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5
念念小腿上的肉被撕掉了一大块，浑身都是污泥和血。
她紧紧攥着那个骨哨，像是攥着全世界。
我的心碎成了粉末。
我伸出手，想要抱抱她。
可是我现在是深渊形态，浑身缭绕着恐怖的黑气，指甲锋利如刀。
我怕伤到她。
“呜……”
念念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我。
现在的我，在她眼里，一定是个可怕的怪物吧。
正如宁欣那个毒妇骗她的那样。
念念浑身都在发抖。
“怪……怪物……”
我刚想告诉她：别怕，我是妈妈。
突然，念念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张开双臂，用自己的身躯挡在了那个安全屋的前面。
“不要！”
“不要吃爸爸！不要吃他们！”
我的动作僵在了半空。
“你……护着他们？”
他们把你当诱饵！他们把你扔进尸堆！他们要你死！
你为什么还要护着他们？！
念念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我不停地磕头。
“怪物阿姨……求求你……”
“林阿姨说……吹了哨子你会吃人……”
“我肉多……我好吃……”
“你吃我吧……你吃饱了就走吧……”
“求求你……放过爸爸……”
我的脑中一片空白。
原来我的女儿哪怕是死，都不敢吹哨子，是因为怕我吃了那个畜生！
原来她即使被抛弃，被虐待，心里想的还是保护爸爸！
傻啊！
我的女儿怎么这么傻啊！
我再也控制不住，不顾规则的反噬，解除了恐怖的深渊形态。
安全屋里，顾城看到了这一幕。
我背对着他，他看不清我的脸，可他看得出我这个“恐怖的BOSS”，似乎受制于念念！
而且，念念正在保护他们！
顾城突然大喊。
“念念，快！快拦住它！”
“它是来杀我们的！它是恶魔！”
“爸爸平时怎么教你的？要保护家人！”
“快上去咬它！拖住它！爸爸马上就来救你！”
无耻！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念念听到爸爸的声音，浑身一震。
她回过头，看了一眼爸爸，又看了看面前流血的怪物。
她咬着牙，竟然真的捡起一块石头，颤抖着对准了我。
“你……你别过来！”
“我不许你伤害爸爸！”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不敢靠近，我怕吓到她。
我只能隔着一段距离，眼眶通红地看着这个满身是血，却还要为了仇人拼命的傻孩子。
我的心，比被天雷劈还要疼一万倍。
6
顾城见我不敢动，胆子更大了。
他从安全屋的暗格里，拿出了一把【猎魔弩】。
这是他花大价钱买的保命道具，据说能对BOSS造成真实伤害。
“趁它病，要它命！”
顾城眼中闪过狠厉。
“嗖！”
一支散发着银光的弩箭，划破空气，直奔我而来。
以我的实力，我可以轻松躲开，甚至反弹回去杀了他。
但是，如果我躲开，这支箭就会射中身后的念念。
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概率，我也不能赌。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弩箭狠狠刺入了我的肩膀。
鲜红的血，顺着伤口流了下来，滴在地上。
念念愣住了。
她呆呆地看着我肩膀上的箭，又看了看地上鲜红的血。
“红色的……”她喃喃自语。
“怪物的血，不都是绿色的或者黑色的吗？”
我不顾伤势，强行催动精神力，连接上了念念的意识。
既然你不信，那就让你看！
念念的脑海里，突然涌入了一段画面。
那是一个温暖的午后。
年轻的妈妈抱着小小的念念，坐在花园里晒太阳。
妈妈哼着歌，轻轻拍着她的背。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画面里的妈妈，转过头来。
那张脸，和眼前这个受伤的“怪物阿姨”，一模一样！
记忆与现实重叠。
念念的瞳孔猛地放大。
“傻孩子，我是妈妈。”
“我不是怪物。”
“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啪嗒。
念念手里的石头掉了。
她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涌出。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恐惧，所有的思念，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妈妈……”
“妈妈！！”
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不顾一切地扑向了我。
“呜呜呜！妈妈！他们说你死了！”
“他们说你是怪物！”
“我好想你！我好怕！呜呜呜！”
我一把接住那个满身污泥的小身子。
紧紧地抱在怀里。
“对不起……妈妈来晚了……”
“对不起……”
我吻着她脏兮兮的额头，眼泪混着她的血水流下。
安全屋里，顾城一家彻底傻了。
宁欣尖叫起来，声音变得扭曲：
“怎么可能！那个贱人怎么会是终极BOSS！”
“她不是死了吗？！”
顾城手里的弩掉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
“完了……”
念念在我的怀里，感受着久违的温暖。
她慢慢抬起头。
原本布满恐惧和讨好的眼睛里，只剩下了恨意。
她转过身，指着安全屋里的三个人。
“妈妈。”
“他们欺负我。”
7
“妈妈知道。”
我轻轻擦去念念脸上的血污。
随着我的抚摸，她身上那件破烂的衣服化作飞灰。
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华丽的公主裙。
她的小脸上，伤痕尽消，皮肤变得白皙透亮。
只有那双眼睛，依然红肿，带着深深的恨。
我牵起她的手，站了起来。
这一刻，我不再是那个流泪的母亲。
我是深渊女皇，是这个世界的噩梦。
“啪！”
我打了一个响指。
一道黑色的天幕瞬间笼罩了整个新手村。
所有的出口被封死。
系统提示音在所有人耳边炸响：
【警告！该区域已转化为神弃之地】
【禁止退出游戏！禁止传送！禁止求助！】
【唯一生存规则：取悦女皇。】
顾城一家三口瘫软在地，拼命地想要点开退出键，却发现那个按钮已经变成了灰色。
我牵着念念，一步一步走向安全屋。
“顾城。”
顾城浑身一颤，跪着爬了出来。
“老婆！老婆我是顾城啊！”
他痛哭流涕，把头磕得砰砰响。
“我是因为太想你了！我以为你死了，我才……”
“我是为了照顾念念才进游戏的啊！都是误会！”
“误会？”
我冷笑一声。
“把你女儿当诱饵是误会？把她扔进尸堆是误会？”
“你不配叫我。”
我抬手，隔空一巴掌。
“啪！”
顾城整个人被抽飞出去，撞在墙上，满口的牙齿碎了一地。
“唔唔唔……”他捂着嘴，满脸惊恐。
我看向他身上那套引以为傲的装备。
“这身皮，你不配穿。”
咔嚓！
顾城身上的铠甲、武器、甚至是储物戒指，瞬间粉碎成渣。
“还有你们。”
我看向宁欣和顾小宝。
宁欣身上的法师袍，顾小宝身上的极品皮甲，全部炸裂。
我看向他们头顶的等级。
【LV.15】
“太高了。”
唰！
数据流转。
他们的等级瞬间清零。
现在的他们，连走路都费劲，连一只蚂蚁都能踩死他们。
“不要……不要……”
我手中光芒一闪，一把名为复仇之牙的神器凭空出现。
我把它递给念念。
“宝贝。”
我指着地上瑟瑟发抖的三条狗。
“刚才谁打了你，谁骂了你，谁踩了你的手。”
“现在，十倍还回去。”
念念握着匕首，手有些抖。
毕竟，长期的PUA和虐待，让她对这些人有着本能的恐惧。
顾城看着匕首，哀求着：“念念……我是爸爸啊……爸爸给你骑过大马……”
念念的眼神动摇了一下。
我蹲下身，从背后握住她的手。
在她耳边温柔地说：
“别怕。”
“在这个世界，妈妈就是天。”
“天塌了，妈妈顶着。”
“去吧，切断你的噩梦。”
8
有了我的力量支持，念念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她想起了那个发霉的面包。
想起了被踩碎的药水。
想起了那句“没妈的野种”。
想起了被扔进尸堆时的绝望。
她拿着匕首，一步步走向顾小宝。
顾小宝吓尿了。
“你……你别过来！我妈会打死你的！”
他习惯性地想要虚张声势，却发现自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念念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这是我的。”
她一刀划破了顾小宝手里紧紧攥着的那个玩具熊。
那是顾城送给他的，却从来没给过念念。
“啊！我的熊！”顾小宝大哭。
“闭嘴。”念念冷冷地说。
她抬起脚，那是曾经被顾小宝踩过的脚。
现在，她狠狠地踩在了顾小宝的手上。
用力碾压！
“啊啊啊！妈！救我！”顾小宝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小贱人！你敢动我儿子！”
宁欣张牙舞爪地想扑过来。
我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宁欣惨叫一声，抱着头滚在地上，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她的脑子。
“痛吗？”
“念念被你们扔进尸堆的时候，比这痛一万倍。”
剧痛之下，人性的丑恶彻底暴露。
宁欣指着顾城大喊：
“都是他！都是顾城！”
“是他让我把这野种当诱饵的！他说这野种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我是后妈，我也没办法啊！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找他啊！”
顾城一听，也不装了。
“你个毒妇！放屁！”
“如果不是你在耳边吹枕边风，如果不是你说小宝需要装备，我会对自己亲生女儿下手吗？”
“是你！是你天天虐待她！我只是没管而已！”
“是你把骨哨扔进下水道的！”
两个人互相推卸责任。
甚至扭打在一起，用指甲抓，用牙齿咬。
念念看着这一幕。
看着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爸爸，此刻像条癞皮狗一样在泥地里打滚。
她心里最后一点幻想也破灭了。
她走过去，将匕首狠狠插在顾城面前的泥土里。
刀刃距离顾城的鼻子只有一毫米。
顾城吓得浑身僵硬，停止了扭打。
念念看着他，眼神清澈而冰冷。
“从今天起。”
“我没有爸爸。”
“只有妈妈。”
说完，她转身扑进我的怀里。
“妈妈，他们好脏，我不想要手弄脏了。”
我笑了，摸摸她的头。
“好，那就不亲自动手。”
“咱们看戏。”
我一挥手。
地面开始蠕动。
无数的低级怪物钻了出来。
它们攻击力极低，但有一个特性：喜欢腐蚀装备和衣服。
“去吧，给他们洗洗澡。”
小怪群蜂拥而上，将三人团团包围。
“啊！这是什么！走开！”
“我的衣服！啊！别咬哪里！”
衣服被腐蚀，皮肤被粘液包裹。
他们在怪物堆里尖叫、翻滚、裸奔，丑态百出。
我手指轻点虚空。
【全服直播开启】。
很快，恐怖游戏里的所有玩家，都看到了这一幕。
标题是：
《背信弃义者与恶毒继母的下场》。
9
直播一开，世界频道瞬间炸了。
“卧槽！这不是那个第一公会的顾城吗？”
“天哪，他们竟然拿亲生女儿当诱饵引尸潮？畜生啊！”
“活该！深渊女皇干得漂亮！”
“这种人渣，死一万次都不够！”
看着满屏的辱骂，我觉得还不够。
仅仅是社死，怎么能解我心头之恨？
我要让他们体验一下，什么是举世皆敌，什么是无路可逃。
我再次发布了一条全服通告：
【全服悬赏任务：追杀负心汉与恶毒继母】
【目标：顾城、宁欣、顾小宝】
【状态：坐标实时公开】
【奖励：SSS级神器一件，深渊女皇的庇护一次。】
整个游戏世界一下子沸腾了。
SSS级神器！
女皇的庇护！
这意味着在这个死亡游戏里，拥有了免死金牌！
无数高玩瞬间眼红了。
他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朝着新手村涌来。
我解开了新手村的封锁，但给顾城他们加了一个BUFF：
【绝望逃亡：无论逃到哪里，都会被追踪。死亡后原地复活，等级-1，痛感+100%。】
“跑吧。”
我对那三个还在小怪堆里挣扎的人说。
“给你们十分钟。”
“十分钟后，猎杀开始。”
顾城三人听到通告，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顾不上羞耻，连滚带爬地往村外跑。
我抱着念念，坐在云端之上，变出了一桌精致的甜点和红茶。
“来，宝贝，吃蛋糕。”
念念咬了一口草莓蛋糕，甜得眯起了眼。
我们看着下方的屏幕。
十分钟刚到。
第一批玩家杀到了。
“在那！那个红名骷髅头！”
“杀啊！爆神器！”
各种魔法、箭矢、刀光，瞬间淹没了顾城三人。
惨叫声此起彼伏。
顾城为了逃命，竟然一脚把跑得慢的顾小宝踹向了追兵。
“小宝挡一下！爸爸以后会复活你的！”
顾小宝被乱刀砍死，哭都哭不出来。
宁欣被堵在死胡同里。
她扯开破烂的衣服，试图勾引一个壮汉玩家。
“大哥，求求你，带我走，我什么都愿意做……”
那壮汉冷笑一声：“就你这烂货？也配？”
手起刀落，宁欣人头落地。
下一秒。
白光一闪，他们原地复活。
痛感翻倍。
新一轮的追杀继续。
他们在森林里被陷阱夹断腿，在沙漠里被毒蝎蛰咬，在雪地里被冻成冰雕然后敲碎。
死了一次又一次。
活了一次又一次。
顾城崩溃了。
他跪在地上，对着天空大喊：
“杀了我！求求你！彻底杀了我吧！”
“我不玩了！让我死！”
我喝了一口红茶，冷漠地看着。
“死？想得美。”
“你们加注在念念身上的痛苦，这才刚刚开始。”
10
就在我欣赏这场猎杀盛宴时。
天空突然变成了诡异的血红色。
一只巨大的机械眼球，出现在苍穹之上。
是游戏主脑。
我的存在，严重破坏了游戏平衡，甚至威胁到了它的统治。
【警告！发现病毒源体！】
【执行最高清除指令！】
机械眼球转动，一道毁灭性的红色光束，锁定了我和念念。
同时，数万名满级NPC守卫从天而降，密密麻麻地包围了我们。
“妈妈……”
念念有些害怕，缩进了我的怀里。
我放下茶杯，站起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别怕。”
“别眨眼，妈妈给你放个烟花。”
我张开双臂。
身后的黑翼猛地展开，遮天蔽日。
我不再压抑自己的力量，将深渊的本体，彻底释放！
“区区一个人工智能，也敢在我面前称神？”
“吞噬！”
我张开嘴。
那漫天的NPC守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像灰尘一样，被我吸入了腹中。
“味道一般。”
我擦了擦嘴。
然后，我的身体化作无数黑色的数据触手，直插云霄。
狠狠刺入了那只机械眼球！
主脑发出刺耳的电流声，仿佛在尖叫。
“你的代码，归我了。”
我开始篡改游戏的核心数据。
原本阴森恐怖的黑色天空，变成了梦幻的粉紫色。
血腥的背景音乐，变成了欢快的圆舞曲。
那些狰狞的怪物，变成了一个个可爱的毛绒玩偶。
“砰！”
机械眼球炸裂。
我接管了最高权限。
我成为了这个世界，真正的新神。
全服玩家的眼前，弹出了一条金色的公告：
【旧神已死，新皇登基。】
【恭迎深渊女皇！】
正在逃亡的顾城三人，看到这行字，彻底瘫软在地。
他们知道，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连系统都被我吃了。
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人能救他们。
我落下云端，重新化为人形。
我手指一点念念的额头。
【赋予权限：游戏管理员】
“宝贝。”
“从今天起，这个世界，是你的游乐场。”
11
游戏世界既然已经是我的了。
那么，惩罚也该升级了。
简单的肉体折磨，已经不够了。
我要诛心。
我一挥手，将精神接近崩溃的顾城三人抓到了面前。
他们此时已经像烂泥一样，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
“给你们准备了一个新家。”
我手指轻点，一个黑色的漩涡出现在他们脚下。
那是我为他们量身打造的【无限赎罪副本】。
“在这个副本里。”
“顾城，你会变成一个五岁的小女孩，没有妈妈，背着巨大的背包。”
“宁欣，顾小宝，你们会变成恶毒的养父母和哥哥。”
“你们会一遍遍地经历念念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饥饿、寒冷、毒打、羞辱、被扔进尸堆……”
“最重要的是，你们保留着现在的记忆。”
“你们清醒地知道自己是谁，却无法控制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施暴，或者被施暴。”
“时间设定为：永恒。”
听到“永恒”二字，顾城的眼睛猛地瞪大。
“不！阿萦！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他发出了最后一声凄厉的哀嚎。
但漩涡无情地吞噬了他们。
副本开启。
我手一挥，一道光幕出现在念念面前。
画面里，变成了小女孩的顾城，正在被“宁欣”和“顾小宝”毒打。
他哭喊着，求饶着，却无济于事。
那种绝望，那种无助。
正是念念曾经受过的。
念念看了一会儿屏幕。
她的小脸上，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一种淡淡的释怀。
“没意思。”
她转过头，不再看光幕。
“关了吧，妈妈。”
“好。”
我将那个副本封印在了深渊的最底层。
除了我，没人能打开。
他们将在那里，永生永世地忏悔。
念念低下头，从衣领里掏出了那只骨哨。
她看了最后一眼，然后扬起手，将它扔进了深渊。
“再见。”
那是对过去的告别。
我拿出一串新的项链，挂在她的脖子上。
项链坠是一颗璀璨的黑钻，里面流动着我的生命本源。
“这是新的。”
“我的宝贝，以后，环绕在你身边的，只有幸福。”