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色会所对全网公开了起诉我的法律文书。
“秦宁知先生为了走红传播不实言论，对我们公司的招聘及正常营业造成巨大影响。公司已经在走法律流程，并且会向法院提交秦先生从未在我公司入职的证据！”
短视频官方平台也将此次事件推送到了每一个用户的手机。
“平台已确认某主播一直从事航空行业，为了博取大众眼球和打赏自称是夜色员工，并夸大其词造成恶劣的社会影响。相关主播账号已经永久封禁。”
5.
两条公布发出的不久，一直试图破门而入杀了我们的精神病也被警察带走。
而网上的舆论也在此刻两极分化。
有不少人为我发声，对我被造黄谣的事愤怒不已。
“人家本来拥有体面的工作，连续六年被评为优秀员工，还即将步入幸福和婚姻。结果都被这群人造黄谣毁了，幸好主播心理素质好，要是我们摊上这种事说不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这些造谣起哄的人，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还有不少人自诩公正，依旧不怀好意地引导舆论对我评头论足。
“造黄谣的那些人虽然可恨，但主播也不是什么好人。还跟着那些人一起消费不知情的网友，趁机开直播捞钱。”
“这主播是不是脑子不好，火只是一时的，但铁饭碗是一辈子的。大航空公司是随随便便可以考进去的吗？丢了西瓜捡了芝麻，现在被曝光了连哭都没地方哭吧。”
我盯着那些恶评，心里却格外平静。
因为等到我去法院和夜色开庭的那天，一切丑恶都将无处遁形。
在官方的迅速声明下，网上再也没有传出我是夜色18号的言论。
更多的是关于我放弃航空行业，趁热打铁当网红捞钱的讨论。
公司也在此时给我打来电话：“秦宁知，是我们轻信了网上的谣言。这几天的事就当给你放了个假。如果你愿意的话，随时可以回到公司来上班。”
想到自己从小热爱的航空事业，我心脏某一处地方不受控制地软了软。
那是我看透人性丑恶以后，心里的最后一块净土。
想此，我强压下心底的异样对公司领导说：“等我处理完手上的事情，我会重新回公司报到的。”
挂断电话后，我点进了徐曼曼的短视频账号。
就见她的账号今天没有开播，评论区也都是一片质疑的声音。
“你的未婚夫是干什么的你自己不知道吗？还在直播间卖惨说他是夜色鸭子上岸欺骗你六年的感情。”
“这女的看面相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恋爱六年的男朋友因为她被造黄谣。她不仅不出来保护澄清，还落井下石趁机捞钱。”
“那个被造黄谣的兄弟快跑吧，这女的指定有点说法。我昨天刷到官方的澄清贴在这个女的直播间质问她，这女的不仅不帮你解释，还直接把我拉黑禁言了。”
眼看这些堪称人间清醒的网友们已经把舆论推到了高潮。
我也用潜伏在徐曼曼吃瓜粉丝群里的小号发了几张截图的照片。
那是她伪造我六年用了她八十万的消费账单。
因为噱头够大，一笔笔消费密密麻麻占了几十张A4纸。又只是在直播间里快速翻动作为展示，所以没有人去细看就信以为真。
而我当场就截了图，现在更是直接用红线圈出了几个重点：“主播，你这六年给男朋友的八十万消费里，怎么还有纹眉、美甲和隆胸的费用在里面啊？”
“我很好奇他是怎么六年花了你八十万的，能不能放个证据明细出来给我们看看？”
6.
“是啊，主播你这八十万是怎么算的？该不会把你全家这六年的消费都算在男朋友身上了吧？”
“笑死了，最离谱的是还有美甲和隆胸，难道你觉得是为你男朋友隆的胸，所以也要算他头上啊？”
出乎我意料的是，在粉丝群里炸开锅以后，竟然还有几个被徐曼曼洗脑的人出来帮她说话。
“六年的账单怎么可能算的清清楚楚，这么多条消费，难免会有几条失误吧。”
“你们怎么听风就是雨？不管主播花的钱有没有八十万，但这么一摞账单不可能全都是假的吧？现在像主播这种不仅不拜金，还愿意为男人大方花钱的女人已经不多了。真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吃饱了撑的，非要避重就轻揪人家的小失误。”
我十指飞速在手机上敲打出一句话：“这种账单本来就应该严谨，只要一条出现失误，就会让人质疑整本账单的真实性。强烈要求主播出具完整的账单自证，如果你做不出来，我可以免费找相关专业的朋友替你去做。反正我不在乎钱，我就是好奇真相而已！”
“要是主播拿不出账单来，那我就真的要怀疑你的用心了。爱情长跑六年，你就是这么跟风造谣污蔑自己未婚夫的？”
就跟第一个造谣我是夜色18号那个网友说的一样。
现在的人也太好带节奏了。
很快就有群友们纷纷附和我的提议：“对，主播出来回应一下，要是不心虚的话就别躲着当缩头乌龟。”
“对啊，有群友愿意免费找人给你做完整的账单，你就配合配合让我们看看真相呗。这么躲着多心虚啊，好像跟风抹黑自己男朋友就是你哭两声一句话的事一样。”
徐曼曼最开始被质疑落井下石的时候是真的没勇气上线，所以也来不及阻止我在群里带节奏。
可现在群里几百个人艾特她，徐曼曼估计手机都要响炸了，可她依旧选择装死。
终于有人沉不住气开始网暴徐曼曼：“主播是什么意思啊？吃着自己男朋友的人血馒头，开着直播卖完惨骗完我们的钱就销声匿迹了是吧？”
“受不了这种又愚蠢又恶毒的女人，有没有人认识主播的，我花钱买她的地址和联系方式！让她也体验一下未婚夫被网暴的痛苦！”
眼看事态已经发展到要被人肉网暴的程度，徐曼曼再也无法继续隐身。
只能硬着头皮出来艾特我：“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这辈子最喜欢打别人的脸。你这黑子不是带节奏说找人免费给我整理账单吗？说话可要算话啊！”
说完这一句话后，徐曼曼又再次销声匿迹。
只有群友们纷纷关注我，说要蹲一个后续。
就在我冷笑着想看徐曼曼如何破局时，她的电话却打了过来，语气讨好卑微至极。
“宁知，之前是我猪油蒙心误会你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出来一起吃个饭，我们见一面好不好？”
7.
我直接一口回绝：“吃饭就没必要了吧，毕竟咱们俩恋爱六年一是我给你花钱，你都能拿出个账单说我花了你八十万。万一这一顿饭吃下去，我又平白无故欠了你百万的债怎么办？”
挂断电话后，我都能想象到手机那头的徐曼曼此刻会有多慌乱和绝望。
于是我又加了一把火，用群里的小号私聊了她：“主播，我已经跟我朋友说好了，他随时可以去找你取证，你今天晚上有时间吗？”
徐曼曼那边显示已读，正在输入中。
可是删删减减打了许久的字，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有回复我。
我指尖在膝盖上悠闲地敲敲打打：“徐曼曼，你的报应就要来了，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又等了一天，徐曼曼还是没有回复我。
因为她既不敢答应我具体的时间，又怕拒绝我后会被大家直接以心虚定罪。
我带着密密麻麻的询问和已读不回的录屏在群里给徐曼曼施压：“主播在群里嘴是挺硬的，怎么一到真场合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徐曼曼迫不得已出来回应道：“明天，明天我就跟你朋友碰面，让他给我整理一份这六年完整的账单。”
就在我整理隐形摄像头和录音笔这些工具，等着明天给徐曼曼最后的致命一击时。
家里的门铃却毫无征兆地响了。
妈妈从厨房里走出来一打开门，徐曼曼和她的父母就堆着一脸的笑，拎着大包小包挤进了我们家。
“亲家母，最近真是多事之秋啊。一直想来拜访你们看看宁知，但说巧不巧，总是被一些事情耽搁。”
徐父话音刚落，徐母就满脸慈爱地朝我走来：“宁知，你受委屈了。这些人也太丧良心了，一个人的名声有多重要，怎么能让他们这样抹黑败坏？”
“阿姨听到这件事的时候都要心疼坏了，当时就想来安慰你。但我家曼曼说你性格内向，估计更想自己静静。希望今天叔叔和阿姨贸然来访，没有打扰到你。”
而徐曼曼则始终耷拉着脑袋站在她父母的身后，甚至不敢抬头看我一眼。
见此，我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是吗？”
“可是徐曼曼亲口对我说，你们一家嫌弃我的名声在全国都烂透了。还说谁要是嫁给了我，这一辈子都在亲戚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来。”
听我把话说的这样直白，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们留。
徐父徐母尴尬的对视一眼，竟然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我的话。
看着面前窘迫的一家人，我继续毫不留情地开口道：“除非我能拿出一套市中心全款的房子和八十八万当彩礼。”
“因为徐家思想比较传统保守，担心我结了婚以后还会不三不四。只有看到了我的诚意，徐曼曼才能用爱和余生继续接纳我。”
8.
徐父徐母已经尴尬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只是一个劲地给徐曼曼使眼色。
似乎是希望她能争点气，说两句甜言蜜语把我给哄好。
却丝毫没察觉到，此时拿着锅铲的我妈已经气到浑身发抖。
而在看报纸的我爸，也咬着牙把报纸卷成了一个棒子。
“我活了半辈子，就没见过你们一家这么不要脸的人！我家明知被全网造谣是飞来横祸不假，但能因为这次事件看清你们一家人的嘴脸，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否则要真娶了你们狼心狗肺的女儿，那一辈子才算是真的毁了！”
我妈性格温顺，一辈子跟谁都不红脸。
这一次却指着徐家人破口大骂，用尽了她能想象到的所有诅咒和脏话：“一屋子人模狗样的畜生，还敢叫我亲家？徐曼曼这种贱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嫁得出去，我说的！”
我爸也大步冲过来，用卷好的报纸对着徐家三口人一通乱砸：“滚！你们也配看不起我的儿子？就徐曼曼这种货色，给我儿子提鞋我都嫌她不配！”
而我也攥紧拳头守在爸妈身边，因为我知道徐父徐母是盛气凌人的性格。
害怕他们会因此恼羞成怒，对我爸妈动手。
就在我全身紧绷满眼戒备之时，徐父徐母不仅不躲不生气，反而拉着我的手苦苦哀求：“宁知，千错万错都是我家曼曼的错。现在曼曼已经后悔了，看在你们六年的感情上，你就给她一次机会好吗？”
“是啊，曼曼从小被我们宠坏了。宁知，曼曼跟你说的那些都是气话。你们在一起六年，在曼曼心里，你就是最重要的人，又怎么忍心践踏你呢？”
“如果不是网上那些人造谣，让曼曼一时生气误会了你，事情根本就不会走到这一步。虽然这件事曼曼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宁知你也不能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曼曼和你自己啊！”
听见自己爸妈的话，徐曼曼也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向我：“是啊宁知，那些造谣你的人本来就是嫉妒我们的幸福。要是你真的跟我掰了，不就顺了那些坏人的心意了吗？”
面对徐曼曼的激将法，我忍不住笑了：“那你说说看，你想要我怎么做？”
见我退了一步，她瞬间眼前一亮。
像是来劲了一样，把自己今天带着父母上门的目的一口气说得清清楚楚。
“宁知，反正现在你身上的脏水已经洗清了。我想我们就把这件事揭过去吧，婚礼当然要照旧，而且还要大办特办，狠狠打那些造谣人的脸！”
“不仅如此，到时候我还会给你一张银行卡当做嫁妆。里面虽然只有八千块，但你对外也要说是八十万。毕竟我们只是为了把面子挣回来，以后两个人还是要过日子的不是？”
听着徐曼曼无耻的话，爸妈气得全身发抖。
而我却挑眉道：“行，我答应你。”
9.
不仅爸妈傻眼了，就连徐曼曼和她父母也都愣在了当场。
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爽快就答应，让他们原本酝酿好的劝说话术都没有用武之地。
徐家父母喜笑颜开道：“我就知道宁知大度明事理，我家曼曼能嫁给你，真是徐家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送走他们后，我在可视门铃里观察着徐家人在电梯间里的一举一动。
就见徐母对着徐曼曼竖起大拇指夸奖道：“还是我女儿有魅力，三言两语就让秦宁知又贴了上来。早知道他被你迷得晕头转向，今天那些礼品都该省着不买，浪费了三四百块钱呢。”
徐曼曼也被徐母夸得飘飘然道：“你女儿我一直很受异性欢迎，但是那些有钱的我都看不上。只有秦宁知这种单纯的男人好拿捏，只要稍微上点心把他拿下，从今以后他就会对你服服帖帖死心塌地。”
客厅里，爸爸把手里的报纸攥得死紧。
他赤红着一双眼，不停喘着粗气：“秦宁知，你就这么记吃不记打？难道你忘了在你困难的时候，徐曼曼是怎么落井下石，还跟着一起造谣你，装受害者开直播捞钱吗？”
妈妈也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似乎做了很久的自我安慰，才强忍着没把锅铲挥到我身上。
“秦宁知，徐曼曼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是娶了她，一辈子都没有好果子吃！如果你不听我跟你爸爸的劝告执意要娶徐曼曼，那我们就当没你这个儿子！等你结婚的时候，我们也绝对不会到场！”
看着气坏了的爸爸妈妈，我连忙安抚道：“爸妈，你们放心。我早就已经看清了徐曼曼一家人的嘴脸，这辈子我就是出家当和尚也绝对不会娶她。”
“而我之所以答应她，是有我自己的打算。毕竟有句老话说得好。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果不其然，徐曼曼回去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她的粉丝群里炫耀。
“大家不用蹲账单的后续了，我跟未婚夫的婚约会照旧举行，而且会定在本市最豪华的酒店！嫁妆我们说好的是八十万，毕竟我已经给他花了八十万了，也不介意再多花八十万跟他结婚。”
粉丝群里顿时一片哗然。
“给一个男人花一百六十万？在我们普通人里面，主播就是妥妥的富婆啊！”
“不，不止一百六十万。他们市最豪华的酒店我知道，在那里办酒席一桌三千起。再加上婚庆礼服等杂七杂八的费用，算下来主播结个婚至少二百万！”
正如徐曼曼想的那样，所有人都沉浸在她一掷两百万嫁给我的噱头里。
没有人再去追究那份八十万的账单是真是假。
看着我和夜色即将开庭的日期，我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因为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10.
我连律师都没有请，主动在法庭上承认自己的错误。
并且愿意将直播盈利的所有钱都赔偿给夜色，并且承担他们的律师费用及诉讼费用。
因为我的认错态度太过良好，就连夜色的负责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和我并肩走出法院的路上，负责人神情复杂地看着我：“秦先生，我本来以为你是一个利欲熏心，为了流量和钱会不择手段的人。今天亲自打过交道，我才发现自己对你的判断有很大的偏差。”
“既然我们之间的公事已经处理完了，那你能不能私底下替我答疑解惑。为什么你要放弃好好的工作岗位，剑走偏锋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我没有选择正面回答负责人的话，而是极具深意地盯着守在法院外的各大媒体。
“你很快就会知道答案了。”
媒体一拥而上：“秦先生，请问今天的官司你赢了吗？”
我淡定开口：“我赢不了，因为这件事本来就是我错了。我为了流量冒充夜色员工，发表的不当言论对夜色会所造成了很大的恶劣影响。”
媒体记者为我的坦诚一时错愕：“那秦先生，你为什么会想要这样做呢？”
“为了流量，也为了公正。”
我攥紧五指，强行压下满腔的恨意：“这场被造黄谣的无妄之灾，让我失去了婚姻，失去了工作，失去了名声。”
“可是当警方传唤最先造谣的网友们，问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时候，她们的回答冷漠恶毒的令人发指。就连官方发的声明都无人问津，她们不在乎真相，不在乎谣言可以轻而易举地毁了一个人。”
“而是把我的前途，尊严乃至生命，当做一场消遣和游戏。既然流量可以毁了我，那么我也可以通过流量来自救。尤其是在四面楚歌，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背刺伤害我的时候。”
这一次，我当着全国媒体的面列出了徐曼曼的每一次直播录屏和各种罪证。
让大家都能清清楚楚看到，她是怎么在我被推到黄谣舆论顶峰时，还在背后添油加醋地抹黑带节奏。
目的就是为了把彩礼提到八十八万，还要求我给她一套市中心的全款房子。
又是怎么污蔑我靠走后门进的航空公司，还立人设欺骗了她六年的感情和八十万。
在媒体们为徐曼曼的无耻大受震撼时，我拿出手机账单苦涩一笑。
“也是因为她口中的八十八万，我才调出了这六年的账单。才发现这六年我所有的积蓄都用来养她了，徐曼曼每年从我这里得到的花销就高达二十万。”
最后，我放出了徐曼曼一家是怎么厚颜无耻地来到我家。企图用一张银行卡装八十八的嫁妆，给自己打肿脸充胖子。
此事一经报道，有关我的话题都从谣言变成了传奇。
而徐曼曼一家却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听说他们在这座城市待不下去后还跑回了老家，又因为被老家的人唾弃，天天在他家门口开直播破口大骂，最后连夜收拾东西灰溜溜的跑路，从此不知去向。
我的小号一夜之间又多了百万粉丝。
他们之中有些人曾经跟风骂过我或造谣，对我心怀愧疚。
有些人觉得我的做法很解气，想要我直播开课制裁渣女。
而我却选择注销了账号，从此销声匿迹。
因为这一辈子，我都不想再回忆起这个杀人不见血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