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钟指向十一点五十分,我们穿上外套准备出门。
沈见安在玄关换鞋时,钥匙串从口袋里滑落——
那枚磨损得几乎看不清五官的皮卡丘钥匙链,是我大学时熬夜一针一线缝的。
线头已经松散,皮卡丘的一只耳朵快要掉了。
他慌忙捡起,塞回口袋。
“这么旧了,怎么不换一个?”我问。
“你送的,舍不得。”
他低头系鞋带,声音闷闷的。
那一刻,我几乎要心软。
几乎。
江边人潮涌动,情侣们相拥等待新年钟声。
沈见安紧紧牵着我的手,好像生怕我走丢。
他的掌心温热,曾是我整个世界的温度。
“宁溪,”他在我耳边低语,“等这个项目结束,我们就结婚吧。我看了你喜欢的那个海岛,明年春天刚好有档期。”
烟花在夜空炸开的第一瞬间,他的话混在爆炸声里,听起来像是真的。
我曾无数次幻想这个场景。
在他一贫如洗的创业初期,在他熬夜加班我送饭到公司的深夜,在他第一次拿到投资抱着我转圈的时刻——
我都以为,我们的未来会像今晚的烟花一样绚烂。
可现在,我只想知道,他是否也对叶思蓁说过同样的话。
“好啊。”
我说,声音轻得被烟花声吞没。
沈见安没听见,他正专注地看着天空。
侧脸在烟花的明灭中显得格外深情,仿佛真的是个即将步入婚姻的幸福男人。
我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不停。
打开一看,是叶思蓁的微博更新:
“和重要的人一起跨年,即使不能并肩站着,但看着同一片烟花,也算一种团圆吧。”
配图是江对岸的烟花,拍摄角度和我们所在的位置完全一致。
我放大图片,在边缘处看到了沈见安的灰色围巾。
原来,重要的人不能并肩站着,是因为他身边站着正牌女友。
而团圆,指的是三个人一起跨年?
我关掉手机,挽住沈见安的手臂。
“冷吗?”
他问我,自然地用大衣裹住我。
“有点。”我说,“我们早点回去吧。”
“不想看烟花了?”
“看够了。”我微笑,“有些东西,炸开时很美,但落下来全是灰烬。”
沈见安不解地看着我,最终还是点头。
回家路上,他手机响了三次,他都按掉了。
“骚扰电话。”
他解释道。
我没问。
因为我知道是谁。
叶思蓁的耐心正在耗尽,她不再满足于做暗处的影子。
那条落在车上的睡衣,那条暗示性的消息,那条精准定位的微博——
都是她精心布置的台阶,等着沈见安扶她上位。
而我,该退场了。
回到家,沈见安洗澡时,他的手机在茶几上震动。
屏幕亮起:
“蓁蓁:她看到了吗?你答应过我的,元旦之后就坦白。”
“蓁蓁:沈见安,我怀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