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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就在苏晚心神激荡之际,一阵清脆的门铃声,打断了她和沈厌的对话。

沈厌的身影瞬间隐去,房间里的压迫感也随之消失。

“谁啊?”苏晚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掀开一角窗帘。

楼下,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扎着丸子头,脸上带着阳光般灿烂笑容的女孩,正使劲地冲她挥着手。女孩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桶。

是林小满,苏晚唯一的朋友,也是她合租的闺蜜。

林小满在市殡仪馆工作,是一名入殓师。因为职业特殊,两人一见如故,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苏晚的二楼,就分租了一半给林小满。

看到林小满,苏晚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在这个冰冷而充满算计的世界里,小满是她唯一能感受到的温暖。

“小晚!快开门呀!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喝的莲子羹!”林小满在楼下喊道,声音清甜活泼。

苏晚应了一声,下楼打开了那扇被记者骚扰了一早上的店门。

“我的天,你可算开门了!”林小满一进屋就夸张地拍着胸口,“我刚才在外面,差点被那群记者当成你给撕了!你到底干了什么呀,怎么突然就火成这样了?”

她一边说,一边将保温桶放在柜台上,好奇地打量着苏晚。

“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差?”林小满的笑容里透出一丝担忧,“网上那些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没事,就是熬了个夜,有点累。”苏晚勉强笑了笑,岔开话题,“你怎么来了?今天不用上班吗?”

“今天轮休。”林小满打开保温桶,盛了一碗香气四溢的莲子羹递给她,“快趁热喝,我特意给你熬的,清心安神。我看你最近为了你妹妹的事,都快把自己熬干了。”

温暖的莲子羹,和闺蜜真诚的关怀,让苏晚心中一暖。她接过碗,低头喝了一口,甜糯的口感瞬间驱散了些许阴霾。

“谢谢你,小满。”

“跟我还客气什么。”林小-满不在意地摆摆手,然后凑了过来,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哎,我跟你说个怪事。我们馆里,最近最近送来了好几具年轻女尸,都是自杀的。奇怪的是……”

林小满说到这里,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身体也微微前倾,凑到苏晚耳边。随着她的靠近,一股淡淡的、像是栀子花混合着福尔马林的奇特气味飘入苏晚的鼻腔。

“她们身上都有一种很特别的香气,不是尸体该有的味道,甜得发腻。而且,我给其中一个叫李倩的女孩整理遗容时,发现她脖子上的勒痕里,好像……好像缠着一根五彩丝线,特别坚韧,我的手术剪都剪不断。”

李倩!

苏晚端着碗的手猛地一抖,滚烫的莲子羹险些洒出来。她刚才在生死簿残页上,看到的就是这个名字!

“你怎么了?”林小满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

“没……没什么,”苏晚迅速稳住心神,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容,“就是觉得太诡异了,有点吓人。你……你没跟别人说吧?”

“当然没有!”林小满拍着胸口,一脸“我嘴巴最严了”的表情,“馆里的老师傅说,这行见得怪事多,不该说的别乱说。我也就是跟你发发牢骚。”

她说话时,为了强调自己的话,习惯性地摇了摇头。就是这个动作,让她脑后的丸子头微微晃动,衣领也随之错开了一丝缝隙,露出了后颈的一小片皮肤。

就是那一瞬间,苏晚的瞳孔骤然收缩。

在林小满白皙的后颈发际线下方,有一道极淡的、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的红色细线,像是某种手术后留下的缝合痕迹。

普通人或许只会觉得那是一道不起眼的疤痕,但在苏晚眼中,尤其是在她刚刚动用过重瞳,感知还处于极度敏锐的状态下,那道红线显得格外刺眼。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小满,”苏晚不动声色地放下碗,状似无意地站起身,绕到林小满身后,伸出手帮她整理了一下衣领,“你脖子这里……是不是什么时候受过伤?”

“啊?有吗?”林小满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没有吧,我没印象啊。”

她的动作,在苏晚看来,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不协调的僵硬。就像一个提线木偶,在执行一个不太熟练的指令,手臂的抬起和落下,比正常人的反应慢了零点几秒。

如果是在平时,苏晚绝不会注意到这种细节。但此刻,在经历了冥婚、见识了沈厌、窥探了生死簿之后,她的五感和直觉都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

苏晚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她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指尖装作不经意地,轻轻拂过那道红线。

没有伤疤的触感。

那皮肤光滑细腻,没有任何凸起或凹陷。但就在指尖碰触的刹那,一股冰冷的、非人的气息,顺着她的指尖,微弱地刺了她一下。

苏-晚的指尖猛地一颤,迅速收回了手。

她几乎可以肯定,那不是伤疤!

“可能是我看错了吧,”苏晚重新坐下,端起碗,用勺子慢慢搅动着已经微凉的莲子羹,以此来掩饰自己内心的震动,“可能是头发丝什么的。”

“可能吧。”林小满没有多想,她拿起自己的手机,兴致勃勃地刷着关于苏晚直播的各种八卦,“哇,小晚,你真的火了!你看这个帖子,都快盖了一万楼了!他们都在猜那个红衣帅哥是谁呢!还说你们的CP感绝了!”

她笑得前仰后合,阳光灿烂,一如往常。

可这份阳光,此刻在苏晚的眼中,却蒙上了一层说不出的诡异和惊悚。

她看着林小满那张毫无阴霾的笑脸,一个恐怖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心底冒了出来。

她最好的朋友,她唯一的温暖……到底,还是不是“人”?

或者说,她还是不是“林小满”?

苏晚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低下头,看着碗里洁白的莲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碗她最爱喝的莲子羹,此刻却让她感到一阵阵恶心。

“我有点累,想先上去休息了。”苏晚放下碗,站起身,脸色苍白得吓人。

“啊?哦,好,那你快去休息吧。”林小满察觉到她的状态不对,也收起了手机,关切地扶了她一下,“要不要我陪你上去?”

“不用了。”苏晚几乎是立刻就避开了她的搀扶,动作快得有些不近人情,“我……我就是有点头晕,睡一觉就好了。”

她不敢再与林小小满有任何肢体接触。

说完,她几乎是逃一般地快步走上二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重重地关上了门。

靠在冰冷的门板上,苏晚的身体才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她快步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死死地盯着楼下店铺里林小满的身影。

林小满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似乎有些困惑,然后便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她的动作很麻利,和往常一样,看不出任何异常。但苏晚的目光,却像X光一样,一遍遍地扫视着她的每一个动作。

突然,林小满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朝着苏晚窗口的方向,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隔着一层布满灰尘的玻璃,那个微笑,却让苏晚如坠冰窟。

就在林小满微笑的那一刻,苏晚的左眼重瞳不受控制地自行发动!

视野瞬间化为黑白。

楼下,林小满的身影在她眼中发生了剧变。那不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由无数精密零件和符文构成的……人偶!

而在她的后颈处,那道红色的细线,在重瞳的视野里,赫然变成了一根闪烁着幽光的、半透明的丝线!那根丝线深深地刺入她的脊椎,向上延伸,穿透了天花板,消失在未知的虚空之中。

傀儡丝!

苏晚的脑子里“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

她最好的朋友,是一个被人操控的傀儡!

那碗莲子羹,那句句关怀,那阳光般的笑容……全都是假的!全都是幕后那个人,通过这具人偶表演出来的!

一股极致的冰冷和恶心感涌上喉头,苏晚捂着嘴,冲进卫生间,将刚刚喝下的莲子羹吐得一干二净。

冰冷的自来水拍打在脸上,她看着镜子里那个失魂落魄、满眼惊恐的自己,浑身冰冷。

养父要用她续命,神秘人要拿她配阴婚,现在,连她唯一信任的朋友,都是一个监视她的傀儡。

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真的?

她就像一个被蛛网困住的飞蛾,无论怎么挣扎,都只会让身上的丝线缠得越来越紧。

“现在才发现,已经晚了。”

沈厌冰冷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卫生间里响起。他不知何时出现在苏晚身后,玄黑色的身影在镜中若隐若现。

他的目光落在镜子里苏晚那张惨无血色的脸上,语气里没有同情,只有陈述事实的漠然。

“三年前,真正的林小满,已经死了。”“三年前,真正的林小满,已经死了。”

沈厌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精准地剖开了苏晚最后的防线,将她赖以生存的最后一丝温暖彻底绞碎。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卫生间里,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变得遥远而模糊。苏晚僵硬地撑着冰冷的洗手台,从镜子里,她看到了沈厌玄黑色的身影,也看到了自己那张血色尽失、如同鬼魅的脸。

死了?

小满……死了?

不。

不可能!

三年来,是小满陪着她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熬的夜晚。在她为妹妹的医药费焦头烂额时,是小满抱着她,说“别怕,我陪你一起想办法”;在她被客人刁难、心情低落时,是小满拉着她去吃最辣的火锅,逼着她把所有委屈和眼泪都宣泄出来。

那些拥抱的温度,那些分享的秘密,那些深夜里的笑声和泪水……怎么可能是假的?

“你撒谎!”

苏晚猛地转过身,胸口剧烈起伏,一双熬得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沈厌。她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带着撕心裂肺的尖锐。“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就是想让我众叛亲离,让我只能依靠你,是不是?你好让我乖乖做你的‘容器’!”

面对她的歇斯底里,沈厌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只是平静地陈述着一个早已尘埃落定的事实。

“三年前,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晚十一点,江城跨江大桥,一辆失控的货车撞上你的出租车。你,轻微脑震荡,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而她,当场死亡。”

轰——!

沈厌的话,如同惊雷,在苏晚的脑海中炸响。

那段被她刻意尘封的记忆,瞬间被血淋淋地撕开。

刺耳的刹车声,震碎玻璃的巨响,浓烈的汽油味,还有……小满在最后一刻,猛地扑过来将她死死护在身下的、那温暖而柔软的身体。

她醒来时,人已经在医院。医生说她命大,几乎毫发无损,简直是奇迹。而林小满就守在她的病床边,脸色虽然苍白,却笑着对她说:“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

从那以后,苏晚再也没有去回想那晚的细节。那场车祸,成了她和小满之间一个心照不宣的禁忌。

原来……那不是奇迹。

原来,她所以为的劫后余生,只是林小满用自己的命,换来的。

“那不是一场普通的车祸。”沈厌的声音继续冰冷地响起,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那是为你而设的‘死劫’,是你被篡改的命格所带来的第一次反噬。而林小满,作为你生母用最后灵力为你凝聚的‘守命人偶’,她的唯一使命,就是在你遭遇必死之劫时,替你挡下。”

守命人偶……

替死……

苏晚的身体晃了晃,顺着冰冷的墙壁,无力地滑坐在地。她抱着自己的膝盖,将脸深深地埋了进去,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没有眼泪,没有哭声。

极致的悲恸,是发不出任何声音的。那是一种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的、足以将人彻底碾碎的痛楚。

她所以为的阳光,是假的。她所以为的友情,是程序。她所以为的幸存,是挚友用生命换来的……一个长达三年的骗局。

那个在楼下哼着歌,收拾着碗筷,还惦记着晚上要和她一起追剧的女孩,只是一具被操控的、冰冷的躯壳。

沈厌静静地看着她。

通过冥婚契约,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苏晚此刻那如同惊涛骇浪般的情绪——绝望、自责、悔恨,以及……在这一切情绪的最深处,正在悄然滋生的一点漆黑的、冰冷的火焰。

那是恨。

过了许久,久到沈厌以为她会就此崩溃时,苏晚缓缓地抬起了头。

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表情,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所有的光都熄灭了,只剩下一片死寂的、深不见底的黑。

“是谁?”

她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每个字都透着刺骨的寒意。

“是谁杀了她?又是谁,在操控她的身体?”

沈厌看着她此刻的模样,那双万年不变的墨色眼眸里,终于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这才是他想看到的苏晚。一株被逼入绝境,不得不长出利刺的并蒂莲。

“操控傀儡丝的手法,源自湘西一脉,但其上的符文,却带着冥府第五司的烙印。”沈厌缓缓道出他查到的信息,“而新娘案死者脖颈里的五彩线,与她身上的傀儡丝,同根同源。”

“所以,杀小满的,和策划新娘案的,是同一伙人。”苏晚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她扶着墙,一点点站了起来,身形依旧单薄,但那挺直的脊梁,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她的目光,落在了楼下林小满的身影上。

“她今天……为什么要特意告诉我李倩和五彩线的事?”

“因为你身边,出现了我这个变数。”沈厌一针见血,“幕后的操偶师,在昨晚的直播里,看到了我的存在。他知道强攻不成,便改变了策略。他在试探,也在引诱。他在用你朋友的身体,亲手为你铺设一条通往陷阱的路。”

苏晚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鲜血渗出,她却浑然不觉。

原来,今天的一切,都是一场表演。

那碗莲子羹,那些关切的话语,都只是操偶师的道具。他甚至残忍到,要用小满的嘴,亲口说出那些与她自己死亡相关的线索。

何其恶毒!何其猖狂!

一股狂暴的怒火和恨意,终于冲破了悲伤的堤坝,在苏晚的胸腔里熊熊燃烧。

她走到沈厌面前,那双漆黑的眼眸直视着他,里面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畏惧和试探,只有纯粹的、冷硬的交易。

“沈厌,我要那个人的命。”

“我要让他为小满偿命,让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你帮我。”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你帮我找出他,杀了他。作为交换,在你找到心脏之前,我的命,我的魂息,随你取用。我只有一个要求。”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们是平等的合作关系。你必须告诉我所有你知道的,我们一起查。你不能再对我隐瞒任何事。”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坚定地,向他提出自己的条件。

沈厌看着她眼中燃烧的复仇之火,看着她那张因恨意而显得格外生动艳丽的脸,忽然,他那万年冰封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极淡、却真实存在的弧度。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

这个字,代表着一份新的契约,一份由复仇和共同利益浇筑而成的、更加牢固的联盟。

苏晚紧绷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松懈。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个依旧在忙碌的“闺蜜”,眼中最后的一丝温情被彻底冰封。

“今晚的红星剧院,就是陷阱的入口,对吗?”

“是。”

“那我们就去。”苏晚的声音冰冷而平静,“我倒要看看,这位喜欢躲在幕后牵线的‘长生客’,到底给我准备了一场怎样的大戏。”

她转过头,看向沈厌,眼中闪烁着疯狂而决绝的光。

“不过,在去看戏之前,我得先送我的‘好朋友’一份回礼。”

苏晚说完,转身走出了卫生间,径直走向她的扎纸工坊。她的步伐异常沉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仇人的心口上。

沈厌的身影如影随形,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苏晚的背影,想看看这个被逼到绝路的凡人女子,会做出怎样的反击。

工坊里,苏晚没有选择那些复杂的纸人纸马,而是从架子上取下一张薄如蝉翼的黑色宣纸。那纸张触手冰凉,隐隐有流光闪动,是她压箱底的宝贝——“墨蝶纸”。

她没有用竹刀,而是用自己纤细的手指,极其精准地撕、捻、折、叠。她的动作快而稳,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那双曾用来扎出无数祈福安魂之物的手,此刻却充满了冰冷的杀伐之气。

片刻之后,一只通体漆黑、翼展不过拇指大小的纸蝴蝶,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它没有斑斓的色彩,却黑得纯粹,仿佛能吸收周围所有的光线,精致得令人心悸。

“你要做什么?”沈厌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苏晚头也不回,冷冷道,“他喜欢用线牵着别人,那我就送他一只眼睛,替我好好看看,线的另一头,到底是什么魑魅魍魉。”

她将黑蝶放在桌上,拿起那支狼毫小笔,蘸满了朱砂。这一次,她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咬破了左手的中指。

一滴与众不同的血珠沁了出来。那血色比右手要深,隐隐泛着一丝金色,正是与重瞳相连的心脉之血。

血珠滴入朱砂,整碟朱砂瞬间沸腾起来,发出一阵“滋滋”的轻响,仿佛有生命一般。

苏晚屏住呼吸,眼神专注到了极致。她没有立刻点睛,而是看向沈厌,伸出了那只还在流血的手指。

“借你一丝力量。”她的语气不是请求,而是理所当然的索取,“我要这只蝴蝶,不仅能看,还能蛰人。”

沈厌的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他没有拒绝,伸出修长的手指,与她流血的指尖轻轻一触。一缕精纯至极的黑色冥力,顺着伤口,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她的血液之中。

苏-晚闷哼一声,只觉得一股冰火交加的力量在体内炸开。但她死死咬着牙,强行将这股力量引导至笔尖。

那混合了她心头血与沈厌冥力的朱砂,此刻已经变成了诡异的紫黑色。

“以我重瞳为眼,以冥主之力为刺,敕令墨蝶,追魂索迹!”

话音落,笔尖下!

她没有点在蝴蝶的头部,而是精准地,点在了那对薄如刀锋的蝶翼末端。两点紫黑色的朱砂,如同淬毒的针尖,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嗡——”

桌上的墨蝶猛地振翅,无声地悬浮了起来。它周身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仿佛不是一只纸蝴蝶,而是一个来自九幽地狱的复仇使者。

苏晚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但她的眼神却亮得惊人。

她小心翼翼地将墨蝶收拢在掌心,转身走出了工坊。

楼下店铺里,“林小满”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正准备离开。她看到苏晚下来,脸上立刻露出关切的笑容:“小晚,你好点了吗?要不要我留下来陪你?”

“不用了。”苏晚走到她面前,脸上也挤出一个微笑,只是那笑容不及眼底,冰冷得像一块寒玉。“你快回去吧,别累着了。”

她说着,张开双臂,给了“林小满”一个拥抱。

这是三年来,在得知真相后,她第一次拥抱这具躯壳。

没有熟悉的温度,没有心跳的共鸣,只有一种隔着皮肉触碰到的、机械的冰冷。苏晚的心,又被狠狠刺了一下。

就在拥抱的瞬间,她藏在掌心的墨蝶,悄无声息地振翅飞出,如同一片黑色的影子,精准地落在了“林小满”后颈的衣领内侧,紧紧贴住了那根傀儡丝的植入点。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无声无息。

“小满,”苏晚松开她,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直视着那双纯真无邪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谢谢你。谢谢你这三年来为我做的一切。”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色的颤抖。

“从今天起,换我来保护你了。不管是谁伤害了你,我都会让他……加倍奉还。”

“林小满”的脸上露出一丝困惑,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些。但程序化的设定让她依旧保持着微笑:“说什么傻话呢,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嘛!”

“是啊。”苏晚低声应道,眼底的恨意几乎要凝成实质,“最好的……朋友。”

送走了“林小满”,苏晚重重地关上店门,背靠着门板,身体缓缓滑落。

她闭上眼睛,一种奇妙的感知连接建立了起来。

通过那只墨蝶,她仿佛拥有了第三只眼睛。她能“看”到,“林小满”走出了小巷,上了一辆公交车,穿过大半个江城,最后,在一个她意想不到的地方下了车。

江城市立殡仪馆。

她的“好闺蜜”,下班之后,又回到了工作的地方。

线的另一头,果然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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