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时暖！你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爸爸的吼声混着雨声，又凶又急。
我抓紧妈妈的衣角，仰头看她。
妈妈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手却稳稳地按在我肩上。
“小宝，去房间写作业。”
她的声音很平静，但我听得出来，那平静下面压着什么东西。
“可是妈妈——”
“听话。”
我一步三回头地往房间走，耳朵却竖得尖尖的。
门外的声音停了片刻，突然又响起来。
这次却变了调。
“时暖……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爸爸的声音哑了，带着雨夜里特有的潮湿感。
“我看到那个工作号里的照片了……是你，对不对？”
“你剪了头发，瘦了……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妈妈的呼吸很轻。
我扒在门缝边，看见她背对着我，肩膀微微起伏。
“顾言。”
妈妈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
“我们已经离婚了。”
“我知道！我知道！”
爸爸的声音一下子急了。
“可我后悔了！时暖，我每天都后悔！“
“关玖她……她根本比不上你！”
雨声哗哗的。
我听见爸爸吸鼻子的声音。
“那天我喝多了……”
“我不该打你，更不该打小宝……”
“我不是人……”
“可我现在改了，我真的改了！关玖管着我，我现在一滴酒都不沾了——”
“所以呢？”
妈妈打断他。
声音凉凉的，很平静。
“所以你今天是来求原谅的？”
门外安静了几秒。
“我……我是来求你……”
爸爸的声音低下去，又突然抬起来。
“但我也知道，你不会原谅我。”
“时暖，我只求你一件事——”
他的语气变了。
又变回那种我熟悉的、害怕的感觉。
“婚礼策划案，你好好做。”
“别因为恨我，就在里面使绊子。”
“三百多万的单子，对你公司来说也不是小事吧？”
我的手指抠进门框里。
妈妈依然背对着我。
她的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像一尊雕塑。
“顾言。”
她慢慢地说。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拿工作开玩笑？”
“就凭你恨我！”
爸爸的声音又激动起来。
“你恨我抢走了你的资源！恨我毁了你的演艺生涯！恨我娶了关玖！”
“时暖，我太了解你了——”
“你不了解。”
妈妈的声音很轻。
却像一把刀子，把爸爸的话齐齐切断。
“如果你真的了解我，当初就不会觉得，我会容忍你出轨。”
“如果你真的了解我，就不会以为，我会用下作手段报复。”
她转过身。
我看见她的脸。
没有眼泪，没有愤怒。
只有一种很深的疲惫。
“顾言，你走吧。”
“婚礼策划案，我会好好做。”
“不是为你，是为我的职业操守。”
门外传来拳头砸在门上的闷响。
一下，两下。
然后，是爸爸带着哭腔的声音。
“时暖……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妈妈没有回答。
她只是走过来，轻轻关上我房间的门。
隔开了门外的一切。
也隔开了，那个我曾经叫爸爸的男人。
我抱住她。
她的身体很凉，却在微微发抖。
“妈妈，”我小声说，“我们不给他做策划了，好不好？”
妈妈摸摸我的头。
“小宝，妈妈教你一件事。”
“工作就是工作。”
“不能把私人感情带进去。”
她的声音很温柔。
可我知道，她心里一定很痛。
非常非常痛。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雨还在下。
那一夜，我梦见爸爸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