门求我救他。”
“只要锁上门，说是意外，保险赔一笔，家产不用分，一举两得。”
人群中爆发出惊呼声。
“天哪，杀人骗保？还是杀自己的继子？”
顾江慌了，他冲向后台控制室：“切断电源！快！”
就在这时，屏幕黑了。
但音响里，却传出了声音。
那是比画面更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滋滋……滋滋……”
电流声过后，是一个孩子稚嫩却绝望的哭喊。
“爸爸！爸爸开门！好烫！乐乐好痛！”
那个声音，像是一把尖刀，瞬间刺穿了所有人的耳膜。
我站在台下，泪水夺眶而出。
那是我的乐乐。
“爸爸救命！我不调皮了，爸爸！”
紧接着，是顾江那压低的、恶毒的声音：“忍一忍，乐乐。很快就不疼了。爸爸也不想的，但是为了弟弟，你必须得死。”
全场陷入死寂。
顾江站在台上，浑身颤抖，脸色惨白如纸。
他手里的麦克风“砰”地一声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啸叫。
顾明也被吓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
所有的目光，像利剑一样刺向顾江。
那些原本恭维他的人，此刻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厌恶。
顾江猛地抬起头，在大厅里疯狂搜寻。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我站在黑暗中，缓缓走上台，走到聚光灯下。
我看着他，脸上没有泪，只有无尽的冰冷。
“顾总，”我拿起另一个麦克风，声音轻柔却传遍全场，“这上市敲钟声，也没盖住我儿子在地底下的挠门声啊。”
9
“林听！你疯了！”
顾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疯狗，向我扑过来，“你伪造录音！你陷害我！我是你丈夫！”
还没等他碰到我，几个保安冲上来拦住了他。
“我陷害你？”
我冷笑一声，拍了拍手。
宴会厅的侧门被推开。
两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抬着一扇黑乎乎的、烧焦的木门走了进来。
那股焦糊味瞬间弥漫在充满香水味的宴会厅里，显得格格不入。
所有人都捂住了鼻子，自动让开一条路。
那扇门被重重地放在舞台中央。
“大家看清楚了。”
我指着那扇门，声音颤抖，“这就是当年那场火灾，地下室的门。”
我走到门边，指着门板内侧。
那里，密密麻麻全是抓痕。
有些抓痕很深，甚至嵌着黑色的血迹。
那是乐乐用指甲，一道一道抠出来的。
“顾江，你当年跟警察说，门锁坏了，钥匙丢了，你在外面拼命撞门也打不开。”
我转过身，死死盯着顾江，“可是这扇门上，只有里面的抓痕。外面呢？连一点撬动的痕迹都没有！”
“如果是锁坏了，为什么门锁完好无损？如果是你在外面撞门，为什么门板外面没有撞击痕？”
我从包里拿出那份从保险柜里拍到的保单照片，投射到大屏幕上。
“还有这份保单！火灾前一个月买的，受益人是你！五千万！”
“顾江，这就是你说的意外吗？！”
最后一声，我是吼出来的。
顾江瘫软在地上，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铁证如山。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大门被推开。
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
为首的警官走到顾江面前，亮出证件：“顾江，我们接到举报，你涉嫌故意杀人、保险诈骗。请跟我们走一趟。”
冰冷的手铐“咔嚓”一声，拷在了顾江的手腕上。
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顾总，此刻像一条死狗一样被拖了起来。
他经过我身边时，突然死死盯着我：“林听……你狠……你真狠……”
我看着他，淡淡地说：“比起你把我儿子烧死，我还差得远。”
10
顾江被带走了。
现场一片混乱，记者们疯狂拍照。
顾明站在台上，完全懵了。
警察走过去：“顾明，你也需要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顾明吓得大哭起来：“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指着顾江的背影大喊：“是他！是他杀的！那天我看见了！”
全场再次哗然。
顾江猛地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儿子。
“明明，你说什么？”
顾明为了撇清关系，为了保住自己，大声喊道：“那天我在楼上玩游戏，我看见爸爸把地下室的钥匙扔进了下水道！然后他就点火了！我都看见了！”
“但我不敢说！爸爸说如果我说了，我也要死！而且他说只要哥哥死了，家里的钱都是我的！”
“我是被逼的！警察叔叔，抓他！别抓我！”
顾江的身体剧烈摇晃，仿佛受了比坐牢还要沉重的打击。
他费尽心机，甚至不惜杀人，就是为了给这个儿子铺路。
他以为这个儿子是他唯一的希望。
结果，在生死关头，这个儿子毫不犹豫地出卖了他，甚至为了自保，把所有的罪名都钉死在他身上。
“哈哈哈哈……”
顾江突然狂笑起来，笑得眼泪直流，笑得凄厉无比。
“报应……这就是报应啊……”
我看着这一幕，心里只有一种扭曲的快感。
顾江，你看清楚了吗？
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儿子”。
这就是你要的“唯一继承人”。
多么讽刺。
多么精彩。
11
一个月后。
顾江因故意杀人罪、保险诈骗罪，数罪并罚，一审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我去探监。
隔着厚厚的玻璃，我几乎认不出里面那个人。
头发全白了，脸上满是皱纹，眼神浑浊，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看到我，他激动地扑过来，抓起话筒：“听听！听听你救救我！我是冤枉的！我不想死！”
我拿起话筒，冷冷地看着他：“冤枉？乐乐的指甲还在那扇门上嵌着，你跟我说冤枉？”
顾江痛哭流涕：“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当时鬼迷心窍……听听，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你帮我找最好的律师，我有钱，我有……”
“你没钱了。”我打断他，“顾氏股价崩盘，资不抵债，已经申请破产了。你的那些房产、车子，全都被查封拍卖了。”
顾江愣住了，眼神瞬间灰败。
“对了，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我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贴在玻璃上。
照片里，顾明剃着光头，穿着囚服，一脸凶相。
“你的好儿子顾明，因为没有经济来源，又过惯了奢侈生活，去抢劫金店，被当场抓获。因为数额巨大，又打伤了店员，判了十年。”
顾江死死盯着照片，喉咙里发出“荷荷”的声音，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你……你……”
“我什么？”我收起手机，微笑着看着他，“这段日子，我一直告诉他，他是顾家的继承人，他可以为所欲为。我把他养成了一个废物，一个只会吸血的怪物。”
“顾江，你为了他杀了乐乐。现在好了，你们父子俩可以在监狱里团聚了。”
“虽然不在一个监狱，但你们的心是连在一起的，对吧？”
顾江浑身颤抖，一口血喷在了玻璃上。
他顺着墙壁滑落，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他终于明白，这才是对他最狠的报复。
断子绝孙。
家破人亡。
我挂断电话，起身离开。
身后传来顾江撕心裂肺的嚎叫声，但我没有回头。
12
处理完所有的后续事宜，已经是深秋了。
我卖掉了自己名下的所有资产，凑了一笔钱，全部捐给了烧伤儿童救助基金会。
离开这座城市前，我回了一趟旧宅。
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长满了荒草。
我走到当年地下室的位置。
那里已经被清理过了，但依然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焦土味。
我蹲下来，放下一束白色的小雏菊。
“乐乐，妈妈来看你了。”
风吹过，荒草沙沙作响，仿佛是孩子在低语。
我抚摸着那片焦黑的土地，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自从知道真相，我没有一天睡过好觉。
我戴着面具，在仇人身边虚与委蛇。
我看着继子作恶，还要笑着夸奖。
我把自己变成了一个魔鬼，才打败了恶魔。
“乐乐，坏人都受到惩罚了。”
“妈妈……妈妈好想你。”
我趴在地上，痛哭失声。
直到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废墟上，给这片凄凉的土地镀上了一层金边。
我站起身，擦干眼泪。
复仇结束了。
但我的人生，也像这片废墟一样，荒芜了。
但我知道，我必须走下去。
带着乐乐的那份，活下去。
五年后。
海滨小城。
我开了一家画室，教孩子们画画。
我又领养了一个女儿，叫安安。她很乖，很像乐乐。
这天，一个老朋友来看我。
闲聊中，她提到了顾江。
“听说他在狱中过得很惨。因为他是杀子骗保进去的，里面的犯人都看不起他，经常打他。前段时间，他的腿被人打断了，彻底残废了。现在只能在床上躺着，大小便失禁。”
“还有那个顾明，在牢里也不老实，惹了黑老大，被人废了一只手。”
朋友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听听，你还恨他吗？”
我正在给安安的画调色，笔尖顿了一下。
恨吗？
这几年，我很少想起那个名字了。
我转头看向窗外。
大海湛蓝，海鸥飞翔。安安正在沙滩上捡贝壳，笑声清脆悦耳。
“不恨了。”
我淡淡地说，继续低头调色。
朋友有些惊讶：“他把你害得那么惨……”
“死人是不需要恨活人的。”我蘸了一点天蓝色，涂在画布上，“在我心里，他早就死了。”
恨太昂贵了。
需要消耗我的情绪，我的精力，我的生命。
他不配。
他只配在无尽的悔恨和痛苦中，像一滩烂泥一样腐烂。
而我，要在那片灰烬之上，开出新的花来。
“妈妈！你看我捡到了什么！”
安安举着一个粉色的贝壳，向我跑来。
阳光洒在她身上，像极了当年的乐乐。
我放下画笔，张开双臂，笑着迎向她。
“真漂亮。”
爱恨已逝。
剩下的，只有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